第二章 雷霆與汪洋之子

轟！

宇宙的潮汐，星辰大陸與海洋澎湃的交錯，細胞在廣袤無垠中孤獨的漂流。

從原核細胞到真核細胞，從單細胞到多細胞，從多細胞分化衍生出無數的物種，不知需要耗費多少光陰，又需要多少巧合和奇迹。

古州想了想。

如果按照地球生命的衍化史，他需要以億年為單位來等待。

「太久了，哪怕我已經死掉，俯瞰歲月，成為遊離在宇宙之上的鬼神，可漫長而無趣的時光終是讓我厭倦。」

古州又想了想，決定對這個即將誕生的脆弱文明進行干涉。

「單細胞無法誕生智慧，多細胞生物若想衍化出人類的智商也需要機緣巧合，無數歲月的衍化……」

「我唯一能做的，我唯一擁有的……」

「星辰賦予你生命，而我賜予你智慧！」

那細胞源於古州遺傳物質，彷彿就是他遊離在宇宙的觸手，他能夠感知細胞的一切，雖然單細胞無法孕育智慧，但卻可以作為錨點和終端，他那萬古的智慧作為雲伺服器，為這即將孕育的生命提供『雲智慧』。

念頭一起，古州便毫無顧忌的開始行動。

他的時間亘古到宇宙的盡頭，奇迹在他眼裡不過是時間長河中的明珠，丟失了一顆，下一顆總會到來。

大海撈針，只是費些功夫罷了。

嘩！

那枚細胞在汪洋中顛簸。

忽的，有不可見的信息跨越時空宇宙與這枚細胞構建了聯繫。

嗡！

鞭毛一顫，細胞在電信號和化學信號的激烈碰撞中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星球的閃電還在斧鑿山嶽，沛然的汪洋尚在劃地分疆，卻不知一顆本不應誕生的奇迹細胞在無垠的宇宙中傳出了第一道信息。

光電信號在細胞中輕輕的閃動，像撲閃的眼睛。

用明暗的交錯來交流。

「我是誰？」

細胞用借來的智慧發出胞生的第一問。

古州俯瞰目光，思緒紛揚至生前殘存的些許記憶。

風沙漫天的黃土高坡，奔騰呼嘯的黃河，橙黃色的太陽下，黃皮膚的人，還有忠誠的守護在家門口的大黃狗和趴在牆頭的肥橘貓……

「你，叫黃！」

「黃？！」

偉大的意志震蕩在初生的細胞中，他不明白但無由的快活。

他快活的舒展鞭毛，細胞在顛簸江流捲起的砂礫上歡快蠕動，像是跳動最原始的舞蹈來釋放擁有名字的快樂。

「我叫黃！」

「你又是誰？」

他不知敬畏，不知文明，不知秩序，不知道德，一切都在空與虛無中，單純的像大學生的眼睛，無辜而清澈。

古州自然不會生氣。

他在孤獨的黑暗中沉寂萬古，這個僅僅一微米個頭的小傢伙讓他恢復了對宇宙的感知，哪怕只有觸覺，也足夠驚喜。

「我叫古州，死去無邊的歲月，從過去俯瞰而來，你從我的灰燼中新生！」

「您……」

黃，第一個單細胞生命震撼的回應：「原來您是偉大的古祖，生命之原初，您創造了我，黃！」

「不，孕育你的是天地，是雷霆，是汪洋，是風雲……」

黃，這個單細胞生命孤獨的矗立在一塊不足巴掌大的冷卻的熔岩上，呼吸著大海的波濤，高高的舉起鞭毛震撼道：

「我明白了，偉大的古祖！」

「雷霆是我的父親，汪洋是我的母親，而您，開天闢地，目光化作雷霆，血液化作江海，您是萬物之古祖！」

原初第一顆黃細胞人震撼的覺悟了天地的真相，可轉瞬又用鞭毛撓了撓頭，生出天大的迷惑。

「古祖身化蒼冥大地，雷霆父祖擊穿混沌，汪洋母神庇佑蒼天，各司其職，皆有其命，而我，我的使命是什麼？」

星球上第一顆單細胞生命，發出了靈魂一問。

古州也陷入久久的沉寂。

這是所有生命苦苦追求的終極答案。

連他也在思考，萬古的智慧也無法尋覓到一錘定音的答案，而這個問題似乎也不該有一個答案。

他沒有故作玄虛，像與朋友親切交流般用廣大如海的意志回應，震得黃細胞人差一點崩解。

「你的使命、願望、理想應該去拷問自己，真正的答案就在那裡，你的心裡！」

「你最想做什麼？」

紫紅色的雷霆貫穿混沌，那是掃清渾濁的神劍。

黑暗冷寂的汪洋咆哮，那是劃分九州的尺量。

黃細胞人迷茫的站在沸騰的海底，兩根鞭毛做腿撐住大地，圓溜溜的細胞像是無辜的眼睛，單純迷茫的撲閃。

好吧！

他不知道！

古州有些失望，尚未覺悟的生命不值得他久留，智慧已經賜予，唯有用歲月來等待他迭代覺悟自我的那一天。

可忽然，這初生的第一細胞，天地間第一個生命高高舉起鞭毛，像是手臂般舒展，明暗的信號不斷地發送著信息，急促的像是在呼喊。

「古祖啊！您的願望是什麼呢？」

我的願望？

古州一震，泛起淡淡的驚喜，詢問是高級生命才有的行為。

浩大的意志重新聚攏在這孤獨又渺小的黃細胞人身上，泛動了江海的漣漪。

「如果你不知使命，沒有願望，我或許可以給你一個參考。」

古州微微思索，矗立萬古的意志帶著淡淡的悲傷：「我已經死了，死在萬古歲月之前，不能視，不能聽，不能嗅，不能觸，不能嘗，我的意志在虛無和黑暗中漂流，如果有願望，或許我想重新看看這個宇宙。」

「聽不懂！」

黃細胞人搖搖鞭毛，無法完全理解古祖的話語。

但他卻似尋找到了答案，虔誠無比的跪倒在冷寂的熔岩上，禱告蒼天般的祈求和發誓：

「您開闢天地而死，孕育萬物而生我！」

「您是天地的意志，您是萬物的古祖！」

「您的願望，便是我的使命！」

他張開鞭毛雙臂，跪伏於崇高的意志前。

「我的體液便是您的體液，我的鞭毛便是您的鞭毛，我的感知就是您的感知，您的遺傳物質在我的身體里流動！」

「您要看世界，便讓我來替您實現！！！」

黃的意志鏗鏘有力，他對使命一往無前。

天地第一尊生命，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而那古老的意志卻陷入沉默，古州為這片世界種下生命之因，沒想到意外收穫了願望之果。

一飲一啄，真是玄妙。

他望著那弱小，甚至在汪洋母神懷抱中瑟瑟發抖的孱弱生命，懵懂純真，卻發下天地間最貼合自己的宏願，沒有人情世故，全是一片赤誠。

或許，可以給予他一些指引。

古州的念頭微動，便道：「黃，你生來有兩樣能力！」

黃細胞人立刻跪倒在地，用鞭毛不斷抓取海洋中漂流的小分子物質，排列組裝在細胞膜上。

「古祖啊！請允許我記錄這一切，您宏偉的意志將銘刻在我的身體里，永恆不滅。」

他快速排列鹼基，演示記錄第一條訊息。

【古祖宏恩，傳我兩項神通！】

古州微怔，但並不計較表達的形式，只是一種記錄罷了。

「第一，伱可以吞噬遊離的物質來補充自身的消耗！」

【古祖曰，第一項神通，吞天食地！】

「第二，你可以自我分裂，繁殖和進化。」

【古祖曰，第二樣神通，身外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