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本體來臨

「王都的情況不算太好。」勃茲昂眉頭皺起。

「城門應該是封住了，前面有大概長300米的拒馬陣，城門前的草坪有被翻過的痕迹，應該有其他的陷阱，其他就看的不太清楚了。」

「王都護衛軍撤回來了，看來是萊納河那邊的炮擊起了效果，看情況，有部分減員。」

「子爵大人，有傳報。」一個士兵跑上前遞上了一張紙條。

勃茲昂接過紙條展開，只有短短几個字。

「炮擊中有人存活。」

「和我們推測的情況差不多，士兵裡面一定有人身上攜帶著分體。」紙條在勃茲昂手中化為灰燼，他收起望遠鏡，隨後看向東側山坡上的一塊平地。

「我們去那裡。」

這塊地方不大，只夠兩台巨炮的架設，勃茲昂留下兩組人以後繼續向下走去。

「我們現在需要想個辦法，把那個帶著本體的人引出來。」勃茲昂一路上一直在做思考，然而他並沒有想到什麼太好的辦法，如果兩個聖靈和那個宿主要躲，那他們是找不出他們的。

「殿主你知道七宗罪有什麼特殊的習性嗎？」

「嫉妒喜歡偏執，而暴怒喜歡爭鬥，最好的辦法是開戰，那暴怒一定會帶著宿主過來。」

「總之還是得打唄……」勃茲昂看著遠處駐紮下來的王都護衛軍很是無奈。

「那簡直就是一群超人……」

「超人是誰？」

「哦，一個內衣外穿力大無窮的變態。」

「那真是太可怕。」

剩餘部隊來到山腳，開始在原地架起巨炮，然而平原地形對距離估算偏差嚴重，巨炮很難調試。

索婭絲見狀，拍擊虛空，隨著咒語的吟唱，一個巨型眼球漂浮到了半空中。

「遠視之瞳。」

炮手們看著上方的大眼珠子，突然感受到了視覺的變換，下一秒，他們就如同在高空俯視大地，而且可以隨心意調節距離。

遠處的護衛軍們變得無比清晰，炮手們甚至覺得可以瞄準任何一個士兵進行定點炮擊。

「有點羨慕了……」勃茲昂抬頭看著大眼珠子，又搖了搖頭，他現在還沒完成魔術師的洞悉，這種通過象徵物進行塑造施法的力量也就只能看看。

隨後他將自己的視角接入大眼珠子，視線轉向王都護衛軍，調節變換以後，眼前看到的一切，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所有王都護衛軍齊齊回頭，眼中泛著綠光，一瞬間，勃茲昂只覺得自己在和軍隊里的每一個人對視。

「所以說東岸那邊傳訊過來的意義，實際是想告訴我們，活下來的都帶著聖靈的分體吧？」

勃茲昂打了個寒顫。「這些傢伙感知太敏銳了，我拉近視角，他們居然全部轉過頭看著我。」

「暴怒的增幅是全方位的，包括人的各種感知，當然也包括第六感。」

「等等，他們開始衝鋒了！」勃茲昂迅速收回視角，他對著身後大喊一聲。「你們好了沒有？！」

「報告，已經完成了。我們在等您的指示。」

「還要什麼指示？干就完了！開炮！」

下一刻，轟鳴聲不斷響起，無數炮彈飛向半空，劃過一道弧線，向衝鋒中的護衛軍們墜落過去。

劇烈的爆炸聲，夾雜著炮彈飛行的尖嘯，彷彿地獄的輓歌。

暴怒的增幅確實能讓一個人變成傳統意義上的刀槍不入，不過，人的身體再如何結實，也不可能抵得上千百倍於刀劍劈砍力量的爆炸。

士兵們的殘肢在炮火中紛飛，他們怒吼著繼續衝鋒，臉上毫無畏懼，像是失控的野獸。

不，或者應該說，是毫無理智的怪物。

「所以之前的撤退是趨於本能？畢竟現在他們連躲都不帶躲的。」

「分體已經侵蝕了他們，就算他們現在恢復正常，也都會變成傻子。」

加戈站了出來。

「就像亡語者獲得力量一樣，從分體上汲取力量，那同樣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他們在炮火中能活下來，就意味著他們已經獻祭了自己的腦子。」

「不過人類製造的這些玩意兒真的很可怕，每一次爆炸都不亞於一個烈焰途徑，七階迷失者的全力爆發。」

「意思是迷失了以後，還會增強神秘術的力量？」

「會，這也是捨棄智慧的代價。」

「哦，那我還是寧可當個聰明人。」勃茲昂搖著頭看著前方的戰果。

護衛軍們依舊在衝鋒和死亡，按照這個節奏，他們幾乎沒有人可以衝到自己的面前。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場戰爭比我想象的簡單。」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語，下一刻，一個士兵身上的鎧甲突然爆裂開，他的肌肉開始膨脹，隨後逐漸轉變為黑色，眼睛深凹下去，整個眼眶內只有一片雪白。

「分體懼怕死亡，他們開始下一步的吞噬了。」

加戈解釋道。

「在這之後，宿體會轉化為和迷失者類似的狀態。」

「因為他們的靈魂會從概念層被抹去、碾碎，徹底沉入深界中。」

「不過帶來的，將會是概念意義上的刀槍不入。」

加戈話音剛落，一個士兵已經徹底完成了形態的轉變，鋼鐵頭盔下只有一雙白色的眼睛，如同幽夜的火苗，全身上下已經變成完全的黑霧。

一顆炮彈落下，卻直接從他身上穿過，而隨後的爆炸，也對他的軀體毫無影響。

「物理免疫？！」勃茲昂咋舌。

「差不多吧。」加戈點了點頭。

唯一讓幾人慶幸的是，朝這種情況轉變的士兵並不多，而且有一部分在轉變一半的時候就被炮彈撕碎了軀體。

火炮進入了下一輪填裝，十幾個黑霧軀體，趁著這個機會，向著大部隊撲來。

前方的士兵們嚴陣以待，手雷兵們也掏出了手雷。

「你們待命，接下來是我們的戰場！」勃茲昂一聲令下，隨後向前一步，士兵都有些不解，下一刻就看到殿主一馬當先沖了上去。

虛幻的長劍在他手中再次凝結，而這一回，長劍纏繞了無數金色的線條。

加戈向前用力一揮，金色的線條帶著金色的輝光，迎向了那些黑霧之軀。

金光擊中黑霧，黑霧之軀們，如同實質的軀體被弓箭擊中，他們的步伐逐漸減緩，然而，依然一如既往的堅定。

「秩序途徑的秩序之光對任何神秘學上的力量都有壓制性。」

索婭絲開口解釋道。

「那現在我能幹什麼？」勃茲昂隨口一問。

「嗯……呆在原地？」索婭絲歪頭想了想，隨後也往前走去。

勃茲昂撓了撓頭，回想著魔術師物質轉化和重塑的能力，以及扭曲權能的相關力量，不禁咧了咧嘴。

「敢情就我一個廢物唄？」

索婭絲拍擊虛空，抽出了三把銀質小劍和一小撮精鹽。

這個時代大部分地方並沒有精鍊提純粗鹽的辦法，往常精鹽只能依靠大量的收集篩取，不過勃茲昂不在此列，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公爵領、親王領和貝爾特領就沒缺過精鹽。

雖然勃茲昂自認為自己的學習不算到家，而且好多知識都忘了，不過重結晶提純精鹽這種事情，不是初中知識嗎？

考慮到要對付聖靈這種東西，索婭絲第一次開口向勃茲昂索要了東西作為施法材料，常年居住於森林，精鹽索婭絲自己也沒多少儲備。

本來以為這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畢竟精鹽獲得不易。

不過當勃茲昂直接遞給她一大陶罐子鹽以後，索婭絲就再也不這麼覺得了。

神聖類巫術施法幾乎都要用上精鹽這種東西，只不過索婭絲第一次感覺，自己從來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秩序，規則之間；聖裁，劍鋒之上；審判，以伊爾索斯真名；裁決，歸於萬物本終；吾劍所指，皆為異端；吾志所向，湮滅塵埃；秩序無形，聆聽我真意；聖裁之力，判罰於罪責。」

「咒語這麼長啊……這誰記得住？」勃茲昂在後方小聲嘀咕，而前方，索婭絲手中的精鹽化作白色的光塵落到銀質小劍上，小劍突然選福到了半空中，隨後開始飛快地旋轉，下一刻劍尖指天，飛入空中。

天空似乎突然亮了一下，下一刻，一柄無比龐大由白光組成的巨劍從天而降。

巨大的轟鳴和煙塵，讓前方的士兵紛紛蹲下，用手臂抵擋衝擊，強大的風壓讓勃茲昂一頭黑髮紛亂的飛舞，他似乎第一次察覺到，平時跟隨著自己人畜無害的少女，究竟有著多麼可怕的力量。

雖然是同一途徑的亡語者，如今所展現的偉力，卻讓勃茲昂想起，眼前的女孩是一位八階大巫師。

「我一個小小的四階魔術師，到底在擔心些什麼？」勃茲昂捂著臉有點無地自容。

煙塵逐漸散去，所有人也終於看清了剩下的景象——

那是一個半徑超過十米的巨坑，坑中瀰漫著焦灼的氣息，巨坑附近的黑霧之軀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如同不曾存在過，離得近的最後兩個，則只剩下半截身子。

加戈走上前去，抬起劍結束了他們的痛苦。

「這種算是爭鬥了嗎？」勃茲昂走上前。

「我想，應該是了。」

加戈沒有看勃茲昂，而是轉頭注視著巨坑後方。

眾人望去，只見到一個頭戴金色王冠的身影站在那裡，歪著頭看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