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將悲歌

落霞山，從山腰處到山腳下。

到處是殘肢斷臂，還有那流淌著鮮血的屍體。

午時開始，現在已經接近於黃昏，御林軍與外邦的軍隊不停的發起衝鋒。

杜家軍拚死抵擋，擊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敵人。外邦之人與御林軍的人都心生佩服，但仗還是要打。

杜趙月，銀白色的盔甲到處是斑斑血跡，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背後的包袱還在。胯下的戰馬已經躺在地上。腹部的傷口不斷的有血液流出。

就這樣她不斷的往嘴裏送著，軍糧。那是乾麵餅，手上還有沒幹的血，隨着乾麵餅進入口中。

喝了口水，將口中的食物送下去，將剩下的揣進懷裏，站起來，來到前方，大吼一聲：「大家先補充體力，一會兒敵人就上來！」

「是！」所有人都抓緊時間往口裏塞。

而下面，架起篝火，烤著肉，那香味充滿整個落霞山，外邦之人烤肉的香料是遠近聞名。

但現在，山坡上的人只有聞的份。

「哼！真是憋屈，到底是為什麼？我們保家衛國，卻是這樣的下場！」有人抱怨的說道。

有些人眼裏含着淚水。

有些想到自己的家人，已經偷偷的抽泣。

杜趙月看着，聽着，心中不是滋味，拳頭緊緊的攥著。

其實不難猜，肯定是替父從軍的事情敗露。但，按道理不應該如此，似乎有一種力量在背後推動着一切。但不管如何。大良國皇室是肯定脫不了干係。

有生之年，一定要讓大良國付出代價。

有生之年？自己有嗎？杜趙月看着下面的大軍。看看身邊的人。看看昏暗的天空。

來生吧！來生一定要讓大良國皇室雞犬不留，不然對不起這五萬杜家軍。

「轟隆隆！咔嚓！」天上雷聲密佈。大風突起。

不一會兒，大雨如傾盆而下。血與水融合，向山角下流淌。

山腳下已經搭起了帳篷。四皇子與外邦的首領站在其中。看着滾滾而下的血與水。似乎在朝笑着他們的無能。

外邦之人，領導者一頭金色的長發，腦袋上戴着一個發箍。表情凝重，說道：「四皇子，這場雨給了他們一個喘息的機會，等雨過天晴可不能像之前那樣啦！你要約束你的部下，不能讓他們再退啦！一定要，一鼓作氣直接將他們全部消滅！」

四皇子也是無奈，他也知道，但不管如何，對方也是自己國家的人，曾經為自己國家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屬下不願意去衝鋒也是情有可原的。

雖然是皇室之人，他也是屬於邊緣之人，否則也不會出現在此地。這次接到通知帶兵圍剿杜家軍就覺得不可思議。一路走來，看着杜家軍悍不畏死的精神。對他來說觸動很大。他不相信這樣一支隊伍能叛變。

但皇命不可違，點點頭說道：「知道啦！」他不想和外邦之人多說什麼，畢竟是敵對關係，彼此只不過是暫時合作罷啦。

雨下了一整夜，山坡上的人在雨中度過一晚。

在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

山谷下方，大良國御林軍整裝待發，旁邊是外邦之人的軍隊。

外邦之人鄙視着大良國御林軍。

御林軍領頭之人就當看不見，大吼一聲，「殺！」

所有御林軍都大聲的吼道：「殺！殺！殺！」

喊殺聲驚醒了山坡上的杜家軍，迅速的做好戰鬥準備。

「這是最後一戰啦！爹，你在下面等等女兒。」杜趙月看着下方兩個陣營喃喃自語。

外邦首領不滿的冷哼：「哼！你們的人怎麼回事兒？悄悄的上去不好嗎？」

四皇子笑笑不予作答。

很快，短兵相接。這一次更為激烈，在蜿蜒狹窄的山路之上，前面的人身死，後面的人頂上去。銀白色的身影多次頂在前面，這一戰，從早晨到中午，再到黃昏。

杜家軍邊打邊退，最後剩下十幾人被圍在山頂。

四皇子與外邦首領現在一起看向十幾個人。

一個身穿銀色戰甲之人坐在山頂的巨石之上。她身後是萬丈懸崖。

杜家軍其他人圍在她身前。

「殺！」外邦之人最為痛恨的就是杜家軍。

「殺！」杜家軍十幾人悍不畏死大吼一聲沖了出去。

很快被敵人亂刀砍死。

所有人目光集中在那個銀白色的身影之上。

杜家軍全部身死，只留下自己一個人，可惜看不到大良的覆滅。

她站了起來，一隻手拿着槍支撐著身體，一隻手捂著腹部，從手指縫裏有鮮血不斷的流出。

將手拿開，鮮血流了出來，她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將眼睛挪開，單手摘下頭盔。

所有人靜靜的看着這個讓人敬佩，讓外邦之人恨的將軍，沒有人上去也是情理之中。大多數人想看看這一代天驕落幕時的表現吧。

「噹啷！」頭盔扔在地上。

她伸出手在，脖子上摸索著，突然停下，用力一撕，一張面具被她扔在地上。露出了那美麗的容顏。

「女人？」外邦之人最為痛恨的人竟然是女人。

外邦之人無法接受。

看着他們的表情，她笑啦。

那笑容很美，美的不可方物，讓這些男人們不由得讚歎。

「好美！」

……

她慢慢的將包袱摘下輕輕的放在石頭上，除去鎧甲。

裏面是一身淺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雖然上面斑斑血跡。但依然很美。

將鎧甲扔在一旁，拿起包袱又系在背上。

從嘴裏吐出一個藥丸，扔在地上。

杜趙月微笑的看向眾人，問道：「我美嗎？哈哈哈！」聲音如黃鶯鳥啼般悅耳動聽。只見她脫去戰靴穿上了特製的繡花鞋。

喃喃的說道：「我為杜家人，本是女兒身，奈何無男丁。上山學武義，只為父笑聲。聖旨到我家，替父去出征。坐鎮落鳳峽，殺盡外邦人。如今落霞山，此地葬我身。如果有來世，盡誅皇室人。」

她做好一切，舉起梨花槍，起手式，不顧腰間鮮血淋漓。大聲的吼道：「誰來戰我！」

「誰來戰我！」

「誰來戰我！」

大吼三聲，每一聲都讓在場的人為之動容。大良國的將士有的已經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