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坐習慣了
啪啪啪。
追田涼用力地拍了幾下手，在劇組片刻的安靜中，大聲地介紹著身邊的年輕人。
「這位是擔任本集導演的北山野，接下來一段時間會和大家共事。」
突然的介紹讓北山野陡然緊張。
「請多多指教！」
其實早在正式開拍之前，北山野就已經和劇組各部門負責人見過面，拍攝的流程和工作也做了嚴格的計劃，現在更多的是和劇組其他成員打招呼。
劇組眾人看着前方那個格外年輕，甚至面容還帶着幾分生澀的年輕導演，毫無熱情地回應成一片。
接着又埋頭忙自己的事。
大家都是木花電視台的老員工，電視劇導演更換拍攝這種事簡直再正常不過。
而這樣的氛圍也讓實際上第一次參加電視劇執導工作的北山野更加緊張起來。
老實說，如果不是追田涼一再慫恿鼓動，他自己都要忘了，自己原本只是一個入職木花電視台沒多久，僅僅當過幾次導演助理的「新人」。
準確來講，這差不多算是自己的熒幕初導吧。
所以會社究竟為什麼要找他，明明電視台里還有和電視台合作的導演還有很多人……
要是中間出差錯怎麼辦，切小拇指？還是切腹自盡……
一緊張起來，北山野就止不住的胡想。
「一會螢火工作室的人就到了，一切都按你想的走，不要緊張。會社也是認同你的實力才會安排北山君當導演。」
「是！」
追田涼看着北山野，微微停頓，「但畢竟是收視率十三的電視劇，北山君還是稍微有點緊迫感為好。聽說……中川社長也很關注這裏。」
說完追田涼看了看時間，嘴裏說着還有其他工作便離開了。
只留下北山野一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等等。
那傢伙剛剛最後是不是一本正經地說了什麼相當恐怖的事情。
等北山野回神想要去找追田涼時，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自己，好像，是不是上了什麼不得了的……
賊船。
…………………………
…………………………
當螢火事務所的眾人到場后，北山野的招呼意外得到了十分熱情的回應。
而且熱情的可怕。
不知為什麼，螢火事務所的成員看向自己的眼神簡直親切的過份，給北山野一種十分融得來的感覺。
更讓他新奇的是，螢火事務所的隊伍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年輕。
原本在了解過木村隼太的種種作品后，還以為能拍出那麼多堪稱傑作電影的團隊，應該是全員老練的狀態。不管是年齡亦或是經驗上。
但其中的很多人看上去並沒有自己大很多，甚至還有幾個……
眼熟的？！
「北山前輩！好久不見。」
螢火隊伍里兩個青年興奮地沖他打招呼。
「木戶，島田？？」
這兩位可不就是自己大學時期的學弟嗎。
北山野呆愣道：「你們怎麼在這？」
聲音不自覺壓低。
木戶和島田對視一眼，「北山前輩不知道嗎？」
「什麼？」
「今天螢火的很多人都是琦御藝術大學畢業的學生。」
「等等，你是說……這些全是？」北山野抬頭看向那螢火事務所的眾人。
兩人齊齊點頭。
北山野錯愕。
可還不待他多說什麼，助理從遠處跑過來。
「北山導演，木村導演和明日小姐他們已經來了，片場這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你看……」
「啊，木村導演已經來了嗎……」
助理和北山野對起了工作的事，木戶和島田見狀轉身告辭。
離開的時候，倆人忍不住神色古怪地看了北山野和那個助理幾次。
北山導演和木村導演？這是什麼奇怪的對話……
「那助理是第一集電視台配在劇組裏給木村社長的助理吧。」
「看上去沒有被認同的樣子……」
「啊——北山前輩也很辛苦呢……」
「剛畢業沒多久就來執導爆火的電視劇，是被木花電視台推到前面的吧。」
「畢竟有木村社長在。北山前輩自己也很有壓力吧。」
「……」
兩人沉默。
他們不自覺地將自己代入北山野的視角。
自己要作為導演去執導一個拿下數百億円票房的大導演拍戲，甚至還是本劇的策劃和編劇……
只覺得一陣頭疼。
「要是我是北山前輩，拍攝的時候，木村社長站旁邊絕對絕對會相當頭疼。」
「拍不好的話會很恐怖吧。」
「…………」
許久。
《非自然死亡》最新一集開拍。
在鏡頭的推動中，監視畫面里開始出現飾演三澄美琴的明日熏和久部六郎的明日輝悠。
「你今天騎摩托來的嗎？」
「是的。」
「去溫泉吧。」
「什麼？」
「溫泉。去轉換一下心情。」
「現在嗎？」
「就我們倆。」
「…………」
「卡！」
北山野沖着前方大喊一聲，聲音有些微顫。不過眾人並沒有察覺到，紛亂一下開始為下一個鏡頭做準備。
北山野盯着前方的監視器，喉結輕輕聳動，遲疑許久，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一樣，扭頭向後看去。
下一刻。
他的雙眼對上一個專註認真的目光。
雙手抱在身前，正看着監視器的木村隼太回過神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木村隼太就站到了導演位的斜後方，一言不吭地站着。
儘管北山野已經極力讓自己不去在意身後的人，可餘光里那道身影卻滿是壓迫感的壓在心頭。
怎麼可能不在意啊！
「木村前輩。」北山野手掌按在椅子邊緣，已經做好了木村隼太神色一變就立刻起身彎腰的準備。
「嗯？」
「木村前輩覺得剛剛的拍攝怎麼樣？」
北山野感覺自己像是一條等待被審判的犯人一樣，如坐針氈。
「北川學弟以前執導過電視劇嗎？」木村隼太沒有回答，而是問道。
「沒，沒有。不過，以前一直在劇組裏做導演助理……」
北山野說着說着，緩緩站起身來，感覺那個導演位置像是長次似的扎的慌。
「第一次？！」木村隼太意外。
「是的。」
「這樣啊。」
木村隼太臉上露出一抹恍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眉頭微微皺起又很快鬆開。
北山野心裏忐忑。
「如果三澄美琴請求久部六郎的地方可以加一個遠鏡頭將兩人側身全部放在裏面……」
木村隼太抬手指向片場的某個位置，
「後期切換兩人的特寫鏡頭和遠鏡頭，把剛剛那段台詞說完，會不會更有意思？」
北山野先是一愣，接着又下意識隨木村隼太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裏也可以放個鏡頭，用來拍最後切換的畫面……」
「那裏嗎？」
「對……」
「嘶……」
「……」
兩人站在屏幕前說着先前鏡頭裏可以改進的地方。
「還有這裏……」
「是……」
「……兩人的台詞不一定要那麼流暢，作為一個有求於人，懷着心思的美琴……還有心懷鬼事的久部六郎，這裏的對話帶點遲疑，會更有感覺……」
「…………」
漸漸的，北山野的思緒隨着木村隼太口中的鏡頭深思起來。
不知過去多久。
木村隼太接過北山野遞來的茶水，翹腿坐在監視器前，看了看時間。
「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按剛剛說的把那幾個鏡頭重新補拍一遍。」
「好！」
北山野點點頭，一路小跑熟練地找到場記板。
「全體準備，X鏡X次……action！」
噠。
當聲音下的剎那，北山野十分自覺地跑到一邊，雙眼認真地盯着拍攝現場。
劇組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所有的鏡頭和機位都在按之前所說的進行。
北山野的心裏有些激動。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導演出這麼棒的鏡頭……
嗯……？
導演？
北山野清澈的眼中快速地劃過一份思索，下一刻他身體一僵，雙眼茫然而錯愕地看向監視器前的導演位。
那裏一個青年正對着講機熟練地下着指令。
似是察覺到遠處的目光，木村隼太扭頭看來。
四目相對。
木村隼太嘴角一抽。
這位子坐習慣了，都忘了今天的導演另有其人。
感受着北山野那莫名又受傷的眼神，木村隼太默默起身。
北山野：「……」
木村隼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