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地下室 一個。

28. 地下室 一個。

穿着同款病號服的女生從對面朝他踱步而來,姿態悠閑、還哼著歌。

耳邊的手機聽筒里傳來同樣婉轉的聲線:「那我等你哦,我猜這裏好像是地下室?又或者是標本室?」

「總之,雲雀學長,你會找到我的吧?」

自顧自說完之後,電話就從那頭被掛斷。

明明是被困住的人,如今卻有閑心同男生在深夜的醫院玩捉迷藏。

手機里剛傳出「嘟」的一聲——

黑色絲質病號服的富江就已經走到他的身邊,好奇地傾身過來,去盯他的手機屏幕,「大晚上背着我在和打電話呢?」

雲雀恭彌放下手機,面色平靜地看着她。

女生瞥見「院長」二字,無聊地撇了撇嘴,又問:「你跑出來幹嘛?不是說困,為什麼不睡?」

雲雀恭彌還是沒說話,但目光里已經有了看罪魁禍首的意思。

富江:「?」

後知後覺地,她想起來大概是自己在浴室里的動靜攪擾了這頭五官敏銳的猛獸,正想反過來指責他睡眠質量差,男生卻一言不發地繞過她,往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又幹嘛?」富江不解地趿著軟底拖鞋跟了兩步,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這層所有的病房都裝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去樓下。」

黑髮少年總算開了尊口,順便睨了她一眼,勾了下唇,「你要來嗎?」

富江不解地看着被他打開了燈的新病房,有心想去探個究竟,可這時雲雀面前的電梯已經打開了門,比起去看其他又無聊又丑的人,她本能選擇跟上這片始終能提供視覺享受的景色。

兩人進入之後,電梯門緩緩關上——

同時。

開啟的病房裏,漫着熱氣騰騰水霧的浴室門被打開,裏面的黑髮少女低頭給自己的白色浴袍繫結,頭也不抬地出聲,「現在我又覺得太熱了,要不你還是把空調改成冷風吧?」

屋裏沒有任何回答。

她愣了一下,這才抬眸往外看,卻沒見到意料之中的人影。

富江本能地往外走了幾步,往病房外看去,恰好見到電梯里隱約往外透出的淺淡影子,她快步過去,濕潤的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雲雀學長?」

話沒說完,電梯門就已經合上,富江慢一步按下運行鍵,只能看着那數字往樓下緩緩下行。

什麼意思啊?

她想,雲雀恭彌跑得比兔子還快是什麼意思啊?

這條壞狗什麼時候會害怕到開始躲着她了?

站在電梯前,浴袍少女越想越生氣,眼底陰沉沉的,發現那樓層停在地下二層,便毫不猶豫地按下旁邊的另一個按鈕。

……

半分鐘前。

電梯里。

聽見那聲呼喚的女生驀地轉頭,陰側側地看相神色平和的男生,「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

聽力很優秀、完全能猜到是什麼動靜的少年完全沒有任何緊張的表現,雙手環胸,同她對視的鳳眸里笑意慵懶,如此反問道。

富江無聲捏緊了拳。

她有心想要問這條壞狗是不是背着她和其他的假貨約會,但是這樣一來,無疑承認了那些殘次品與她一樣,都擁有同樣的記憶、性格與習慣,隨時可以取代她。

明明她只有一個。

漂亮少女喉嚨動了動,豐潤紅唇不悅地緊抿,卻在門合上、開始下落之後,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什麼也沒有。」

她說,「我聽錯了。」

雲雀恭彌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地打量着她。

「叮——」

不多時。

電梯抵達目標樓層,門向兩側打開之後,前方卻是黑漆漆的通道。

富江率先挪開了視線,往那黑暗中看去,想起在黑曜那片廢墟待過的時光,嫌惡地擰起細眉,「你來這種破地方做什麼?我不要去這種地方。」

她根本不想跨出明亮的電梯。

不過少年往前方看了眼之後,就很淡然地邁出步伐走了出去,好像剛才的邀請只是心血來潮,無所謂她跟不跟。

富江不太高興地抬手去拽他的衣角,「喂,說了我不想去,回去睡覺啦,我很困啊。」

雲雀隨意拍了下她的手背,示意她鬆開。

「想回去沒人攔着你,記得回你自己的病房。」

「說誰有病呢?」

因為根本沒被拍痛、所以將他衣角扯得更用力的女生語氣更不高興。

就在這拉拉扯扯之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處向下的樓梯口,夜視能力極好的少年一身黑色幾乎與這處空間融為一體,他停了步伐,靜靜看着樓梯盡頭的一扇鐵門。

他對中央醫院的結構記得遠不如並盛中學那樣清楚,但看那門上沒有貼任何標誌和牌子,猜測這應該是廢棄的雜物間。

……會是這裏面嗎?

同樣不喜歡骯髒環境的男生不太確定地猜着。

「咔——」

玻璃碎裂的聲音隱約傳來。

好似在回應他的猜測。

雲雀恭彌沒有動作,反倒是跟在他後面的女生好奇地探出腦袋,往一團漆黑的前方走去,「看什麼呢?」

正當時。

完全沒注意到階梯的她腳下踩空,驚叫一聲朝前方傾,眼看就要摔下,后領卻陡然被一股力道扯住。

直到她重新站穩,少年才鬆開手,而後掩在唇邊,困頓地打了個哈欠,語氣裏帶了幾分認真,「要不轉眼科吧?」

富江:「?」

她毫不猶豫地抬腳去踹他。

少年側身躲過,灰藍色鳳眸里氤氳的微光是他身上鮮有的明亮色:「想被我丟下去?」

富江兀自罵道:「滾啊。」

雲雀恭彌懶得理她,拾級而下。

剛走了兩步,肩上卻又落下掌心的力度,馨香從身後傳來,女生低下腦袋,傾身靠近他,情緒反覆無常,語氣理所當然:「走慢點,別讓我摔了。」

少年回眸看了眼。

心想她要不再看看精神科吧。

但想到她那特殊的體質,搞不好最後被逼瘋懷疑人生的會是她的主治醫生,遂又作罷,隻眼底漫出幾分笑意,然後走快了幾步。

「喂——」

「你故意的吧?」

富江再度恢復罵罵咧咧,整個狹窄的樓梯間都是她的聲音。

-

廢棄的地下室里。

浸滿硫.酸的容器被推倒,漂亮少女單腳踩在冰冷帶灰的地面上,拿出一個火柴盒,點燃了一簇火焰,將那個從手術室里取出來的,一顆心臟上面堪堪長出腦袋的畸形怪物給燒掉。

先前她同樣也被泡在硫.酸里。

只不過她在三尾雪子的體內時,就已經藉由她的生命力和養分長出了很多完整的器官,即便已經被手術取了下來,也足夠她緩慢生長到完整的形態。

不過……

她的細胞還是留在了三尾雪子的體內。

算算時間,那個女生應該也已經完全被同化了——

不如現在過去把那個殘次品解決掉好了。

富江如此想着,在火光燃燒的細碎尖叫聲里,又划亮了一根火柴,看着躍動的光明,露出一個笑容,帶着這縷光往那扇破舊又笨重的、醫院醫生們特意用來關她的門邊走去。

粗壯的鏈條掛在門的兩側,鏈條鬆鬆垮垮,往常掛上的大鎖今天不見了。

女生哼著歌兒,纖細的手腕耐心地一圈圈打開鐵鏈,等它鋃鐺落地之後,將那扇大鐵門從裏面沉沉拉開。

門外的喧囂就在此刻清晰傳來。

富江藉著將盡的火光,見到了下到附近的黑髮少年,還有他身後那個搭住他肩膀,動作極其親昵的黑髮少女。

數目相對。

她們都看清了彼此的面龐。

火柴的光亮就在此刻無聲無息滅了下去。

整個空間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

「叮」

電梯再次抵達同一樓層的聲響傳來。

樓梯的正上方,整條走廊的燈光電閘都被人拉開,明亮的光瞬間充斥這片空間。

穿着雪白浴袍的女生慢慢踱步朝附近而來,燈光里的影子先她一步、投到樓梯的方向。

終於——

她走到附近,烏黑明亮的長秀髮下,清純乾淨的面龐轉了過來,漆黑的眼瞳與左眼的淚落入幾人的眼中,她也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只不過。

男生身邊站着的、以及他面前不遠處的兩道身影,讓她格外不爽地眯起了眼睛。

她站在台階的最上方,居高臨下地看了過去,好似在夜半走出家門、抓住了出.軌的渣男那般,理直氣壯地問道,「雲雀學長,你居然半夜丟下我跑出來和別人約會?」

「呵。」

站在少年身邊的女生輕笑了一下,與她如出一轍的臉龐上,譏諷的神色也活靈活現,「搞清楚自己的地位好不好?丟下你選擇我,當然是因為我比你更有魅力啊。」

鐵門附近。

慢悠悠又劃開一根火柴的女生聽完她們倆的話,單手掩著唇,低笑了一聲,假裝不經意地加入話題:

「咦?雲雀學長來這裏,不是因為接到了我的電話,和我約好了在這裏見面嗎?」

「怎麼,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你們嗎?」

一時間。

三道極具存在感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在場唯一的異性身上。

面無表情地看完三個富江就能演完《當女友、小三和綠茶相遇》劇本,並且還當場帶着他免費排出大戲的雲雀恭彌:「……」

他又抬手打了個哈欠。

等到水光漫上鳳眸,才慢吞吞地問道,「人齊了?」

三個富江:「?」

見她們沒說話,雲雀恭彌自顧自地點頭,「看來是都在這裏了,既然你們說完了,那就輪到我了——」

他不緊不慢地再度啟唇:「我只認識一個鹿島富江。」

如此說着。

少年那雙凌厲的灰藍色眼睛依次掃過她們,片刻后,饒有興緻地勾了勾,「所以,你們誰才是真正的鹿島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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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富江轉學到並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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