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紅月

第456章紅月

神庭。

某一處、無人知曉的虛無空間。

一座長方形的大殿。

大殿寬約二十丈。

長逾千丈！

大殿四周，沒有一扇門，沒有一扇窗。

【紅月：紅月臨空，可滅殺此世界所有生靈、死靈、半鬼及其所有衍生產物。剪紙術主人可控制紅月的滅殺對象，並選擇為此世間留下種子。紅月降世后，飛升通道打開】

準確的說，是剪紙術主人的陰魂，可以飛升神庭。

自在大道自在得。

「郁通照呢？」

然後，他將畫卷重新展開，提起筆來，在畫卷的空白處，寫下了四行字：

真如道人想了一會，道：「我不知道。但是，這是咱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嘗試一下。」

……

他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而剪紙術主人，則可以通過紅月飛升神庭。

【剪紙術等級：十級】

無數人，都站在這稀薄的星光之下，抬頭仰望。

【剪紙人：陸潛】

聽到秦影影的問話，在場所有的人，全都沉默了。

所有的畫，其大小和外形幾乎一模一樣，在牆壁上整整齊齊排列出數排。

血腥之中，還摻雜着燃燒殘屍的味道。

過了良久，才有人驚嘆道：「這……這得是死了多少人啊！」

而陸潛如果真的「脫去」了他的肉身，那她們這些紙新娘……

季思瑜急道：「殺了……殺了相公有什麼用，只要剪紙術有傳承，紅月早晚還得降臨。」

也就是說，只要陸潛將紅月剪出來，釋放——

大離國京師，汴梁！

五行島。

「噗」的一聲，一道水柱，高高從水面上揚起，射向空中的鬼帆。

【紅月：未降臨】

女道人又嘆了口氣，道：「掌門師兄，咱們還是再快一些吧。」

黑衣人手捧《明功圖》，來到御階前，躬身道：「帝君，離二十三屆，紅月將出。」

唯有剪紙術的主人，可以選擇一部分人、妖，作為火種留下來，以此來維繫該世界的下一輪繁衍。

平靜的平原湖，日後恐怕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在平靜了。

【紅月：未降臨】

造化有已時不知。

這些數以萬計的「明功圖」上，時不時地，其顯示的內容就會「刷新」改變。

陸潛雙目直視着前方，湖柳城的城牆歷然在目。

「脫去煩惱腌臢體。」

全封閉的大殿，也不知從何處發出暗淡的光，將其照亮。

這些名叫「明功圖」的畫上，畫的不是山水，也不是人物，而是顯示著一排排不同的文字和數字。

而敖蘭奚，則站在一角，望着陸潛的雙眸深處，卻充滿了恐懼。

遠在十里之外，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鼻而來。

「你們快看——」

柳余煙偷偷瞅了真如道人一眼，莫名的鬆了口氣。

寶座上，坐着一個身高十丈的人。

站在他身後的一名女子，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

演神如己神門祀。

七個人，五男二女，皆身穿清玄觀的道袍。

懸浮在一旁的真如道人說道：「拜月教不足為懼，關鍵是陸潛。郁通照，不是他的對手。」

就在這時，真莫道人突然臉色一變，道：「糟糕，咱們來遲了。」

人、妖、鬼……包括半人半鬼。

四行字寫完了，字跡一閃，就沒入了畫中，消失不見了。

大殿的盡頭，是一座御階。

「自在大道自在得。」

左丘玲和景艷秀，神色如常。

雖然陸潛沒有直言，但她已然猜到了，他飛升神庭，需要「脫去」肉身。

然後，他又將畫重新掛起來。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季思瑜和郭鏟，目光轉動，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無數的斷肢，綿延十餘二十里，密集的堆積在一起。

有千里之廣的平原湖上。

突然，浩如煙海的「明功圖」中，其中有一張，圖畫上的字刷新改變了。

當陸潛對她們講述完紅月的真相后，她們全都呆住了。

站在飛舟首位的清玄觀掌門人真莫道人沒有說話，但是他們腳下的飛舟，飛行的速度卻又快了一些。

黑衣人手捧畫卷退下，重新回到原來掛畫的位置。

漆黑的夜空中，一團烏雲，悄然劃過。

趙小鳳、王姿容、青鱗、白檀、黑娃。

三個陰鬼，赫然正是真如道人、真海道人和柳余煙。

《造化演神圖》上新出現的這兩句揭語，她看明白了。

御階之上，有一寶座。

柳余煙縮了縮脖子，沒敢應聲，但看她的表情，顯然不大認可這位師兄的話。

其中有一滴水珠，正巧落到了陸潛的臉上。

他站在掛畫下，雙眸凝視着上面的一段文字，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更遠處，地面上鋪着一層黑灰，一片灼燒過後的痕迹。

這一刻。

夜空中，層雲涌動。

稀星晦暗。

言罷，他將畫軸隨手拋回給黑衣人，道：「準備接引吧。」

「子時……已過了……」

他們四下里搜索遍了，沒有找到任何疑似陸潛屍體的東西。

趙小鳳聞言，眉頭一緊。

過了良久，左丘玲開口道：「也就是說，他們這一次去海底秘境，實際上還是得到答案了。只要殺了相公，紅月就不會降臨。」

每一幅畫的背面，都寫着這三個燙金大字。

《明功圖》。

水柱竟噴起數丈高，拍到了鬼帆的船頭上，碎成無數水珠，濺射開來。

……

這時，落在舟尾的柳余煙，突然顫巍巍地說道：「咱們……咱們去了……就能行嗎？咱們……咱們也打不過那個陸潛啊！」

……

烏沁草原，玲瓏客棧。

紅月就會降臨！

墨色之中，除了點點星辰，卻什麼都沒有。

此時的汴梁城，中央部位已完全塌陷了，其它地方雖然還勉強完好，但也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他展開畫軸看了看，點頭道：「不錯。仙墟的那幫傢伙快要彈壓不住了，這波紅池點數來得正是時候。」

這時，先說話那名女道人又開口說道：「真如師兄，我一直不明白地仙們的令旨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殺剪紙術傳人？就是殺了那個陸潛，跟紅月降臨又有什麼關係？」

濃黑如墨。

大離各處。

一葉小舟，突然從層雲中穿梭而出。

這隻小小的飛舟，上面滿滿地站着七個人，和三個陰鬼。

一眼望去，兩面牆壁上的畫，幾乎看不到盡頭。

眾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才有人開口說道：「這些人全都死了，官兵、問天監的、拜月教的，連皇帝都死了。那個……那個陸潛，究竟死沒死？」

【紅池點數：1117520】

她臉上帶着一抹愁容，道：「子時就要到了。」

「看那邊，御輦。」

秦影影滿臉憂慮地望着陸潛，問道：「相公，你……你決定了嗎？你會將紅月，剪出來嗎？」

感受到這絲星光，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抬起頭來，仰天而望。

左丘玲、景艷秀、季思瑜、如月、如煙、秦影影、郭鏟、杜果果、敖蘭奚、鍾嗣美。

清晨。

眾人循聲望去，然後便看到了，讓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北城外。

一艘通體漆黑的帆船，正在天空中，背光飛來。

飛舟穿出雲海之後，站在首位的老道向下眺望了一眼，道：「快到汴梁城了，希望咱們還趕得上。」

眾人肅然而立，望着陸潛的背影。

一些身穿黑衣的人，正在大殿兩側，看似漫無目的的巡睃著，時不時的掃一眼貼在牆壁上的圖畫。

江南，塞北。

紅月降臨后，會滅殺此世界的一切。

【離二十三界】

鍾嗣美自聽完陸潛的講述后，她瞪大雙眼，張大了嘴巴，還沒有從震驚中醒過來。

過了一會，有一個巡睃的黑衣人走到這裏，掃了一眼這張圖畫。

但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一掃而過，而是目光盯着這幅畫，仔細看起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難以置信」四個字。

烏雲過後。

他長著一張青色的面孔，頭戴十二旒冕，身穿冕服，足踏赤舄，巋然而坐。

她們從背後望着陸潛，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在他身後。

聽到她這般畏懼的話，一個中年道人不悅地道：「什麼話，真莫師兄和郁通照聯手，再加上咱們這些人，這世上還有應付不了的人？」

豫東道。

「是。」

大離。

看到這裏，黑衣人將畫摘下，將畫軸捲起，然後走向大殿的一端。

神帝坐在寶座上未動，伸手一招，黑衣人手捧的「明功圖」便自行飛到他手上。

不過，他們極目遠眺，很快便看到了，前方地面上殘破的一座城池。

船頭上，陸潛扶欄而立，靜靜地望着腳下的大地和平湖。

六一.二二三.一五五.一三零

夜黑天高。

左右兩側牆壁上，掛滿了畫。

天高色暗。

「咦，這人是……皇帝？」

大地上。

紅月，未降臨。

……

真如道人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道：「可能性不大。」

鬼帆飛掠之處，平靜的湖水，立刻沸騰起來，無數的水怪，開始在湖水中翻湧。

只見畫面上的文字寫到：

脫去煩惱腌臢體。

看樣子，他已經離開了。

斷肢之下，鮮血浸染，整片大地都已經變成了紅色。

……

一輪驕陽，冉冉升起。

這時，突然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趙恆也死了！」

藉著昏暗的光線，依然可以看到。

……

烏雲過後，淡淡的星光，從空中灑下。

飛舟落下，眾人四散出去，搜索了一番，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水珠在他臉頰上，緩緩滑落，滴在船頭。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