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血流成河

第453章血流成河

汴梁城外。

夜幕籠罩着大地，在這個無星無月的夜晚，在大離國的京城外，即將爆發了一場大離國開國以來，規模最大、也最為慘烈的戰役。

方圓二十里的範圍，大地上到處都是熊熊烈火。

有些火堆，已開始熄滅。在烈火之間的大片空隙里，仍然聚集著大批的殭屍。

汴梁城四面城牆內外，身穿黑衣的拜月教教眾，已開始向四面遊走，組織殭屍大軍開始反擊。

河面上，艦隊已經損失過半，剩下的戰艦已停止了前進，看樣子是在等待陸地上的大軍，準備同步推進。

大地上，盔甲鮮明的大軍，連綿得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他們如同四面總長達近百里的牆壁一般，正在穩步向前推進。

其先頭位置，已經距離最外層的殭屍不足三里遠。

有些殭屍沒等到號令，已經開始依靠本能開始向大軍衝擊。

大軍這時候則開始推開面前如山的屍體，繼續前進。

「撐——住——」

它們雖然沒有砸破盾陣，雖然有一大半殭屍都被長槍刺穿了，然而在這巨大的壓力下，盾陣再度開始搖晃，多處地方的盾陣開始從上方被擊破，其餘的殭屍立刻順着破口撲進盾陣裏面，開始肆意虐殺裏面的士兵。

「轟」的一聲，巨大的力量撞擊在「盾牆」上面，整支大軍，立刻搖晃起來。

然而雖然如此，後面的殭屍，仍舊悍不畏死的向前發起衝擊。

大軍的最前面一排，是近一人高的長方形巨盾。

大軍水陸並進，一個個火球，又重新開始從戰艦上發射出來，投向殭屍群中。

最前面一排殭屍，直接被槍穿透了身體，而它本人則重重撞擊在巨盾上。

隨着殭屍停止了攻擊，河面上的戰艦也終於消停了下來，開始重新整隊。

然後，跟在它身後的殭屍就直接撞向前面的同伴。

在將官的指揮下，盾陣勉強維持住了陣型。但是，他們終究是不敵殭屍的力量，開始後退。

總體而言，朝廷這邊還是賺的。

長槍穿透了第一排殭屍，又戳中了第二排、第三排……

不過，艦隊的炮擊落在密集的殭屍群中，對殭屍的殺傷也極大，甚至有許多混雜在殭屍之中的拜月教弟子也都有不少葬送在了火海之中。

舉在陣前的幾乎每一桿長槍，上面都串了二到五隻殭屍。

艦隊單獨出擊，一下子就被跳船的殭屍殲滅了三分之二。

這些殭屍實力強弱不等，稍弱的殭屍可以向前跳出十丈，強大的殭屍甚至可以向前跳出四五十丈，轉眼之間，盾陣的牆面就鋪滿了兩三層的殭屍。

大軍的最前方，是一排近一人高的巨盾。巨盾之間，是一桿桿森寒的長槍。長槍伸出巨盾之外，當殭屍沖至之後，立刻一陣攢刺，瘋狂的殭屍立刻被刺成了篩子，倒在了盾前。

喊殺之聲，直衝霄漢，即便相隔二十里，傳入陸潛這邊，尤覺震耳。

這時，大軍之中，不知誰發出了一聲口令，數十萬軍士舉刀敲擊盾牌，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吶喊聲。

就在此時。

悄無聲息的。

巨盾之後，有無數面小盾舉起，在上方也連接成了盾陣。

這時，大軍中再度發出一聲號令，無數人齊聲高喝：「舉盾，列陣！」

它們沒有絲毫感情，更不知懼怕，跑在最前面一排的殭屍，甚至直接就用自己的胸膛撞向槍尖。

大軍轟然停下。

盾陣的寬度達到了五十丈余，整支的大軍，立刻就變成了一方由盾牌包裹的鐵皮殼。

這時，殭屍大軍也已沖至。

殭屍發起一陣瘋狂的衝擊，但沒有絲毫建樹，片刻之間，盾陣之前的屍體，就堆積起一人多高。

戰艦重新整隊之後，開始緩緩前行。

此時的大軍，就如同一隻戰鬥前夕的豪豬，全身的倒刺都豎立起來。

這些殭屍奔跑的速度，遠比正常的人類士兵要快得多，數里的距離，轉眼便至。

不多時，大軍又前進了五里，開始越過了河面上的戰艦。

這時，拜月教弟子終於約束住了殭屍。

它們發瘋一般狂奔著，向著大軍衝去。

漫天遍野的殭屍，停止了沖陣，開始在一堆堆火焰之間往來穿梭，也不知它們是在做什麼。

後方的殭屍，仍然在繼續衝擊著，它們踩着前人的屍體，直接蹦了起來，從上面撲向盾陣。

從盾與盾的間隙里，無數長槍舉起，鋒利的槍尖森然立起。

陡然。

如果是一般的軍隊，在這種時候，恐怕就開始有士兵逃跑了。

無數的殭屍，開始了正式的沖陣。

一旦有人逃跑，那麼這支盾陣就會立刻開始崩潰掉了。

但這支軍隊，顯然是大離國的精銳之師，即便是在混亂的廝殺之中，也無一人後退。

破開的缺口，很快就被重新堵上。

然而，隨着更多的殭屍撲來，破口卻越來越多，最終，開始處處破開。

甚至於，已經開始出現一段段的盾陣支撐不住，轟然倒下了。

「將軍有令，不許後退——」

「將軍有令，不許後退——」

在盾陣即將崩潰的邊緣，一道將領傳下，徹底堵死了他們的後退之路。

陸潛看到在這支先鋒軍之後，大約相隔了三裏外，又有一支幾乎一模一樣的大軍。

三里的距離，弓箭的射程不夠；而使用強弩的話，現在敵我混雜在一起，又會傷到自己人。

因此，後面的這支大軍，組好盾陣，只冷眼旁觀著前方的廝殺。

這時，前方的盾陣已完全破了，將士跟將士完全混在在一起，變成了混戰。

一開始，大離軍一方面對着數倍的敵軍還佔據優勢，但是很快，隨着己方的一個個士兵開始屍變，掉頭開始攻擊自己的袍澤，局勢立刻開始逆轉。

大離將士每死一個，對面就會多出一具殭屍。

將士這邊的人數，消減得越來越快。

這時候，終於開始有人支撐不住了，無論將軍再如何呵斥，他們再也顧不上其它，開始狼狽的掉頭開始向後跑去，想要衝進後面的陣營去。

一開始只是稀稀拉拉的士兵逃跑，但隨着有人帶頭，立刻就有更多的士兵加入了逃跑的隊伍。

依靠同伴的阻擊，他們一會就跑出了兩里地，終於掙脫了殭屍。

他們前方，己方的陣營，已近在眼前。

這些逃兵見狀，臉上都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狂喜。

然而，就在此時——

「射——」

隨着一道命令，後方的盾陣上，突然打開了一道門戶。

箭矢如飛蝗一般射了出來。

普通的弓箭，射在殭屍身上，幾乎沒什麼用，連它們的行動都限制不了，更不用說殺死殭屍了。

這些箭矢，全都是沖着那些逃兵去的。

瞬間，這些逃兵，全都被射成了刺蝟，倒在地上。

而後面，在箭矢射程之外的那些逃兵見了，全都剎住了腳步，一臉驚愕和獃滯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回去殺敵——」

「回去殺敵——」

聽着前方如排山倒海般的喊聲，這些逃兵們的臉上的，都現出了絕望的神色。

他們哭喊著，咒罵着，不得不再度轉回身，重新沖向了戰場。

其中，有許多被殭屍咬到或者抓傷的士兵，剛跑到半路，就開始了屍變。

隨後，他們又開始攻擊附近的同伴。

連綿二里多深的戰場，一片混亂。

河面上的戰艦，在繼續向縱身腹地發射着火球。由於他們這邊還有自己人在，戰艦不能炮擊這邊，更不可能給他們支援。

前軍指揮官、一名渾身浴血的將領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臉上現出了絕望之色。

他掏出一顆跟手掌大小的黑色鐵球，絕望的怒吼道：「兄弟們，咱們不活了，炸死這些狗娘養的！」

說着，他毅然掏出火種，將手中黑色鐵球上延伸出來的一根葯捻點燃了。

聽到將軍的命令，看到他的動作，許多士兵，也開始紛紛效仿。

有些士兵剛剛掏出「震天雷」，還沒來及點燃，就被殭屍撲倒了。

有些則點燃了葯捻，手握著燃燒的震天雷一同倒下了。

剩餘的士兵，開始自發的聚攏在一起，互相幫助同伴點燃葯捻。

就在這時，遠方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紅色的火線。

那道火線，自汴梁城城牆處根生，如同一張拉開的幕布，開始向他們這邊延伸、展開。

然後，眾人便看到，那是一片由一隻只巨大的火紅蝴蝶所構成的火焰幕布。

渾身冒着紅色火焰的蝴蝶飛出去后，開始向下降落起密集的火雨。

火紅的「雨點」，落在殭屍頭頂上，頓時將殭屍自上而下整個燒穿了。

隨着燃燒，這些殭屍的體內的火紅色逐漸開始自內向外滲透出來，將殭屍青色的表皮染成了紅色。

很快，紅色的焰朵，開始從殭屍的耳朵里、眼睛裏、嘴巴里冒出來。

它全身的肌膚，很快便從內至外燒穿了，無數的火焰從它體內快速冒出來。轉眼間，火焰便將整個殭屍完全吞噬了。

同樣的一幕，在這近二十里寬的大地上，幾乎同步在上演着。

天空中的火焰蝴蝶在前面飛，赤色的雨滴澆灌大地，後面的殭屍，便一個個全都變成了燃燒的火炬。

看到火焰蝴蝶正在向自己這邊快速的推進著，前軍中殘餘的將士在震驚之餘，臉上全都露出了喜悅，和生的渴望。

「太好了，有救了！」

這時，他們手中的「震天雷」，葯捻也即將燒完了。

有了生的渴望，他們已不願再跟殭屍同歸於盡。見此，他們紛紛將手中的震天雷拋出去，開始後退。

「轟轟轟轟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在將近二里深的前方戰場中響起。

二里深的正面戰場，寬二十餘里，立刻就炸成了一條火線。

然後，殘存的軍士，在生的渴望下，開始奮起反抗起殭屍。

這時，空中的火焰蝴蝶，終於臨近了。

看着火紅色的雨幕在向他們推進，殘存將士們臉上的喜悅，逐漸變成了驚恐。

他們忽然間想到，火雨可以輕易的燒死殭屍，但落在他們身上，同樣也會燒死他們。

「跑——」

「不要跑——」

兩種截然相反的聲音，在戰場上響起。

一部分殘兵仍然留在原地，另一部分則又開始向後軍陣前跑去。

只不過，他們這一次，還沒等跑到后軍陣前，就已經被空中的火雨趕上。

殭屍連同著這些幸運的將士，系數葬身在火雨之下。

……

城牆上下，無數黑衣拜月教眾，此時都抬起頭來，怒視着懸停在空中的白虎。

他們都知道，發出火焰蝴蝶，掃滅殭屍的罪魁禍首，正是這一位。

「你在幹什麼？」

「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殺了他，他是朝廷的間隙！」

「混賬東西！」

……

聽着下方的吵嚷和怒罵聲，陸潛的臉色絲毫未變，只是靜靜地在空中懸停著。

天空中的火焰蝴蝶，自然是陸潛丟出去的赤炎飛花。

若在平時，他早就出手，開始掃滅殭屍了。

但是今天，他偏偏跟「殭屍」變成了一夥。

如果沒有那條「地仙誅殺令」，那麼陸潛即便拿了拜月教的禮物，此時跟他們反目，也是沒有絲毫心理壓力的。

然而，陸潛卻明白，自己即便出手幫助朝廷一方，也得不到他們的善意。

朝廷寧可京師被迫、自己在有覆滅的危機面前，依然要優先殺他陸潛。

他跟朝廷和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對此，陸潛不抱絲毫希望。

因此，他在一開始時，雖然親眼目睹著前方慘烈的大戰，但也並沒有出手。

直到，他們雙方拼得兩敗俱傷，傷亡過半時，他才果斷出手了。

這時，陸潛抬眼看向河面上的戰艦。

到了此刻，依然有稀稀拉拉的火球再向岸上射擊，不過他們也很快就停了下來。

除了城邊的拜月教眾，此時岸上已經沒有敵人了。所有的殭屍，都已經被燒成了飛灰。

戰艦上的眾人，此時顯然也有點懵逼。

他們看到陸潛出手了，但是他們不明白，這個對方陣營中的人，為何會出手幫助他們。

就當眾人一臉疑惑不解地仰頭看向懸浮在空中的陸潛時，他們眺望的目標處，突然射出一道白光，射向了他們。

一道強烈的白光，從遙遠的空中直射過來，一擊便燒穿了一艘戰艦。

然後，那道白光如同點名一般，一一將河面上的戰艦全數燒毀了。

一艘艘木製的戰艦燃燒起來，火光衝天，照亮了整個河面。

河面上，原本清涼的河水，此時幾乎已完全變成了紅色。

而河岸兩旁的大地上，天空中鋪天蓋地的火焰蝴蝶，在燒完了幾乎全部殭屍之後，並沒有停留，反而繼續前進。

它們飛臨到后軍上空，在無數將士疑惑的仰望中，火雨繼續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