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失蹤

?那劉二邦聽了張乾坤問話，似乎十分詫異。他眼睛轉轉，並不作答。張乾坤等幾分鐘便沒了耐心，似乎是很高興地笑道：「我就喜歡你這種不動刑不說話的性格。」說著向前一探身，似乎要把劉二邦抓過來。結果卻意外地碰了個空——

劉二邦其人，竟然瞬間就在我們這些人的眼皮底下，生生消失了。

來無影去無蹤，就和融化在空氣中一般。看得我們幾人獃獃愣愣，心中暗道這便奇了，就算劉二邦會遁地之術，也合該有個動靜舉止才對。眼下橫空消失，真真只有鬼才做得出。

張乾坤卻依舊在笑：「不出所料。」臉上一點詫異的神情都沒有。彷彿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面對我們疑惑的眼神，他卻笑說：「我本來也沒有認為他是個人。」

我忍不住問他難道真的是鬼？張乾坤笑著搖頭：「不知道。也許是個甚麼東西，在這裡天長日久不見光亮，成精了罷。」

我還要說什麼，張乾坤卻擺擺手打斷：「我們繼續走。他還會出現的。」

面前除了幾人點的火摺子，一片地獄般的黑暗。儘管剛剛死裡逃生，我卻已經從心底里厭倦了這場旅程。我嘗試問張乾坤：「如果能僥倖保住性命，你認為還要多久，我們才能離開這裡？」

張乾坤回過頭笑了一下，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疲憊的痕迹，或許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我聽見他笑著嘆了一口氣，說道：「已經快了……可能只要幾千年。」

我聽他敷衍的話，差點想要揍他。張乾坤似乎看出了我的窩火，似笑非笑地解釋：「我們要找的東西，在一位遠古的神明身上。他幾乎從創世之初，就已經在這裡存在。你想要真正地看到他，怎麼也要穿越過幾千年時間的溝塹。」

常生殿在我身後接話：「我懂了。這位拿著黃金面具的神仙位高權重，不似狐仙，跳個大神就可以帶著神兵來幫忙。看來我們挑的時候不對。應該再過幾千年，等發明出了時光隧道，就做出一個哆啦a夢裡大雄的抽屜，想去哪裡去哪裡，想穿越到哪一年，就定位到哪一年。像我們就可以直接回去哀牢王的時代，把他的面具摘下來拿走。」

張乾坤啞然失笑：「我們現在，不是就在大雄的抽屜里？」

他的話說完，忽然迎來一片沉默。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早就知道張乾坤這個人，不會說沒有意義的話。他說的任何文字，都可能包含多重的意思，讓人有無限領會的空間。這個人要是在古代，絕壁是一個皇帝的料——

雜念一閃而過，我開始回憶從我們進來這裡的時代，然後遇上英軍失事的飛機，接下來是瑪麗鬼船，直到現在的高棉王國。時間在我們身邊，正在逐步向前推移。按照中國的時間演算法，先是近代，隨後是清朝，現在是高棉王國，與中國對應的時間是明朝。接下來應該是元，宋，唐？然後依次向前推移，直到公元前幾世紀？

然而此時雖然依舊被酷熱和土腥氣折磨，腳下卻是舒服了不少。連重傷的常生殿，都恢復了一些精神。我借著火光看向地面，發現這段路線地勢平坦，雖然周圍有些乾涸的深坑，但整體路況甚好。如果把之前的坎坷道路比喻成淘寶上35塊錢買的橡膠鞋，這裡的路面就可以被看做精工製造的耐克阿迪。在足下造成的感覺截然不同，讓人甚至認為回到了現代的高速公路上。

我估計這要歸功於高棉文明發達的交通網路。這如今早已失落的文明，當年可是印次支大陸的中央。海陸相接西方，東南亞和東亞。也許是基於此，交通部門在當年的高棉國可是重要的政府部門，旗下領導各個高官厚祿。幾千年前的他們已經深刻理解了道路的重要性，領悟了「要致富先修路」，建工中美觀與實用相結合，最長曾經造出穿越山脈的210公里公路。其難度不亞於今天的京藏鐵路。

強大的路面系統帶給高棉王國經濟上飛躍的發展，可惜那個時候不是和諧社會，高度的物質享受使得高明王國在當地成了一塊肥肉。這些道路帶來了他們國家的輝煌，也迎來了其他敵軍便利的侵略。也許最終就是戰事的連綿，導致了那個精湛文明的毀滅。

常生殿聽我給他解釋完感慨，歷史在發展，人的智商也在逐漸升高。一千年前的貴族人等，果然也沒有他們村村長見識廣博。要從市內到常生殿家，需要客車加電動車加上步行個山路十八彎。早先上級曾經撥款給他們修路，後來那筆錢不見了，據說是換成了他們村長在縣城裡買的房子。有人有異議，村長卻很淡定地說，這是為了保護村民。

這年頭這麼亂，萬一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不良的交通就是最好的對抗侵略者的天然屏障。村長甚至還舉例子，沒看xx村當年就是因為在懸崖峭壁上，又窮，所以日本人都懶得打嗎？

我說：「不用等第三次世界大戰，你們在村長的帶領下，估計很快就要餓死，讓你們村成為新的封門村了。可能在那之前，村長還在高舉手臂，高呼『一切都是為了部落』。」

我說完還要向前走，被秦天明從側面拉了一把。我一個踉蹌，見前面有一具坐化的乾屍。屍身在這無比乾燥的環境下，保存極為完好。腹部高高隆起，應該是一個孕婦。乾屍的手放在腹部，還是保護胎兒的姿勢。

孕婦的面部神情，看上去十分驚恐。這讓我腦中迅速出現一副畫面：一個美麗的孕婦，正悠閑地坐在搖椅上跟未出世的孩子對話，卻突然出現天災，或者家中進來目的不詳的壞人。所以孕婦本能地護住胎兒，至死還保持這樣的坐姿。

我上前去查看，她脖頸處並沒有致命的傷口。所以天災的可能性多一些。屍身上的衣服經過千年的風化，一碰既碎，露出干蔫但能看出當年十分豐滿的母性特徵，和滾圓的肚皮。

常生殿從後面捅了我一下：「清明，你理它遠點。是不是我受傷太疼眼花了，我怎麼看到她肚子里，好像有東西在動？」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