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十年

50十年

聽着窗外的警鈴聲,林文進反而平靜了下來。他這一生,繁華了大半輩子,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再說,他們林家是不會滅的。沒有了他林文進,沒有了林孟原,他還有女兒。

之所以放任兒子對女兒的縱容,又何嘗不是給林家留了一條後路。林氏企業被拍賣之後的錢財,足夠還清那些債務。他留給女兒的,也足夠林家再次崛起。雖然,他可能看不到了。

林家是不會有愚蠢的人的,看到他留下的東西,夢茵一定會明白他的想法的。就算是死亡之後,他也會看着林家崛起。看着最終方家敗在他林家後人手裏,今日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千磊給與的。他就一定要還回去,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手腕上被拷上了冰冷的手銬,林文進卻露出了一個近乎變態的笑意。看着周圍的警察心中一涼,不過他們也是見慣了風雨的人物,自然不會因為這就退縮。公式化的進行了必要的宣告,將人帶走。林文進唇角的笑意被他們忽視。

在警察局門前,林文進看到了自己引以為豪的兒子,眼眶突然如同充血一般。警察們只道是兩人父子情深,卻沒想過林文進對林孟原起了殺心。

如果不是這個兒子惹到了雲家的小公主,如果不是他信誓旦旦的說兩人已經許諾了終身。他又怎麼能落得現在這個下場,大半輩子的努力,錯就錯在他生了這麼一個兒子。

「爸。」林孟原張了張口,臉上習慣性的傲氣已經消失不見,此時是滿滿的恐懼。他害怕,害怕自己最美的年華還沒綻放,就要在牢獄中過一輩子。他不應該是天之驕子嗎?不應該站在陽光之下讓人嫉妒嗎?為什麼手腕上會出現這樣冰冷的東西,這怎麼會是真的,為何會是真的?

「······」林文進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眼中的責備與殺氣消散,無論怎樣,他還是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是,現在無論責備誰都已經沒有必要了,結局已經註定。他不比自己的下場好多少。

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他們林家唯一一朵純白的雪蓮,唯一的希望身上。希望夢茵不會如同她哥哥一樣,讓他失望。可惜,人算終究不如天算。林夢茵被他們保護的太好,結局早就已經明了。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兩人被警察毫不留情的推搡進入警局,現在的他們可不是昨日那讓他們小心翼翼對待的特權階級。

林夢茵此時跌坐在自家寬大的沙發上,她親眼看着自家哥哥被警察帶走,那衝擊力讓她有些承受不住。不斷的給自己父親打電話,聽到的卻只有冰冰冷冷的系統音。

她並不是一個傻子,父親的結局恐怕不比哥哥好多少。販賣軍火,販毒,這居然是她溫柔的父親和那敬愛的哥哥做出來的事情。白皙的手掩著自己的雙唇,淚水隨着眼眶流了下來。

她看到過那些因為吸毒而家破人亡的人,十分的憐憫,甚至為他們提供救助。所以就更加無法接受,自己的親人,居然是造成這一切的劊子手。那軍火呢,軍火的傷害要比毒品更厲害吧,她無法想像這一切。

將身體蜷縮在沙發的角落上,她甚至不敢看這溫柔的家。就彷彿夢境中的那樣,這個家,已經變成了一個冰冷的地獄,隨時隨地的都想要把她咬上一口的地獄。

良久,直到外面的陽光變成夜幕,她不知不覺哭着睡了過去。睜開紅腫的雙眼,看着黑漆漆的客廳,跌跌撞撞的打開了燈,順着客廳的牆壁滑落了下去。「爸爸···哥哥···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又為什麼要瞞着我,我寧可和你們一樣啊。」

一樣從最初就知道家人的本來面目,她不想是被隱瞞的那一個,就算因此萬劫不復。抱着雙膝,看着空無一人的客廳良久,那失神的雙眼,漸漸的有了神采。

她還記得,爸爸告訴她,若是有一日他與哥哥都不在了,就讓她自己找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她還記得,他的爸爸一遍遍的告訴她,那放在她房中的保險箱密碼。那些說是她嫁妝的東西,原來爸爸早就做好了準備。

走回自己的房間,將藏的很好的保險箱找了出來,輸入密碼。把那做工精緻的保險箱打開,裏面是一顆極為閃耀的寶石,還有一些造型不一樣的銀行卡,並不屬於一個國家。林夢茵唇邊出現了一絲笑意,猶如稚子一般單純。看,爸爸還是如此的想着她。

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裏面的一封信,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將它讀完。眼眸中除了酸澀,還有幾分迷茫。爸爸,方家到底是哪裏惹到了我們?一切都是夢茵的錯,為什麼要如同現在這樣不死不休。

恐怕夢茵要辜負您的期望了。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商業戰爭的人,或者說她不喜歡任何形式的戰爭。現在她最想的是離開sh市,甚至是離開中國。等到處理好了兩人的後事,她便會離開。

第二日,林夢茵已經沒有了彷徨,她依舊喜歡吹着自己的笛曲,只是在感情中多了屬於自己的幾分悲涼。她喜歡望着警局的方向,卻不願意踏出自己的腳步,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與自己心中的形象迥異的親人。

她已經聽說了法官的判決,死刑。原本以為是監·禁終生,卻沒想過會是死刑。連哥哥身上都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血腥嗎?父親身上會有多少生命?她真的很幸運,有這樣疼愛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又是何其的不幸,出生在這註定沒有好結局的家庭。

突然很想看到方黎,想看看那個與自己相似的男子,會怎樣看待生活在這樣家庭的自己。是否還會如同往日一樣平靜無波。只是,現在的她,又有什麼資格再見他。

翻開自己的手機,播放那曾經他吹奏的笛曲。只是,物是人已非,她再也沒有當初的心情。就算是算計,當初她的心也是極為單純的,或者說是單蠢。現在的她,只有滿心的疲憊。

兩人被處以死刑的日子,是陽光明媚的,她拿着一束清純的百合花,放在了兩人的房間里。他們如此希望她單純,定然也是喜歡美麗的百合的吧。

她穿着白色的衣襟,將兩人的遺體迎了回來,沒有舉辦盛大的喪禮,將他們安葬在了父親早已經選好了的墓地。

站在兩人的墓前,靜立了良久,林夢茵轉身離開了sh市。這個保存着她所有的美夢還有噩夢的地方。林夢茵唇邊依舊帶着笑意,只是眼眸中帶上了幾分深思。終究,她也開始學會了成長。

美國,有着最巔峰的音樂。她在那裏用樂曲尋找到了自己新的希望。每吹奏一曲,她便感覺自己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份希望。東方的水晶娃娃,這裏的人是如此稱呼她的。只是,她知道,她早已經沒有水晶的單純,也不會有水晶的脆弱。

閑來無事的時候,她總是伴着那個男人的笛音入睡。此時,她才知道,這個男人對樂曲的理解程度,比她要高太多。她只是被樂曲掌控的傀儡,而他則是樂曲的王。如果說她是沉浸在譜寫音符的音樂家的世界裏,那麼方黎便一直都在屬於自己的世界。

他的樂曲,必須在他的掌控之下。那個溫文儒雅的男人,居然有着如此霸道的一面。也是,她從未了解過他。或許,現在才開始了解他。

有人無意中聽到了那段音樂,然後那段音樂被流傳了出去。東方的音樂之王,這是他們給他的稱呼,他當之無愧。不過,他們不會知道他真實的名字,自己也不會說出去。知道有很多人質疑他的名號,說什麼一首樂曲不能代表什麼。呵,誰知道他最在意的從來就不是音樂。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了。前一段時間,還有傳言說他是怎樣的醫學天才,攻克了怎樣的醫學難題。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銷聲匿跡。伴着所有的美名與讚譽,他在最輝煌的時刻隱匿。

原來,不知不覺,她已經在國外十年了呢。十年的時間太過漫長,漫長到她由單純的少女染上了歲月賦予的成熟。十年的時間又太短暫,讓她深刻的記着父親與哥哥遺體上不甘的眼神。

這些日子裏,還是每日都做着噩夢,可是她已經漸漸的沒有了恐懼。彷彿是一個局外人,看着那些恐怖的場景。有時候,還會用那噩夢中的感悟編寫一些樂曲。這些愚蠢的外國人,又怎麼會知道,他們眼中的水晶娃娃和鬼魅女皇會是一個人呢。

好想回到中國,想要再見一見那個男人,想要讓那個男人看看她現在的音樂。想要知道,自己這個女皇與他那個王,到底是誰強誰弱,誰勝誰負。若是現在的她對他求偶,他會不會接受。呵~也只是說笑而已了,現在她離不開美國,也離不開···

「聖女大人,教皇讓我們接你去教廷一趟,最近有些祭祀,需要你親自參加。」白色衣襟的修女微微彎曲著自己的身體,臉上有幾分崇敬還有幾分憧憬。自始至終她們都無法明白,這個東方的水晶娃娃,怎麼會突然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聖女。

「好的。」林夢茵換下了自己的現代衣物,披上了那雪白的修女服。比起眼前修女身上的一套,自然要精緻尊貴很多,畢竟她可是教廷的聖女。沒錯,是教廷的聖女。如同她十幾年前認知里的教廷不同,真正的教廷有着真正的天使,也會有着真正的神吧。她會一直來贖罪,用自己的一生,來洗凈家人的罪孽。

成為聖女的她,註定了會是神的女子,沒有人敢褻瀆。她的修行,也足夠她長長久久的為所有人服務,每日播撒著聖光,在自己的音樂中摻雜那可以平復人心的力量。直到百年之後,換一個身份繼續如此,她會繼續下去,一直···一直······

十年,對於普通人來說太過悠久,但是對於修真者來說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老方,我說過了,那個穴位絕對是你記得不對,你要是給病人扎過去,別人是死是活都有待商榷。」楊蘭拿着一張羊皮的圖紙,指指點點的,言語之間儘是指責。十年的時間沒有給她帶來什麼痕迹,吃下了無數增加壽命的藥物,楊蘭甚至比十年前顯得更加年輕。

現在她已經自然的接受了自家『兒媳』是修真者的事實,雖然她和老方不能永生不死,但是在那些丹藥,也足夠比普通人長久太多。生命被延長,她也開始了自己新的興緻,比如說學習醫藥學。

方千磊嚴謹的性格倒是很適合學習醫藥,他對自家妻子有着深深的擔憂。用了五年的時間沒有記住基本的穴道,這樣的她要是真的成為醫生,有多少人會因為看病而死。自家妻子的危險性頓時上升了不止一個階層,頗有向生命殺手進化的趨勢。

沒看小黎的寵物看到妻子就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樣子嗎?當初兩人剛剛學習醫學的時候,試藥的就是這隻有着超強生命力的寵物,還有自家生命力同樣旺盛的『兒媳』。

「媽,你又記錯了,真正的穴道在這裏。」方黎從自己房間中走了出來,已經及腰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現代的裝束,卻被他硬生生的穿出了古風的味道。手中一根銀針準確的插入了楊蘭身上的穴道,唇角是歲月逝去,依舊不變的笑意。

以他現在的名氣,還真沒有人對他的穿着說些什麼。普通人留這樣的長發,或許被指指點點。他卻只會被人說,這就是天才的特殊愛好。天才或者鬼才,他們有任性的資本。

「小黎,不要老是用針扎我。這次我一定會記住的!」楊蘭氣呼呼的將身上的銀針拔了下來,沒有再質疑。自家兒子的醫術,是獲得醫學權威承認的。

「千磊,以後要是小楊行醫,你一定要跟着,否則這身上巨大的『業力』就不是你們能夠承受得了的。」李茗隱手中拿着一個瓷瓶從方黎的身後走了出來。

這短時間方黎煉製的藥物,將他的修為提升了不止一個階級,完全不需要再擔心壽命的問題,他也改變了隱居的地方,和方家父母居住在一起。老人,哪個不喜歡兒孫繞膝的場景?

「嗯,我明白的,我這輩子都會緊跟在蘭兒身後的。」方千磊依舊面無表情,眼眸中卻有着淡淡的溫馨。

「誰需要你跟,我一定會學好醫術的!」楊蘭語氣氣憤的說着,但唇角的笑容,卻泄露了她真正的想法。

秦天隱匿了身形,閃入方家的別墅,整個人可以說是無聲無息。剛剛進入客廳,看到那朝思暮想的人,臉上有着毫不掩飾的欣喜。「小黎,你出關了,這次你交代的藥材,我已經幫你找到了。」

不說自己離開了一年多的想念,也不說尋找的過程是多麼辛苦。秦天看着方黎眼中的滿足便覺得自己做了那麼多都是值得的。

楊蘭拉着方千磊上樓去,同時示意了一下在旁邊想要旁觀的李前輩,三人踏上樓梯,卻在樓梯的轉彎處一起蹲下了身體,眼睛晶亮的看着樓下的兩人。

楊蘭更是對秦天滿意的不得了,誰說男孩子就一定要娶個女人做老婆,自家的兒媳雖然是個男人,但是不一樣很賢惠。每次找什麼東西都是一句話的事情,深海的珍珠她都有了好幾顆。

伯母大人,這樣的你確定不是被人賄賂了么?

「辛苦了。」方黎拍了拍秦天的肩膀,這十年他完全投入了他鐘愛的醫學。治病救人,似乎又回到了在大唐的時光。他可以無憂無慮的揮灑著自己的才華,可以用出自於萬花谷的醫書,履行他曾經許下的承諾。

以他現在的名聲就算是已經被判定會死亡的人,被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別人也會說不愧是醫學界的天才方黎。足夠支撐他使用太素九針。沒有人會知道那其中的神秘,除了身邊這一直支持他的親人。還有這個名為秦天的修真者。

「沒什麼辛苦的。」秦天將方黎擁入懷中,每次離別再見面的時候,小黎都會變得異常的好說話。一個擁抱,他會滿足他的。這一年的時光,僅靠着那曾經學妹偷拍的小黎的照片和那些流言來緩解自己的思念。很想直接回來找他,但是他不願看到小黎失望的眼神。

為了滿足他,他已經可以做到如此。那曾經就已經澎湃的情感,隨着歲月的流逝,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滿足。現在只是抱着,身體便已經起了衝動。是不是,很快,他就忍不住將這個人拆吃入腹。

小黎,給我一點回應好嗎?否則,我不知道是否還能繼續等待下去。十年,已經到了十年,約定的歲月已經結束。你有沒有做好,要與我相守一生一世的準備,一刻都不會再分離。就算想要離開的是你,也不會再被容忍了。

方黎伸手拍了拍秦天的肩膀,並沒有推開對方的懷抱,反而是用自己的力量為秦天緩解了一下疲勞。他沒有發現,那一直很溫順的生之力,在進入秦天身體的時候會異常的冰冷,這是力量自主的偽裝。

也說明了,方黎,從來沒有對秦天完全的敞開心扉。就算只有一絲的戒備,屬於他的力量,就不會讓同樣可以與之媲美的力量發覺他的存在。

秦天十年來不斷尋找藥材,尋找延長生命的配方的悲劇,說到底就是因為他想着給方黎十年的時光,而沒有打破對方心中那最後的一絲戒備。

「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我們去拿武器?」秦天喜歡用我們這個詞語,就算知道方黎根本不可能是生之力的繼承者,但他卻是他心中唯一能夠與之並排而立的人。

「好,與爸爸他們做個告別我們就走。」方黎唇角的笑容停滯了一下,之後弧度加深了幾許。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可以讓身體中所有的細胞都保存在最活躍的階段。這所有的人類都夢寐以求的永生,為什麼會被他輕易的得到。

答案,應該很快就會出現。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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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修真]素手行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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