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小晏殊啊，小晏殊

凌晏殊直覺著風在耳邊纏繞，眼睛被捂住了，一片的黑色讓他有些害怕，就怕帶著他飛翔的女人一個撒手，把他從空中拋下，然後跌個粉身碎骨。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吃了一口的涼風。他趕忙閉了嘴，抿著嘴唇，然後他的頭被移到了一個柔軟的所在，淡淡的香味竄入了鼻腔，他瑟縮了一下，臉上一片燒紅，渾身都柔軟成了一團。

好一會兒，風才停了。凌晏殊終於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眼睛上的手掌被移開了，他睜開眼睛，想象之中濃烈的日光並未出現，但是他還是要適應了一番才會覺得舒適些，也才能看清自己的所在。只是，在那之前，其他的感官佔據了上風。耳邊是風過竹葉與水流滌盪相互交纏的樂曲，鼻端是黃竹特有的清冽香氣……細細的風拂過他的臉，他一瞬間清醒過來。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僻靜之所，那是他生了悶氣之後散心的地方，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很奇怪為什麼只有你知道的地方我也知道，是不是？」耳邊被溫熱的氣息輕柔地拂拭而過，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慌不擇路地朝後退了一步，然後想來敏感的他一腳踏空。

「撲通！嘩……」小池塘之中揚起了一片水花，凌晏殊在小池塘之中撲騰了幾下，便去和小塘之中的魚兒為伍了。十幾年之後的凌晏殊落入了水中，真的是一條能夠駕馭得了驚濤駭浪的大魚。莫庭煙沒有想到，現在的他反而是一隻不通水性的旱鴨子。

看出了凌晏殊不是因為害羞而潛入水底，莫庭煙都有些後悔了自己的粗心大意，毫不猶豫瞬移了一下，直達池塘底，把凌晏殊抱在懷中之後，還順帶著把那幾條趴在池底淤泥之間睡覺的幾尾大魚捉了出來，重溫舊夢——雖然，對於凌晏殊來說，一切並不是這樣。

可憐的小晏殊被莫庭煙帶上了岸之後，還在昏迷之中。莫庭煙摸了摸下巴，把人平放在了一張巨大的石床上——那是小晏殊自己的傑作，散心的時候，用來睡個午覺什麼的。抬起了他的脖頸，莫庭煙的嘴唇覆蓋在了那紅艷欲滴的嘴唇上。

這算是名正言順的佔便宜了，直等到被給予了第三口新鮮的空氣之後，凌晏殊才迷濛的睜開了眼睛，嘴唇上柔軟的觸感，讓他差點兒驚跳而起。他淡白色的眼眸睜得老大，莫庭煙幾乎要懷疑下一刻，這漂亮的如同水晶一般的眼珠兒會脫眶而出。

饒有興緻地看著那張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臉頰紅色愈來愈濃，彷彿是要燃燒起來……莫庭熯摸了摸他的小臉兒，「我沒有在占你的便宜，不要好像我欺負你了一樣，誒，別哭啊……」

縱使性情堅忍，凌晏殊也被眼前這個明明不認識卻好像和自己很熟還一直占自己便宜的女人給欺負的有點兒想哭，不過，一直到莫庭煙說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眼眶竟然在發酸發熱，一滴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他想要擦眼淚卻發現身上的衣服比臉還濕。

「你到底是誰，我又不認識你，嗚嗚……」畢竟只有十二三歲，這一滴眼淚的滑落好像催化劑一般，他開始嗚咽出聲，聲音之中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委屈與撒嬌的意味。

「好了，小晏殊，乖，別哭了……」對這小傢伙染滿了淚痕的小臉兒，莫庭煙心疼了。也不管凌晏殊怎麼掙扎反抗，直接的把人抱在了懷中，而後有些遲鈍地把兩個人衣服上的水分蒸干……懷抱中，凌晏殊只覺得渾身一暖，然後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耳朵紅紅的一片，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要說話，實在是太丟人了，他不自在的挪動了幾下，「別動。」

微熱的氣息拂過頸項，他被莫庭煙微微有些低啞的聲音弄得耳朵發癢，脖頸上一片的燙紅。「你，你能不能，放開我，我……」雖然不敢動，但是，他抿了抿嘴唇，還是這般道。聲音如同琴弦上顫抖的音節，他說到一半兒就自己頓住了。他被翻過身來，跨坐在女人的大腿上，這個只是讓他的大腦之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好一會兒……「你，你怎麼這樣……」他又開哭了，不過，下一刻額頭被同樣光潔的額頭抵住，這個親昵的動作讓他看到了莫庭煙那雙金色的眸子之中暗藏著的強佔欲，他不由得渾身一抖，想要逃離，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強大的不容抗拒的意念覆蓋上來，屬於他但是又不完全屬於他的記憶被灌輸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凌晏殊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片無限寬廣的大洋之中，隨著那帶著無數光影的海浪追逐奔涌……那種感覺這般的真實，他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那種新奇，讓他起了玩心。他湊得極近，看了進去，然後他覺得自己又被捲入了漩渦之中，翻滾著，看到了無數明顯是有他的記憶，只是，這個他卻不是現在的他，那是未來的他。

許久之後，凌晏殊才回過了神來，額頭上柔膩的觸感仍舊在，他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一雙滿含著笑意的金色眸子，晶瑩剔透，就如同帶著奇異紋路的金色寶石……他被吸引了一下，然後就恍然地紅了臉頰，伸手就想要把人給推開，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是坐在莫庭煙的懷中。

「小晏殊，你可是記得了？」莫庭煙笑問道，也順應著凌晏殊的掙扎把人放開了……這下反而是凌晏殊有些不知所措了……既然已經接受了莫庭煙給予他的回憶，他自然也知道了眼前的人是哪一個了，更加知道，這人為什麼會知道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地方了。

這個人是他將來的愛人……凌晏殊從來都沒有想要一個戀人，更沒有想過會與別人一起分享一個愛人，莫庭煙……莫庭煙她來是要做什麼？是要接了他走么？他抿住了嘴唇，他雖然對於這兒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的喜歡，但是，對於凌教主還是十分感激的。其實，他沒有那麼多的牽挂，只是，如果就這樣隨著莫庭煙去了，他的心中說不出的彆扭。

「怎麼不說話了？」莫庭煙看著凌晏殊呆站在那兒出神，不由地伸出手去，揉了揉他柔軟的栗色長發。那動作，不是一般的溫柔。「那些事情嚇著你了么？」

凌晏殊搖了搖頭，他還不至於被自己的未來給嚇著。「你來這兒，只是要看我們的么？」他訥訥的說完就抿住了嫣紅的唇，這個「我們」讓他有些羞窘了……雖說心中彆扭些，但是連說出來的話，都不由自主的捎上了其他的三個，臉上的紅色又盛了一分。

「不僅僅是看你們，還想把你們帶走。小晏殊不是已經想到了么？」莫庭煙不緊不慢地說著，眼睛並不離了凌晏殊的臉，看著他的表情。見他抿緊了嘴唇並不答話，只是眼神之中說不出的彆扭，莫庭煙輕輕地勾起了嘴角，這個小傢伙是還沒有養出現那副傲嬌的性子。

「我……」凌晏殊咬住了嘴唇，別開了臉，不願意麵對莫庭煙的視線。莫庭煙揚了揚眉，等待著他的下文，誰知道，他只說了一個我字就沒了話了，只是對著小池塘又發怔了，直到被莫庭煙從身後抱入了懷中才驚忙之下，手腳並用地掙扎著，活像是一隻小猴兒。

莫庭煙不由地輕笑一聲，留了空閑讓他掙扎。凌晏殊雖然還未練就出來絕世的功夫，但是體力上卻是很好的……不過也只是一會兒，他就不掙扎了。他怎麼可能脫離了莫庭煙的桎梏，她的氣力可不是一般的大，縱使沒了內力，也能把他們都制服。

「你別欺負我了。」沉靜了一會兒，他才這樣說道，小腦袋低低地垂下，藏住了眼中的低落……「我跟著你走，只是覺得對不起教主……上一次都處理好了，才隨了你的。」

莫庭煙低低的笑出了聲。「呵，我知道的，只是現在把你帶走也沒有什麼不是么？」手指輕輕地拂過他的額角，愛憐地吻了一下，「你們的教主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選的。」對於聖教教主，莫庭煙可沒有任何好感，他雖然是晏殊的親生父親，但是卻連養父的事兒都沒有做全。

「你怎麼這麼說話……」凌晏殊這下有些惱了，這人怎麼這樣詆毀他的，他的父親……腦海之中突然之間跳出來的影像讓他的話戛然而止，整個人都怔在了那兒。父親……他咬住了嘴唇，心中不是滋味。他眨了兩下酸澀的眼睛，竟然又有了淚意，他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氣惱，「就算，就算他沒有養我，但是至少也生了我……也沒有讓我挨餓受寒。」

「好了，我不說了，不哭，你的眼淚倒是多了。」莫庭煙摸了摸他的小臉兒，「你怎麼沒有記起來那個後來一直都和你作對，對於聖教教主的位置一直都極為熱衷的凌燕青？」

凌晏殊的心中靈光閃過，他怎麼可能一下子全都接掌了……這記憶雖然不多，但是，司曉曉卻是直接在睡夢之中接受了的，而凌晏殊，莫庭煙可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所以，難免有些不適應。「哼哼，這個位置我都還沒有做熱呢……」哼哼了一聲，眼淚也收了回去。

「真的沒有坐夠？」莫庭煙挑了了眼角，咬住了他柔軟的小耳垂，曖昧的吹了吹氣兒。

「你，你別鬧了。」凌晏殊剛剛顯露出來的一點兒傲嬌的情緒散了，被莫庭煙逗弄的渾身都有些發軟，她以前明明沒有這般急色的，都是他們自動送上門去的。現在雖被灌輸了記憶，但是一時間也適應不過來……莫庭煙這次可沒有那麼快就依了他，仍舊挑弄著他小小的如同珍珠一般圓潤粉嫩的耳垂兒。「別，別了。煙……」

「不喜歡？」莫庭煙停下了動作，彎著眉眼看他，柔和的模樣讓凌晏殊更加的不知如何試好了。「可是要我好好地親你？我這樣不好？還記著有人罵了我是木頭來著。」

「我沒有……」凌晏殊的臉上潮紅久久不散，搖著頭否認道……他確實沒有說，那是將來的他說的！「你，不要再欺負我了。」他的眼眶都有些發紅了，顯然是給欺負急了的。

「那，你願不願意跟著我一起走？」莫庭煙輕輕地捻住了他柔軟的耳垂兒，顯然是不打算這般的放過他了……「如果真的想要把那個位子坐熱，那我就繼續欺負你。」莫庭煙笑眯眯地看著他，手指微微地加了力道，直惹得他渾身一顫，然後就癱軟在了莫庭煙懷裡。

「不管答不答應，你都要欺負我。」凌晏殊聲音打著顫兒，聽起來格外的柔軟惹憐。莫庭煙不由得嗤笑一聲，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臉頰，「我答應了，你就要變本加厲地欺負我了。」

「你倒是了解我了。」總是要讓他欺負的，莫庭煙歇了笑，揉了揉他的頭髮。「你若是不想跟我去，我就以後來接你的。」手指在柔軟的髮絲之中梳了幾下。「我又不會勉強你。」

凌晏殊昂頭看著莫庭煙的臉，然後伸出手去，摸了摸莫庭煙的臉，「你怎麼變得這樣了？」

「是真的不想走？」莫庭煙吻了吻他光潔如玉的額頭，輕聲問道。凌晏殊搖了搖頭，「我沒有不想去，只是……」他仰頭看著她，眼中帶著傲然之色，「我才不要那麼輕易地被你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