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節 小道別離

一條雜草橫生且兩旁有幾棵枯木的小道，加上幾張陳舊的椅子，構造出校園裏此時僅有的可以讓情侶散步聊天的場地，想起曾經的的林蔭小道，多少戀人漫步於此間，那是多麼的怡情和浪漫，如今，更顯得清涼和寂靜，此情此景未免讓人感懷，似昭示著曾經的一切都是過往雲煙，不必留念也務須強求。

在平時暄鬧的校園裏，此時的早晨倒是安靜了許多，雖還帶有點蒙蒙清霧，但就有幾個同學急促往校門外走去，這些人極大可能是為了自己的畢業論文而到起早奔波。

那條供戀人漫步的小道，依然安靜地等候着屬於它獨有的特別的客人到來，那些特別的客人有時或多，有時或少，但偶爾也會沒有來光顧。

今天，一對特別的客人正走向一張陳舊的椅子，在男的高大的背影下那女生顯得是小家碧玉般，不過，兩人的般配度也不失平衡，因為兩人都有着標緻性的面孔，男的英俊、女的漂亮，有着連神仙看了都會羞愧，並且會羨慕世間僅有如此讓人為之驚嘆的面貌，真是好一對天生地造之戀人。

「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坐在這裏了，想不到時間過得這麼快」陳麗依維在陳球的懷裏，用不舍的口氣說着，

陳麗接着說道「我們付出了很多，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就這樣分開，這不是我希望的，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陳球沒有說什麼，只是不斷用手扶摸著陳麗的肩，像是在回應她，抑或是在安慰。

「曾經分開一次，就差點讓彼此不能相見，那種見不到你的思念所帶來的傷痛是我至今無法面對的，現在，這樣的傷痛，你希望再看到重演一次、希望讓我再度承受一次嗎」陳麗用懇求的語氣這樣說，聽得出她的聲音不僅僅是渴望，還在抖擻著，

陳球默默地望着陳麗，平靜地說道「許多事是我們無法左右也無須去懷疑的，要知道，生活在我們這樣的家庭里，命運早已不由自己安排，隨時為了家族利益而犧牲自己或許這就是我們活着的理由」，

「活着的理由？多麼讓人心酸心寒的說法，說成是『活着的使命』更讓人有榮譽感呢，用這種方式剝奪一個人的生命，真是對生命的極大諷刺」陳麗有點氣憤地回應，但卻透露出無盡的悲哀。

陳麗接着說道「想不到生命的代價，在我們兩個的字典里，居然是用『為了利益而犧牲』來詮釋它的意義，你不覺得很可悲嗎」，

兩人靜靜地坐着，陳麗依然依唯在陳球的懷裏，

在這條小道里，沒有吵雜，鳥兒也出奇地遠離這片區域，或許此刻是為以後能留下僅有的一次殘斷回憶，對他們而言，就讓這殘斷的回憶定格在有着種種浪漫氣息的小道上，今天將是他們曾經有着完美浪漫的據終，而這條小道是他們或喜或悲的見證，每一張陳舊的椅子都抒寫下每對戀人的悲歡離合和至死不渝。

陳球站了起來，望向遠方搖著頭很有感觸地說道「嚮往普通人的生活，想不到競成了我們最無可觸及的奢侈，真是可笑」，

「麗，如果有來生，如果來生也會如此，你還會選擇我嗎，你還會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嗎」陳球回頭看着陳麗說，

陳麗並未立刻回答，而也是站了起來，說道「來生？或許會有，但我不希望這樣」，

見陳球有點失望之色，陳麗又說道「球，我來生還會選擇你、支持你，但希望我們都是普通人，過普通人的生活，有着普通人的命運，你明白嗎」，

「你盡可以為了家族利益而放棄一切，但你心裏會放下我嗎」，

陳球那堅定的眼神望着陳麗，說道「麗，我會放棄全世界，但不會放棄你，我可以犧牲自己為代價，但決不會犧牲我們的感情」，

「這次的事情，聽家裏的人說很重要，那是必須去面對而不能逃避的，你應該明白，這是我的責任」，

「你也不希望我成為一個被世人說是逃避困難的人，對嗎，麗」，

聽陳球說了這麼多，陳麗沒有在說什麼，似是在默默地承受着自己全身心投入的感情就這樣被折磨而無處可訴，無盡痛楚在內心深深地咯下傷痕，苦澀的滋味連此時的陳球也未必能夠體會。

「球，我不會怪你，你選擇的路總有自己的原因和非選不可的理由，雖然你的原因對我來說不盡重要、也未必讓我能接受，但我相信你，在你做出選擇的時候一定已把我考慮在內，一定把我做為你做決定的第一因素來照顧，但諸多事件還是迫使你為難」陳麗像是在責怪自己這樣說，

接着很溫柔地說道「球，你終是我的唯一」，

「但，我已不是你的唯一了」陳麗說這話時，眼裏閃著淚花，

陳球明白，陳麗已不是他的唯一已成事實，想改變什麼，但這是他力所不能及的事，他可恨自己身在這樣的家庭，甚至在可恨自己的無能，連自己愛的人也不能留在身邊，唯一的感情也要他人來做決定，

那些過往與陳麗的浪漫情素只能留在心中，永遠的封存着，不允許任何人去揭開，從此，他們各自內心傷痛的痕是彼此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治癒，何況，除他們本身之外誰也沒有權利和資格去觸及。

「在這樣的時期里，仍然還有你作伴，上天着實待我不薄，很難想像我們最後一次相聚於此居然不是為了約會而來」，「麗，你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依然願意前來，實讓我內心有愧」陳球自顧說着，

陳麗則笑了笑，輕說道「我沒有你想像那麼大方大度，今天能來並非我能放得下你，若是不能來也並非我不可以接受你的決定，其實，自跟你再一起后，我就沒有想過會有那麼一天可以有讓自己做主的事」，

陳球心裏明白陳麗的傷心之處，他實在有很多對不住陳麗，那不僅僅是感情上的虧欠，還有許多都是陳麗獨自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他們的戀情也不是普通感情的戀情，陳球對陳麗那是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結。

也許只有在這樣的地方，在這條小道上，他們倆才能平靜地面對彼此，都願意放下曾經許下的諾言和美好願望，那些海誓山盟都已成過去、都已不足道，兩人可以放開心扉，毫不保留地說着各自未來的去向和選擇。

無數戀人分分合合是在這條小道的見證了完成，而如今，這條只有蒼蒼雜草的小道卻只是陳球和陳麗的唯一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