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騎士與子爵和管家的對話

「很失望，不是嗎？」斬下裝飾著黃銅獅子的鐵鋼盔，有拿起一個三角帽戴在頭上。老費爾南到底還是不大習慣被他自己剪禿了的腦袋，總得拿點什麼蓋上。「覺得應該象前幾次那樣，衝過去，拿馬把他們撞倒，踩上去，揮舞著馬刀把他們剁碎？」「嗯，好吧，是這樣。我覺得我們可以……」「別傻了。」躺在專門的沙發上面，不去理會那不幸的呻吟，巨漢輕描淡寫的撅折了他的朋友斯科尼。「從前面對這些傢伙，哪怕他們武裝程度更高，膽子更大，我們放馬過去也沒有什麼問題。可是現在他們雖然只能擺下長槍陣，但是我們卻要更加認真的去對付，不能大意啊。」「難道？你也覺得磐石大帝傳說的對？長槍陣無敵？那你是左刺派還是右刺派？燒餅黨還是二小姐幫？不會吧？你是漂沒黨人？連自己家組織的隊伍你都漂沒？難道你不折騰能死嗎？」

「你閉嘴！雖然我看了那本小說，但是，原因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這些！」

斯科尼看著老費爾南，顯然，這個龐然大物又在發獃了。他總是這樣。當然，有時候他可以解釋說在進行深入的分析與縝密的思考。但是，斯科尼知道，大部分時間，他只是在單純的發獃。

真可惜，拿這時間來泡一杯紅茶，或者練習一下書法也好啊。

沒有得到答案的騎士在老管家不大忙的時候前去求教。

「你說，大少爺又重複了一遍？」

「是的，子爵大人又一次的陳述了他的觀點。然後，就開始……深入的思考一些問題。」

「就是那個關於敵人部下和同事的那個。」「是的，就是那個。」「說道這個……我倒要請您多加照顧大少爺……」「哦，您怎麼這樣說呢，是您和子爵照顧我才是。」「好了，戰場上，我一耳光老頭子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還請您多加照顧我們的領主大人。另外，也請您在允許的情況下，提攜一下我那不爭氣的孩子，現在的年輕人啊……」「看您說的，您不說，我還能不那麼做嗎？放心吧您。」

看一個人，最簡單最準確的方法，就是看他的敵人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的敵人有什麼能力，擅長什麼，立場、地位……從一個人的敵人身上，基本上就可以知道這個人大約的水準了。之後，可以看他的部下。那些他招募的，那些投靠他的，那些長時間服務於他的。從這些人身上，就可以知道一個人的眼光、氣度，以及能力。然後你還可以看他的同事。關係如何，競爭還是合作，在同事當中處於什麼地位……最後，你可以看他的上司。至於朋友，我的朋友，對於很多偉大的人物而言，友誼不過是一種慈悲，施捨給那些可憐的人，讓他們的心裡好過一些。當然了，朋友，我沒有那麼強大。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想來，這是老費爾南看了那個英年早逝的俠義小說家的作品之後胡勒的吧。

「孩子，你覺得，那個凱爵士如何？」「不是伯爵嗎？」「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呀？不過那傢伙是一個貴族倒是真的，還是一個老牌貴族家庭出身。至於什麼五十幾代凱，算了，我相信每一個人能清楚的記錄下那幾乎是神話傳說的英雄譜系。你覺得那個凱伯爵如何？」「哪方面？他是一個很好的騎士。很高雅的貴族。武藝上沒較量過，估計子爵能打敗他，我就不一定了，瑞寧估計夠嗆。至於紳士的禮儀……子爵不發獃的時候能跟他較量，小少爺能比他更加優雅。至於指揮能力……」窮騎士頓了一下「我沒有看見他作戰，但是他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軍人。我們這個自衛團雖然不是正規軍，但是，在整個國家恐怕都找不出一支騎兵部隊，能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打敗我們。可是他的隨從加入我們騎兵隊之後，很快就跟上了隊伍的節奏——如果不能說他們比我們強，那麼，至少不弱於我們。雖然沒有較量一番，但是，這支隊伍……很強。」「在回營之後我負責招待他們。你知道在這個戰亂的國度，他們怎麼從經常跑到港口，油蔥港口回到京城，最後墜著維爾榭來到我們這嗎？」「不知道。您說。」「他們什麼也沒做，就是走小路。避開大隊伍，小隊伍，甚至騎兵小隊，都沒放在他們眼裡。從京城到港口走了三趟，他們沒有減員。你相信嗎？就這麼三十人，敢於在我們廣闊的國土上橫行——這裡不是斯巴達，但也不是露西亞！老天，他們還成功了。」「嗯，雖然那個頭目很不著調，但是這個隊伍，確實很強。」

「不要這麼說人家。或許在他們的眼裡，我們的領主也是一樣的……呢。」管家有些尷尬。這個少爺伺候起來，屬實不是很令人愉悅「這樣一個驕傲的人，我相信，如果可能，他會帶著他的部下闖進敵人的指揮部，砍掉仇人的腦袋——甚至，他不會那樣做，而是抓住這個指揮官，帶走，到合適的地點，經過合適的儀式，然後在殺掉他。我相信，哦，哪簡直是一定的，我確信那個凱會這麼做。」「我也可以想象……」斯科尼想了一下，說道。「那麼，現在，你認為，假如敵人是前幾次來的民兵那種水平，你擁有三十個和我們一樣強悍的騎士，你會不會那樣做？」「會的。我會。為了榮譽與……」「得了，你會那麼干，這樣就得了。那麼，敵人是三倍於從前的規模，武器裝備和士氣都不如此前，你還是三十個手下，敢不？」「如果是我，肯定不會。大少爺就不大好說。至於那個凱……估計還是會試一試吧？」「好吧，現在這個凱，面對人數大約和民兵加起來差不多，或許還要少的部隊，毫不猶豫的加入我們——他甚至沒有爭奪領導權，以一個伯爵的身份——管他是不是真的，屈尊於一個子爵的指揮之下。你說，這個敵人……」「哦，我明白了。」「還有，當小費爾南命令撤退的時候，你是什麼想法？」「有點疑惑，實際上，在您指出敵人的強大之前，我依然疑惑。」「好吧，您都趕到有些疑惑，那麼，作為新加入的，卻毫不猶豫的跟隨大隊撤退……」「對啊，要是我，肯定會鼓動試探著攻擊一下。實際上，我差一點就那麼做了。」「好吧，看看人家凱的反應。那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再說他的部下。雖然這三支民兵都被我們打敗過，但是，他們從來沒有一起進攻過。」「因為他們都想取得主導權。共和國政府……根基還不是很牢靠，拿下蓋爾內西，然後整編周圍村鎮，嗯，好大的功勞呢。」「所以他們寧可一支接著一支的被擊敗，也不肯聯合。可是，現在他們都服從這個維爾榭中校的命令……」「是啊，這麼說……哎呀，大少爺一轉眼就能明白這麼多，我真是……還以為他總是發獃呢，看來人家的腦子真是……」

老管家苦笑了一下。或許，並非深思熟慮的結果，而是野獸的本能起得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