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竹湖邊的領悟

清晨的竹林，帶著一絲清涼之氣，竹葉隨著微風，發出響動

此刻天還未亮，想必連竹筍都還在睡眠之中

黃無大汗淋漓的坐在曾經被他砍斷的樹樁上，他剛剛跑完了二十公里，累的不行

不過他心中卻很是開心，前世的他，因為總是在讀書，畢業后又抑鬱萬分，所以很少運動，有一次以前的同學喊他踢足球，他跑了沒十幾分鐘，便再也跑不動了

如今，曾經最討厭跑步的他，為了使身體的強度可以跟上劍修所需，每天清晨都會起床跑步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煌鳥將至，但父親卻還未到

於是休息片刻，起身在一旁撿了一根竹棍，操練起了娘教自己的基本功

他揮舞著竹棍的同時心中也在思慮著別的事情

比如胸前的玉佩，其中的白髮男子，還有紅薇等人下一步會做什麼樣的打算….

與此同時，啟言靜悄悄的來到了黃無身邊

他心裡驚訝，這孩子揮棍，怎會帶著一股殺伐之意

於是沒有說話，靜靜地在一旁看著

一炷細香的時間，黃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手臂略微有些酸脹，他揮動了一下手臂

自言自語道「看來還得做做俯卧撐，不然這力量還是太小了些」

身後突然傳來一句「俯卧撐是什麼？」

黃無被嚇了一大跳，轉身一看，原來是啟言

他當然不能告訴啟言俯卧撐是什麼，所以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爹，你嚇死我了，俯卧撐是書上記載的一些小門小派的修行身體的法子，比較偏門」

啟言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黃無總是看些奇奇怪怪的書

不過他依舊出言問道「你揮棍時的劍意，從何習得？」

黃無疑惑不解「什麼劍意？我不知道啊」

啟言心想：這孩子怕是還沒有領悟，但那劍意確實真真切切的能夠讓人感受得到，莫非他有著極高的劍修天賦？

啟言「劍意就是你揮劍時，帶給別人的一種感覺，而剛才，我就在你的劍意中感受到了疑惑，置之死地而後生等等的情緒」

黃無心裡大驚，原來父親光是看自己揮劍，就能感受到自己方才心中所想嗎

啟言「也不知道你年紀這麼小，是怎麼做到的，但你彷彿自己還不知道劍意所代表的一切，罷了」

啟言揮揮手道「走吧，去竹湖」

黃無將手中的木棍扔在一邊，思考者啟言所說的劍意到底所謂何意

他之前也曾在武俠劇中聽聞過類似的辭彙，甚至有些電視劇誇張到高手可以憑藉劍意殺人

他本以為都是他們拍戲的為了強調人物的厲害才特地編造的

沒想到在這個無極世界，劍意好像真的存在，並且父親也認證了這一點

沒一會兒，兩人來到了竹湖邊

幾隻鴨子在竹湖上游著，三三兩兩隻

啟言看著湖面，問道「小梧，看著這片湖，你有什麼感悟嗎？」

黃無見啟言神色神色正經，心想大概老爹這是要開始傳授自己了吧

於是他也正色道「這片湖….」

黃無觀察著四周，深怕自己遺漏掉一些什麼細節

父親帶自己來此，必然是有原因的

這片湖的西邊，便是太極山脈，湖中的水應該是從山脈上留下來的

他們所在的這一岸是竹林，而對岸確實一大片草地，放眼望去，竟一時間看不到盡頭

黃無回答啟言的話，道「這片湖，隔斷了三個部分，一是太極山，二是竹林，三是草原」

「若將三個部分分開看，它們就只是三種獨立的地貌和環境」

「但若將它們各自與竹湖相連結，那就生出了三種含義」

啟言眼中精光一閃

「繼續說！」

黃無思索了一會兒，繼續說道「這片湖，若是和竹林結合在一起看，便有了生命欣欣向榮，長青不倒的意味」

「而若是與對岸的草原連接，則伸出一股生命無邊無際，孕育萬物的感覺」

啟言讚賞的點點頭

「果然，在領悟生命之意上，你有著極高的天賦啊」

黃無撓了撓頭，突然被誇了自己多少有點害羞

「但是爹，這竹湖和太極山的聯繫，我並未看破，我直覺其中有一股制衡之感」

啟言點點頭，不緊不慢的講道

「竹湖的水，來自太極山頂，你剛才所感悟到的連結，是為群像之意」

「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八卦，便是如此而來」

「高聳的山脈和平淌的河流，是兩股相互給予的力量，河流給予山脈溫柔的一面，而山脈反哺給河流險峻之勢，相輔相成，即是互相制約，也是互相取長補短」

黃無恍然大悟，接話道「我懂了，所謂的連結，不止是延展其本身的生命之意，更可以彌補自身生命的某些缺憾！」

啟言笑笑，點了點頭，說道

「小梧，其實以你現在的境界和閱歷，能領悟到這裡，已然超越了很多天才」

「但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比你更有天賦的人？」

黃無彎腰，撿了一顆石子兒，扔向湖中

湖水蕩漾開，鴨子們也朝遠處遊走

「當然想過，就像朝曦，在修行上有著極高的天賦，但是我卻沒有」

「爹你的意思是？人和人之間？也存在著彌補之說？」

黃無略受啟發，急忙問道

啟言也撿起一塊石頭，向湖中扔去

「是，人和人之間，也有著連結，與羈絆不同，不是感情上的，而是命運」

「兩個人的命運也許會相交，也許會錯開，這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這便是規律」

此刻，黃無剛才扔的石子泛起的漣漪和啟言的石子泛起的漣漪，逐漸有趨同之勢

慢慢的，湖面上的兩個圓圈漸漸的變成了一個

黃無順著啟言的目光看去，得以發現這個現象，深受啟發

「父親是在用石子形容人，而那水面的漣漪則是無形的命運，對吧」

啟言讚賞道「沒錯，君子善假於物，而你爹恰巧很有這方面的本領啊，哈哈哈哈哈哈」

黃無心中直接一個白眼，自己這爹看來是自戀的很

隨後，啟言掏出懷中的打火石，又去邊上竹林中撿了一些乾草

隨後回到黃無身邊，點燃那些乾草，火焰燃燒起來

黃無有些不懂啟言的用意，問道

「爹，這是何意？」

啟言反問道「小梧，你看這火，你看到了什麼？」

黃無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

啟言笑道，沉默不語

片刻后，湖面上吹來了一陣微風

火苗開始了自由的舞蹈

黃無幡然醒悟，大喊道「是風！」

「爹，我看見了風！」

啟言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萬物相生相剋，風能生火，亦能滅火，火借風勢燒的更旺，但同時，火卻失去了自由」

「陣法的原理便是如此」

黃無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

「爹，我明白了，所謂陣法，就是借勢，借環境之勢，借萬物之勢，乃至於借天地之勢！」

「但與此同時，陣法必定會有弱點，而那個弱點，必然與借的勢有關！」

啟言踩滅了火苗，從懷中掏出一本古籍，遞給黃無

黃無接過，連忙問道

「爹，這是什麼？」

啟言說道「本來沒想這麼早給你的」

「這是爹曾經在無妄海歷練時，獲得的古籍，上面講述了陣法的奧秘，和一些感悟之道」

「有了它，你便可以開始學習，要怎麼樣，啟動一個陣法，去藉助天地之勢了」

黃無此刻已經不裝了，大聲笑了出來

「耶！我也是陣法師了！」

啟言見狀，急忙給黃無澆了盆冷水

「你別高興的太早」

「作為觀道者學習陣法確實是一條很不錯的路徑」

「但我要告訴你，如果走上了這條路，修行對你來說，便是不可能了」

黃無晴天霹靂般，拉下了連，急忙問道

「為什麼啊？怎麼還有這種限制」

啟言解釋道

「這不是限制，而是一個人精力必定是有限的，參悟生命之意，轉化為自身的道意，學習陣法的布置和組建，都是極其耗費精力的」

「修行也是，向朝曦那般天賦，日後境界的提升也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鋪墊的」

「所以為父才說，本沒有想那麼早給你」

「不過你已經領悟到這般，想來在觀道這方面的天賦，遠非常人所及」

「如今，大陸變動已有預兆，我希望你能有自保的能力！」

黃無沉默，他心想：原來老頭子昨天傍晚不是不想教他，而是在思考自己的未來

他還挺感動的，想來在這個世界，啟言和無憂，必定是最挂念自己的人了

片刻后，黃無說道「爹，我就學這個」

「我不想下次再有像紅姨這樣的殺手到來之際，我毫無還手之力」

「我想保護你和娘，還有朝曦」

「至於精力，還有有可能不能修行的風險，我不在意」

「我覺得我能行，別人睡五個時辰，我就睡兩個時辰」

「我定不會辜負爹的期望！」

說完，雙手握著古籍合十，給啟言深深的鞠了一躬

至於精力什麼的，他其實一點都不擔憂

要知道，當年備考研究生的時候，自己每天三點起床，十一點才睡，論毅力，他可誰都不服

啟言見黃無這般堅定

心中的石頭倒也放下了，孩子的人生，自己的確沒法替他做主

至於未來會怎麼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啊

而後黃無起身時，啟言已經消失在了原地，想來是去太極宗了吧

他看著手中的古籍，嘴角上揚

他終於，也可以融入這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