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鷸蚌相爭

槍炮聲突然愈變愈熱烈了，鍾天躲在灌木叢中偷偷觀察著戰場的形勢。他遠遠地望見酒桶堡壘分為幾隊正在逐步向敵人靠近，率領西側編隊的是一個年齡二十歲出頭，頭上梳着臟辮，手持雙手斧的女戰士。此人臉上畫着代表信仰的戰紋身穿迷彩背心長褲，豐滿健碩的身體佈滿駭人的傷疤一看就是身經百戰。堅強勇毅的表情掩蓋不住這個野性美人的魅力，她就是酒桶堡衛隊的二把手，老金的副官「女武神」樊君。

此時戰場一側，多法城長老乘坐的履帶指揮車在混戰中被炸毀，僧兵在殘骸中抬出被炸成兩截兒的法老趁著混亂快速消失在茂密的森林中。

僧兵跑路后峽谷內對戰的勢力就只剩下兩家分別是蝮蛇鎮和酒桶堡壘。老金的指揮着領主衛隊和剛剛增援進場的民兵對敵人陣地展開鉗型攻勢，人數上略勝一籌讓老金對勝利充滿信心。就在戰士們步步緊逼的時候一道如閃電般的火舌從敵人的陣地上噴涌而出，在這猛烈的攻擊之下很多士兵倒下了，老金趕緊調整策略讓部隊轉攻為守，在掩體后觀察敵人動向。

雖然處於人數劣勢，但是不湊巧的是蝮蛇鎮距離峽谷也很近。蝮蛇鎮孤注一擲利用拖車把120mm射彈重型機槍，綽號「毒液」的恐怖殺人武器拉到了戰場。每分鐘發射150發子彈的重機槍瘋狂的壓制着對面的陣地，拳頭般大小的彈孔在岩石上打出黑壓壓一片，瞬間扭轉了戰場局勢。

操作這部機槍的正是蝮蛇鎮的老大狂人黑格。

黑格頭戴鋼盔身披一身變異獅虎皮，遠遠看去就像火紅的一團火焰，因此東部腐蝕者之間流傳著這個殺人惡魔一個響亮的外號--「火麒麟黑格」。

兩個嘍啰負責輪番在「毒液」槍管上澆冷水，黑格則繼續瘋狂掃射著老金躲避的掩體，子彈像暴雨一樣傾倒在本來就非常狹小的岩石后，酒桶堡壘這邊的戰士被壓制的不敢露頭。老金一時也想不到破解之法，只見他默默的從腰帶里摸出一根旱煙淡然抽了起來。

「來啊，飯桶堡壘的泥腿子們…讓你們嘗嘗老子的厲害！」

蝮蛇鎮趁勢已經把老金和他一百多個兄弟壓縮在一個三角形區域內，老金不斷在掩體中穿梭給戰士們鼓勁，他現在想的是不僅要殺掉眼前這個勁敵-黑格，還要把弟兄們安全帶回去。

黑格的「毒牙」還在傾瀉彈藥，流彈四射散開又有好幾個人倒下了，這讓黑格愈發猖狂開始向對面喊話瘋狂挑釁。

「哈…東部第一神槍金隊長啊，咱們哥倆這麼多年了新賬舊賬一起算。你放心，只要你投降我肯定放兄弟們一條生路。如果不識抬舉負隅頑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哈哈哈哈！」

老金淡然一笑朝着副官擠了擠眼睛，然後他擺手示意一個戰士到他這來。

樊君焦急大喊，「老大…再不想辦法突圍，我們今天都要死在這了！」

老金沒有回答，只見他在戰士手裏接過一隻步槍，用手仔細調整了一下瞄準鏡的焦距。他將步槍抱在懷裏緊閉雙眼經過幾十秒的等待，趕在「毒牙」的換彈間隙，老金突然站起身用步槍對準了黑格的頭，果斷扣下扳機！

【乒—！】

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黑格的頭盔被打飛，子彈擦著鋼盔邊緣劃開一個又長又深的口子，由於頭盔的保護才讓黑格沒有當即送了小命。黑格驚詫得張大了嘴巴，整個人一腳踏空從戰車上滾到了泥地上。

「你他媽的狗東西！小的們！給我全部衝出去宰了這個姓金的，誰拿了他的腦袋我重重有賞！」

蝮蛇鎮的嘍啰們受到老大的鼓動，紛紛跳出戰壕衝殺到了衛隊陣前。

衛隊這邊早就彈藥用盡，所以欣然與敵人展開白刃戰，幾百人從自動武器到冷兵器無縫切換開始了大混戰模式。

老金拔出了三尺三寸的戰刀，大喊一聲沖了出去。

「弟兄們！爭臉的時候到了，給商隊報仇！」

蝮蛇鎮本來是東丘陵為數不多的貿易集散地。在三年前原山賊首領黑格竊國入主蝮蛇鎮后驅逐了原鎮長自己取而代之。之後便把前來貿易的各國商隊全部扣押，並向領主們索取巨額贖金。但是在領主薩瑪的強硬態度下酒桶堡並沒有妥協資敵，而是選擇主動進攻蝮蛇鎮。在持續兩年多的武裝衝突中，蝮蛇鎮被酒桶堡打的節節敗退，商隊在去年冬天被惱羞成怒的黑格全部處決。

擁有血海深仇的兩家人短兵相接之後不斷有人被砍翻在地，而引發團戰的防禦者自動炮台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地上，早已被人遺忘。

「什麼人？把手舉起來，不準動。」

鍾天被衛隊不屈的戰鬥意志鼓舞的熱血沸騰，就在他血脈即將被喚醒準備起身加入戰鬥的時候，幾雙手把他死死摁在地上。一根槍管頂在他的後背，他只好乖乖聽話把雙手高高舉起。他用眼睛的餘光瞥見，不遠處的自動炮台已經被幾個穿戴整齊的士兵搬到了一輛改裝運兵車上。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是一個黑髮及腰，穿着黑色皮衣，肩批酒紅色披風的女軍官。雖然她戴着古銅色金屬制防毒口罩但是絲毫掩飾不了她孤傲冷峻的氣質。細察她這冷艷無暇的臉，不難發現她是位絕世佳人，長著一雙極其漂亮又彷彿能把人心思洞穿的眼睛，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在車窗上彈動。身處戰火之中還能如此淡定，此人必定不是平凡之人。

從裝甲車的塗裝和標誌上鍾天判斷出這是黃金城大軍閥守望麾下的部隊。

如此窮凶極惡的戰團都來搶東西了，看來運氣這回事還是不要太看重的好。

鍾天倒吸一口涼氣不禁冷汗直冒。黃金城作為薩瑪領主的死對頭，看來自己今天必定是交代在這裏了。

這時，心不在焉女軍官也發現了鍾天。

「讓他轉過身來。野人怎麼也來湊熱鬧。」

女軍官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幾乎衣不遮體的鐘天，把他當成了在泥水裏抓蟲卵吃的腐蝕者了。

這時鐘天身後士兵直接用槍抵住了鍾天的腦袋。

嚇得鍾天把雙手舉的更高了，他趕忙說道：

「長官…軍爺別殺我，我只是個路過的想撿點子彈殼換點吃的…好幾天沒吃飯了我快餓死了，大爺們行行好放了我吧…我再也不回來了！」

鍾天甚至努力擠出了幾滴眼淚，但是此刻並沒有人關心他的演技。

女軍官朝着不遠處打的天昏地暗的戰場望去，她緩緩把抬起手掌握成了一個拳頭，示意士兵不要開槍。

「東邊的野蠻人真是辣眼睛，不管什麼時候都只會選擇用野蠻的方式解決問題…剩下的戲讓他們自己唱吧。我們走，任務已經完成了，還有額外的收穫。我想守望大人一定會獎勵我們的。」

言畢，女軍官跳上了裝甲車和她的士兵們駛離了戰場。

留下鍾天在原地舉着手傻站着。

所有人都輸了，黃金城不費一兵一彈拿到了戰利品，他們才是最後的贏家。

老金似乎已經注意到了戰場另一邊的變化，自動炮台已經被人拿走了。

「兄弟們，準備撤退！後面的掩護射擊，交替撤出防線。」

既然戰利品已經被奪走，徒增傷亡毫無意義。

但是黑格絲毫沒有放過老金的意思，隨着蝮蛇鎮的援軍越來越多，除了之前的「毒牙」，黑格又調來了兩部汽油彈投石車加入戰鬥。

酒桶堡衛隊還有不到三十個人可以戰鬥，大家且戰且退又躲回到岩石後面。老金的車隊早已經被打成一堆廢鐵，看來今天團滅不可避免。

老金啐了一口痰，他滿臉寫着不甘心。

「今天是要掛在這裏了。」

他十分不舍地撫摸着手裏的這把跟隨他多年的霰彈槍，他不希望自己的「夥伴」成為敵人的戰利品。

黑格已經完成了對老金的包圍，人數上形成了絕對優勢，他大概是把蝮蛇鎮所有能開槍的人都喊來了。

「投石車架好了，老大。」嘍啰迫不及待的跟黑格彙報。

殘酷的攻城機器已經瞄準了老金的陣地，只要黑格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葬身火海。

黑格不慌不忙點燃了一根雪茄。

「哈哈，讓老子給你們來個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