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岩洞

進入門洞，仍然是克利切走在前面，小天狼星自覺殿後。

黑暗，陰森，陰影中彷彿隱藏著不致命的窺伺者，穿過岩石上出現的拱門，越是往岩洞深處走，洞穴里的環境就越是詭異。

「小天狼星，你沒事吧？」哈利特意放慢了步伐，有些擔憂地詢問道。

小天狼星默默搖頭，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克利切，知道暫時沒什麼危險后，自顧自低下腦袋，魔杖劃過手臂上那道自己割開的傷口，治療咒傾吐，乳白光輝讓傷口迅速癒合，只留下淡淡嫩紅色痕迹。

有些微不足道的隱痛，但是跟雷古勒斯所遭受的折磨來說，這都不算什麼……

他是鳳凰社的核心成員，是布萊克家的長子，更是雷古勒斯的哥哥，然而在克利切揭露一切之前，他對雷古勒斯所做的事情一無所知，曾經有這麼一位布萊克家的孩子，為了反抗伏地魔義無反顧地獻出生命。

哪怕只是為了悼念，他也必須把雷古勒斯的遺體拿回來，帶回家，布萊克的家。

「【熒光閃爍】」

喬治和弗雷德眼看洞穴越來越黑暗，甚至看不清路了，連忙點亮了魔杖。

兩簇明亮的銀白色光輝立刻在杖尖躍動起來，晶瑩光亮卻沒能點亮整個洞穴，這裡的黑暗似乎比普通的黑暗更稠密，更厚重。其他人見狀，紛紛點亮魔杖，七道銀光擠開濃稠的黑暗，照亮了陰森而寬敞的洞穴。

視線順著光輝照耀的地方漫延，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副十分怪異的景象，前方是一片陰暗漆黑的湖泊，湖面寬闊寂靜，沉積著濃郁得散不開的黑暗，彷彿沒有任何東西能飄浮在湖面，踩上去只會墮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一行人站在岸邊，極目眺望，看不見湖的對岸，只能看到湖中央似乎有一個面積狹窄的小島，一道朦朧的綠光靜靜閃爍，瑩瑩的，倒映在下面死寂的湖水中。

洛倫站在岸邊，鞋面幾乎碰到漆黑的湖水，油然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深入心底的刺骨陰冷，他彷彿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水下潛藏著許多不懷好意的視線，低頭看去，卻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眨了眨眼，晶藍色的光影在眼眸中浮動，湖水不再阻隔視線，映入眼中的是一具具附著濃郁死亡氣息的屍體，他們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瞪著眼睛死死盯著他們，眼白駭人。

湖面平靜，哪怕一直有微風透過石縫盤旋在洞穴內部，發出低聲啜泣一樣的呼嘯，水面也沒有泛起任何漣漪，陰森的死亡魔力濃郁得幾乎凝成實質，漆黑的湖水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陰冷的寒意。

沉在湖底的陰屍們等待著湖水為它們標記目標，一旦沾染到活人身上，數不清的陰屍們就會瞬間活過來，不顧一切地將活人拖入水底，轉化為又一具了無生氣的陰屍。

鬼知道這下面有多少具屍體，伏地魔不會把上次巫師戰爭期間的死屍都沉下去了吧……

小天狼星還想要雷古勒斯的屍體，他大概只能一具一具去翻了。

洛倫不動聲色地挪開目光，在拿到雷古勒斯的掛墜以前，他不確定銷毀這些陰屍會引發什麼動靜，還是按步驟來吧。

赫敏仔細打量了周圍的環境，一無所獲，只得轉頭看向領路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那東西就藏在湖心小島嗎？」

「是……是的。」

克利切渾身發抖，牙齒打顫，身上的布巾還是濕漉漉的，寒冷侵入了他的骨髓，過去十幾年裡，他無數次在夢中回到這個地方，但當他真正踏足這裡的時候，熟悉的場景喚醒了深埋的痛苦回憶，前所未有的恐慌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強忍著恐懼回答道：

「但……但是千萬不能碰這裡的水。」

「我們看出來了……」赫敏的魔杖輕輕點在他的身上，那塊布巾立即騰起許多白色水汽，變得乾爽起來，暖和得像是掛在爐火前烘烤過一樣：「那我們應該怎麼過去？說說你當初是怎麼過去的……」

克利切朝她低低的鞠了一躬，不斷震顫的瞳孔慢慢平穩下來，語氣還是有些慌亂，但已經好了很多：「船，有一條船，克利切第一次來這裡是跟黑魔王一起，那時候這裡還沒有這麼多機關和魔法。黑魔王先是在湖心小島施法，讓我喝下毒藥就不管我了……」

家養小精靈顫抖而尖細的嗓音解開塵封了十六年的幕布，將眾人帶回伏地魔建造這裡的場景。

勢力正處在頂峰的黑魔王為自己的魂器建設保護措施，向自己的忠實追隨者討要了一隻名叫克利切的小精靈做測試，名叫雷古勒斯·布萊克的食死徒那時正處在迷茫時期，對食死徒群體的種種行為產生困惑，但還沒有發現黑魔王的真面目，只以為是什麼平常的活計，認為家養小精靈能夠為黑魔王服務是件榮耀的事情，讓自己最親近的小精靈去了。

「……雷古勒斯少爺說，這是他本人和克利切的榮耀，克利切必須去做黑魔王吩咐的一切事情，然後……回家。」

幾千年來，最出色的黑巫師配置出的毒藥灌入家養小精靈的嘴裡，克利切的內臟彷彿在壁爐里炙烤灼燒，血液如同沸騰一樣在血管里奔涌，但他的哭喊和呻吟只有水底的陰屍在傾聽，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黑魔王布置好魔法，上船離開，如同廢物一樣將他拋棄在島上。

八位巫師傾聽著家養小精靈的親身經歷，頸后的汗毛豎了起來，那嘶啞的聲音彷彿是從水下伺機的怪物嘴裡傳來，他們眼前浮現出那一幕，伏地魔蒼白的蛇臉消失在黑暗當中，猩紅的眼睛冷漠盯著痛苦打滾的小精靈……

「死人的手從水裡伸出來，想把克利切拖進湖裡，但克利切始終記得……雷古勒斯少爺要克利切回家……」

「那艘船在哪兒？」小天狼星出聲問道。

「就在岸邊，但是克利切也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

「這麼黑的地方，要怎麼找小船啊……」

哈利站在岸邊，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湖水，又看了眼對面瑩瑩閃爍的不祥綠光，「我們能飛過去嗎，或者從水下走，不過水下的那些東西，克利切說的那些死人的手，它們會不會在半路上襲擊我們？」

「水生的黑暗生物？死人的手……」羅恩有些緊張地問道，「會是什麼，水怪、水妖、水鬼、巨蟒和幽靈？」

「是陰屍……」

洛倫手裡拎著一縷銀光，聲音不緊不慢，在熒光所散發的輝光下，慢慢繞著湖岸往前走，腳步踏在湖邊狹窄的岩石上，發出啪啪的回聲，「接觸湖水可能會招致陰屍的攻擊。」

「啊？」

躍躍欲試的雙胞胎愣了一下，趕忙扔下手裡的石子，往後面退了幾步，嘴裡不太服氣，「只是陰屍的話，盧平教授教過我們怎麼應付，笨拙又沒有魔力的傢伙，大部分魔咒都能對他們生效。」

洛倫第一時間沒有回應，只是沿著湖岸慢慢前行，直到周圍的人漸漸跟上他的步伐后，才輕聲開口：「無窮無盡，數不清的陰屍，被拖下水的人會在絕望中死去，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洛倫的話如同陰冷的微風，穿過空曠的岩洞，小天狼星臉色猛然陰沉下來，轉頭看向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湖面，他終於明白克利切所說的「千萬不能碰這裡的水」是什麼意思。

湖面仍然沒有一絲波瀾，濃稠的黑暗彷彿能將所有光線吞噬，哪怕七支魔杖同時散發銀白純凈的光輝，整個岩洞還是顯得昏暗陰森。

他們一直往前走，可是四周的景象沒有絲毫改變，一邊是粗糙的岩洞壁，另一邊是無邊無際、光滑如鏡的黑色湖面，湖的正中央閃爍著那道神秘的綠光。整個岩穴里瀰漫著令人壓抑的寂靜，令人心神不安。

羅恩瞪著眼睛看著平靜湖面，不自覺放輕了腳步，小聲問道：「我們……我們還要找雷古勒斯的屍體嗎，他替換的掛墜盒呢，一定要拿回來嗎？」

「不管是遺體還是遺物，只要是雷古勒斯的東西，我都要讓他回到布萊克家！」

小天狼星看了眼遠處閃爍的瑩綠磷光，慢慢捏緊手裡的魔杖，一臉堅定地說道。

洛倫聽到這話沒什麼反應，表情淡然冷靜，雖然他對布萊克家的人都不怎麼感冒，那位雷古勒斯也是個腦筋轉不過來的傢伙，明明可以不用死，但偏偏要犧牲自己。不過雷古勒斯的確是為了反抗伏地魔獻出生命，撈出來讓他們帶回去，也算死而瞑目了。

找個離湖心小島最近的地方讓克利切瞬移把他們帶過去吧。

必須要近點，克利切年紀大了，帶這麼多人可能有點費勁。

洞穴里的其他人都沒有說什麼，顯然對犧牲的雷古勒斯也懷著某種敬意。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條船！」

小天狼星仔細觀察著黑黢黢的湖水，企圖找出隱藏在岩石與湖水之間的小船，他努了努鼻子，似乎察覺到什麼，長長地吸入一口氣。

湖水散發著淡淡的屍體氣味，沒有腐爛，但的確能聞出來，岩壁粗糙，紋理雜亂，是土腥氣味……

但是兩者之間，還有一種金屬獨有的，淡淡的銹味！

他吸了吸鼻子，沿著岸邊一路往前走，幾分鐘后，小天狼星察覺到了某處特殊的地方，彷彿有一根鏈子一樣的透明事物。

小天狼星向著一處岩壁伸手，觸碰到某件無形的東西，把手一合攥住了一條鎖鏈，另一隻手持著魔杖輕輕一點：「【急急現形】」

立刻，一條粗粗的綠色銅鏈突然從湖水深處冒了出來，躥向緊攥的拳頭。用魔杖敲了敲鏈條，鏈條便開始像蛇一樣從他的拳頭裡滑過，在地上盤成一堆，丁丁當當的聲音撞在岩壁上，發出響亮的回聲。

鏈條的另一端將某樣東西從漆黑的湖底拽了上來，一條小船的船頭如幽靈一般突然冒出湖面，像鏈條一樣發出綠瑩瑩的光，朝站著的湖岸漂浮過來，幾乎沒有帶起一絲漣漪。

「魔法會留下痕迹，而物體會留下氣味，而我的阿尼馬格斯讓我的嗅覺比一般人更加靈敏！」小天狼星露出略有些得意的笑容，用力一拽，隨著砰的一聲輕響，小船撞上了湖岸。

洛倫抬起頭來，看著他燦爛的笑容，欲言又止。

看來不只雷古勒斯死板，這位小天狼星的腦筋也轉不過彎……

嗯？難道布萊克家族的人都這樣嗎？

洛倫不禁陷入了沉思。

「這……這隻小船安全嗎？」哈利出聲問道。

離職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點點頭，一臉深沉地分析：「我認為是安全的，伏地魔需要有一種辦法，在他萬一需要探望或取走他的魂器時，可以順利地穿過湖面，以免激怒他安置在湖裡的那些傢伙。」

「那麼，如果我們乘著伏地魔的船過湖，水裡的那些傢伙就不會對我們下手了，是嗎？」

「我認為我們必須做好心理準備，一旦它們發現我們不是伏地魔，肯定會對我們下手的。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進行得還算順利。」

「布萊克教授，我有一個問題！」喬治舉手問道，「這條小船明顯只能載一個人，最多兩個人，而我們算上克利切足足有九個人，要怎麼過去？」

萬事通小姐一眼看出這是個經典數學問題，但是很簡單，赫敏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得出答案：「小船每次只能乘坐兩個人，往返必須有人駕駛小船，所以有一個人作為船夫，每次只能攜帶一個人，要往返八次……」

「我和哈利先過去吧。」小天狼星主動說道，他動作利落地爬上船，哈利緊跟其後也跨了進去，把鏈條盤起來堆在船底。他們緊緊地擠在一起，沒法舒舒服服地坐著，只能蹲下來，膝蓋頂在船幫上。

小船立刻就出發了，四下里一片寂靜，只有船頭穿透水面發出的柔和的沙沙聲。

看著他們三言兩句就定好渡湖計劃，那對教父教子飛速登船出發，洛倫抿了抿嘴，稍作沉默，幽幽出聲：「克利切，麻煩你把我們送過去吧。」

「是，摩根先生。」克利切語氣尊敬。

「！！！」

守在原地等船回來的幾人瞬間抬頭，紛紛瞪大了眼睛，表情精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