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暴怒
一腳邁入，溫暖如春，王恬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屋中坐著父親王導、王敦、還有老哥王悅，但是這都不是他奇怪的地方，而是他面前正坐的居然是那個笑面虎周勰。
王敦、王導、王悅皆是神色陰沉，唯獨周勰手中握著一把小扇子，滿面春風，抬頭看見王恬，眼中露出驚訝，隨即而沒，笑著道：「聽聞王二公子在豫州一帶當山賊極有過癮，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呢？」
「你來這裡做什麼？」王恬眉頭豎起，看著這個掛著笑意的男子，心中著實提不起任何好感。
周勰的一雙眼睛望向了王恬身後三人，起初是一副鄙夷之態，但是看到了王恬身側的崔玉玲，眼裡頓時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覬覦，乾笑道：「我們世家子弟，沒事自然要互相拜訪一下，這也好增進我們之間的關係。」
說完這些，王恬站起身來，眼中帶著戲謔，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來打攪你們王家團圓的場景了。不過，你們王家答應的事情，可不要忘記了。」
說完這些，這個優雅的公子笑眯眯的穿過王恬身旁，拉開竹門，悠悠然而去了。
王恬冷眼旁觀，不發一言，直到見他走遠了，與身後三人坐下，正欲開口，王導冷哼了一聲，沉著臉道：「真是好本事啊？！」
話說出來就這麼簡單，卻是包含了王導此人眼下的怒火，他一雙眼睛看了看這個壯的跟頭牛一樣兒子，幾乎有些無法相信，僅僅是半年未見，是何原因讓兒子變成這個樣子。
「父親大人，恬兒跟您丟臉了。」王恬自知回到健康，有些有辱門風之事，絕對會惹得健康那些大姓家族恥笑，父親惱怒，也是理所應當。
「何止是丟臉？你簡直就是混賬不堪！」王導一手指著他，惡狠狠的道，「稀里糊塗的北上而行，當初壽春口大捷，若是速速回返，本就是大功一件，偏偏死命追擊，被人擊潰也就罷了，若是那時返回，也照樣是大功，不想卻是北遁而去！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讓健康的安東將軍怎麼看？」
王恬默然無語，他的確是太過妄為了，當初一步走錯，卻是邁向另一個方向。
「好！這也就算了，你居然還與那沈充當起了山賊勾當來了？真是天大的笑話啊！」王導越說越是氣惱，幾乎是咆哮著道，「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兒子？」
王恬跪倒在地，將腦袋挨在地板上。
王導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王恬身後三人，越加氣惱，道：「你們三個，王家是你們能夠進的嗎？」
「滾出去！」王導冷聲說道，聲音很輕，卻不容置疑。
崔剛面色發紅，就要發怒，君無良拉住他，輕輕搖頭，君無良作揖，拉住崔剛、崔玉玲就要往外退去。
「主子有難，下人也要有覺悟，出去之後，都跪在王府門前吧。」王導看都不看他們三人，寒聲道。
君無良臉色發白，強忍心中怒火，一邊拉住就要破口大罵的崔剛，畢恭畢敬的退出了屋子。
王恬趴在那裡，見那三人被父親奚落至此，他是在不好說什麼，在這個時代，有些東西，的確無法更改，這就是這個時代無法變更的規則。
「你還真是有出息了，領著六千多人來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擁兵自重還是想怎麼？」王導這個時侯的語氣算是平靜了下來，而在他身旁的王敦從頭開始，都未發一言。
「父親。」王恬呢喃道，心中被王導這麼一說，他才發現，自己確實太過武斷了，從北上一開始，他就將問題想的太過簡單了，六千人對於偏安一隅的吳中大族，簡直就是不敢相信的存在。
而且，北來的王氏，已經有王敦掌有一軍權，南方大族已經多有怨言。
頭痛啊！王恬聽到了王導那些質問，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幼稚，不過，隨即而來的確是一抹狠色，他心中轉而想到的卻是，既然事已至此，就要儘可能將事態擴大，否則最後陷入被動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王家。
周勰的到來，令他有一種直覺，周家絕對在積蓄力量，或者說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要向王家以及北來大族宣戰了。
「起身吧。」王恬神色複雜的看著惶恐跪在地上的兒子，像是在下決心，沉聲道，「事已至此，你打算作何計量？」
「這.......」王恬支起身子，微微一愣，心中思量不斷，王導像是看出了兒子的擔憂，輕聲道，「只管說出來，莫要顧忌。」
「父親當真要聽？」王恬看向王導，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什麼訊息，可惜什麼也沒有，坐在身旁的王敦面無表情，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樣。倒是老哥王悅朝他擠眉弄眼，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敢開口，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裡。
「何時這般遲疑？」王導不悅，坐直身子，端起一杯熱茶，輕掇了一下。眼睛卻瞟著王恬。
「周勰來此所謂何事？」王恬不急，反問王導，王導顯然沒有料到，看了一眼王敦，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這次叔父王敦開口了，「周勰老子坐不住了，聯合江南大族，找我們要債了。」
王恬不語，知道叔父仍有話說，王敦續道：「這次你所為之事，著實丟盡我等北方大族臉面，在晉王那邊處了被動，周玘這次是向來要權了。」
「這個老匹夫，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王恬心中冷笑，道，「不知他生了什麼心思？」
「自然是想那揚州刺史一職了。」王敦輕蔑的說道，「心思倒是不小，也不看看自己土財主那模樣，有何本事但當揚州刺史。」
「還真是個不自量力的傢伙。」王恬笑了起來，心裡反而不去計較江南大族合計在一起的事情，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個利益小團體，一旦到了關鍵時刻，這個團體在利益面前，會瞬間崩潰。
「父親大人。」王恬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得意洋洋，道，「拔掉周家這個禍害，只要給他安上造反的名聲就行了。」
這話說出來，王導、王敦好奇的同時，卻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