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斗
石勒駁斥道：「只知道好勇鬥狠又有何用？你一個人武勇能夠擊敗萬人嗎？」
石虎生平只對石勒忌憚，聽了這話，垂頭喪氣的道：「侄兒知錯了。」
「不過，大丈夫生在世間，自當有仇必報，你領著餘下人馬從后翼繞到晉軍尾翼，等我一聲令下，你就隨我一同進攻。」石勒教訓完石虎，偏又說出這種話來，這話讓石虎沮喪的心情頓時活絡起來，激動道：「侄兒拜謝叔父的信任，侄兒馬上就去。」
石勒微笑了一下，道：「衝擊之時，不可莽撞，性命最為要緊，叔父可不想贏了這場仗，卻找到不到了我的侄兒。」
石虎本就戰敗心生愧疚，石勒這番話感動的他眼淚橫流，急急就出了前陣，領著自己的殘軍，就退到了后陣。
石勒叫過石瞻，將情況問了問，半晌才道：「晉人中還是有利害的角色的。」
張賓點頭稱是，說完這些，眾人將目光望向遠處。
王恬那邊已經擺起了進攻的姿態，王恬見到了石勒的本陣，忽的轉變了想法，若是攻破了石勒大軍，也去除了北方一大割據勢力。
「殺！」不給對方喘息機會的王恬一聲令下，進攻的號角猛吹，晉軍千名騎兵怒吼不絕，魏晉時期，中原地區，正規軍隊的騎兵對沖，都是長矛在手，經過第一輪的衝擊后，才是刀的對決，這個時候的鐵騎煉製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準，傳統的戈、戟已經對付不了鐵甲，而矛、槍開始發揮突出作用，槍矛的施力點小，貫穿能力強，可以穿甲。
漢武帝北擊匈奴所用的刀名為斬馬劍，雖稱為劍，但是與開雙刃的劍大大不同，只開單刃，這樣就有了很好的衝擊力，適合劈砍而不會折斷。斬馬劍長度甚至達到了恐怖的1.7米，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在與北方匈奴對決中發揮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這個時期的騎兵對決中都是以長刀為主，後世被稱為大刀，正是源自於漢武帝那個時期攻擊匈奴的斬馬劍，後有改進。
恐怖的長矛全部呈四十五度角向上，隨著王恬的怒吼，兩千多的騎兵，以箭矢狀朝石勒本陣衝去。
「勝負在此一舉！」石勒舉起手中長矛，厲吼一聲，石勒的騎兵也架起長槍開始衝擊。寬闊的平地，黃沙飛舞，只聽見馬蹄轟鳴聲，士兵的怒吼聲。
雙方兵馬在達到各自最高速度后，在形成了最強衝擊力后，人與馬再一次衝擊在一起，要是說之前巨靈口大敗石虎他們是因為出奇制勝，那現在就是真正實力的對抗。
石勒立在中軍，手下大將俱在前列奮勇廝殺。石勒雙目緊盯遠方，眼裡透出擔憂。大軍前沖，沈充自然一馬當先，王恬不甘示弱，挺著長矛，怒吼著朝前衝去。
其實王恬心裡後悔的要死，突然置身於真實的戰場上，他覺得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弱小，這第一輪的衝擊，就是長矛之間的對決，一個不好就是被刺個透心涼。
後悔無用，王恬不由自主的鬼嚎，想釋放內心的恐懼，耳畔的冷風呼呼作響，跑著跑著，王恬感覺周圍的時空似乎一下子慢了下來，就好像看電影的慢放一樣，對面騎兵粗重的喘息，馬兒響鼻的聲音，都是那般的清晰。
正當王恬納悶這是怎麼了，下一瞬間，時候陡然恢復正常，耳畔再次響起各種聲音，喧囂至極，難以分辨。
這個時侯，晉軍與石勒的騎兵激烈的對撞在一起。
一排排的長矛將急行而來的騎兵刺翻馬下，就連馬匹都被強大的衝力掀翻，雙方各自都在這種長矛衝擊下損失了一些兵力。更多的是怒吼聲、慘叫聲，回蕩在這片天空，在這一輪衝擊下，王恬險些被刺中，整個人汗如雨下，被嚇的臉色蒼白，而在下一個瞬間，他的長矛就將對面一個士兵活活的刺穿，王恬哪敢走神，下意識的就將那人掃了出去，那人尚未死透，鮮血噴濺的同時，嘴裡痛苦的怒號著什麼，就在他被扔到馬下的同時，就被奔跑的馬兒踩成了肉泥。
鮮血順著長矛流到王恬的手中，粘稠而又腥臭，王恬神情茫然，已將長矛架起，拔出手中大刀，就朝已經互相貼近的敵人開始了廝殺。
廝殺！不停的廝殺！王恬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快的面對殘酷的戰爭，作為一個士族子弟，他本可以享受著江南的美景同時，吟詩作樂，喝酒泡妞，哪一樣不是極有韻味之事，王恬不禁暗罵自己吃飽了撐的，手上動作卻是不停。
起初王恬動作還比較講究技巧性，到後來，才發覺這種繁複的方法格外吃力，在他身旁不曾走遠的沈充大刀舞的呼呼作響，他斬殺敵方的動作簡練而有效。
王恬一下子明白了什麼，這種戰場廝殺，大刀的使用無非於劈與砍，速度決定一切，下手一定要比對手快，同時絕對狠辣，一刀下去，就要讓別人失去垂死掙扎的機會。
王恬想懂了這些，比鬥起來就省了不少氣力，其實要不是沈充和一些護衛保護著王恬，他早就被砍下馬去了。
第一輪的衝擊過後，雙方都是開始了真正的肉搏，由於石勒軍心大失，儘管有石勒坐鎮，還是在晉軍的強勢衝擊下開始潰敗的跡象，王恬與沈充喜上眉梢，若是當真擊敗了這支力量，可就是天大的功勞。
還在胡思亂想的王恬猛聽一聲大喝，就看見一把大刀朝自己腦袋看過來，驚得他魂飛魄散，沈充急忙橫刀擋住，吼道：「你不要命了？在亂想什麼？」
王恬冷汗如雨，勒住馬兒，將精神集中，沈充心中很是高興，他從沒有見過一個十幾歲的小子有這般的膽量，心中對他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觀。在他心中，王恬已經不能看做是一個小孩了，他的冷靜與機智甚至超過了大人。
就在晉軍興奮於進攻的順暢，大軍的後方卻發出了狂暴的嘶吼聲，沈充回過頭，臉色巨變，難以置通道：「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