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單刀赴會

第五十二章 單刀赴會

七米躺在烏篷船上睡著了。等到漁夫叫醒他時起身一看,距離島嶼差不多有一里左右。他伸伸懶腰問漁夫:「老哥你怎麼停下來了。」

那漁夫擦擦滿臉的汗漬指著前方一處海灣說道:「公子,前面不遠就是掌柜所說的登島地點。小民膽小,不敢再搖船向前了。」

「若真膽小也不會冒險送我到這裏了。」

「小民不敢死也死不起,若我有個三長兩短,家裏老老小小好幾口人可不得都餓死。」漁夫邊說邊搖搖頭嘆了口氣,將幾個串在一起的空葫蘆拴在七米腰上。「公子您可要保重呀,那些倭寇可都是些狠人,再加上如今這亂世里據說有不少人和倭寇狼狽為奸,不可不防呀。」

「是呀,真是家賊難防。感謝老哥送我至此。」七米拍拍漁夫後背道了聲珍重,翻出圖紙好好看了看再次確認了一下位置,輕輕一躍便跳入海中。不大功夫七米便游到岸邊,悄悄鑽進林子裏擰乾衣服上的海水,收拾好隨身物件正待出發便聽見有幾人說話的聲音響起。七米躲在樹叢里暗自運功靜心聽了好一會兒竟沒聽懂任何一句對話。等這幾個人醉步踉蹌地走到沙灘上,他才看清楚這七八個說着奇怪的話語剃著禿頭的人都是倭寇,忍不住罵了一聲娘,拉起圍巾蒙住臉緩步走出林子。

那幾人見七米從林子裏走出,便嬉笑着迎了上來。走在後面的一個倭寇將鎧甲卸下搭在肩上左手提着個酒罈,右手握著長劍敞着懷露出幾根稀疏的胸毛。他忽然覺得七米腰上懸著的彎刀有些奇怪便叫住同夥,對着七米大聲問了句什麼。

七米呵呵一笑說道:「乖孫子,大爺我來看你們了。」

倭寇們見來人形跡可疑便各自撒手丟下手中的酒具齊刷刷拔出大刀將七米圍在裏面,為首那個敞着懷的倭寇警覺地朝四下里看了看。

七米心想不能驚動了島上的其他倭寇必須悄無聲息地處理掉這幾個人,便將蒙面的圍巾摘下微笑着把寶刀卸下插在沙地上,背着雙手緩緩站起身子轉身看了看眾人。那幾個倭寇見對方竟然是個俊俏的小伙,並且已經卸下武器顯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便都樂開了花,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

七米見時機正好便一躍而起,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左右開弓一招「流星逐月」已然出手,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幾把飛刀帶着「嘶、嘶、嘶」劃破空氣的聲音如流星劃過天際一閃而沒,等他停止旋轉落回地面之時已有五人先後倒地。這五人無一例外均是喉部中刀,正在地上痛苦地掙扎。剩餘的兩名倭寇這時總算反應過來了,怪叫一聲撲了上來。七米將腳尖插進沙里,一腳將沙子掃向他們,順勢旋身抽出寶刀腳踏靈蛇飛渡步法幾個箭步閃移至倭寇身後,一招橫刀式劈向右側倭寇腰際。咔嚓一聲脆響之後,緊接着一招破刀式捅向左側剛轉身準備迎戰的倭寇胸口。左側的倭寇雙手高高舉起的長刀滑落下來掉在沙灘上。他左搖右晃走了幾步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同伴身旁本能地用雙手緊緊握住插在胸口的彎刀,在閉上通紅的雙眼之前看見自己同伴的身子居然奇怪地分離成上下兩半!倒向地面之後,竟然痛苦地掙扎著向前爬出兩丈左右,血淋淋的內臟露出不少散落在鬆軟的沙灘上,而下半身則留在兩丈開外的地方。

等到岸邊沙灘上恢復了平靜,七米不慌不忙地拔下飛刀,最後一腳踏在被一刀貫穿的倭寇屍體上,使勁拔出彎刀。溫暖的陽光照耀在被鮮血染紅的刀具上,映紅了七米年輕英俊的臉龐。他一邊用酒罈里的剩酒清洗刀具,一邊輕聲念道:「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少爺我今日且用你們的血來祭奠被你們所禍害的良善百姓。」

七米將彎刀斜插在後背上,走出那片藏身的小林子出現在依山而建的東寨門下空曠的草地上。他通過漁夫知道這裏地勢險要,要進入倭寇所在的主島東面僅此一處可以上去。山勢險峻加之又面對大海遠離大陸,這裏自然也成了匪徒防守最為薄弱的所在。

此時,在敞開的山寨門口幾個席地而坐正在乘涼喝酒的倭寇遠遠看見一個扛着倭刀、提着一壇酒、肩上搭著鎧甲、頭上戴着草帽的人晃晃悠悠朝山寨走來,便大聲招呼那人過去。

等到七米靠近,一個倭寇扶著寨門站起身上前來準備扶七米過去。七米眯着眼左右瞧了瞧忽然一改醉醺醺的樣子,掄起手中的酒罈子砸在那倭寇頭上,緊接着一腳將那人踢飛到圍坐着的幾人跟前。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便抽出倭刀一縱身撲向那幾人。

倭寇們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跳,慌忙各自尋找武器準備起身反抗。可是七米那肯給這些人機會,只見一招「靈蛇狂舞」捲起一片刀影罩向倭寇。

倉促迎戰的倭寇們怎能抵擋住這十分霸道凌厲的進攻。當七米全力以赴使出這冠絕天下的絕招后,那五六個倭寇已悉數中刀倒在血泊之中。寨門上正在放哨的倭寇看見來的醉漢突然發起攻擊,連忙從一旁尋來弓箭從寨門上探出頭彎弓搭箭準備射箭,卻驚訝地發現幾個同伴已東倒西歪倒在血泊里,刺客正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打量著自己,嚇得瑟瑟發抖手中拉開的弓箭也失去了準頭,才幾丈的距離居然射不中那麼大的一個人,鬼叫一聲丟下弓箭扭頭就跑。七米怎肯讓他逃脫,冷哼一聲倒提倭刀使出唐門手法長臂一揮手中倭刀飛速旋轉着追上那倭寇,正好砍在那人細長的脖子上。那倭寇慘叫一聲滾下樓梯,當場氣絕身亡。

七米一提氣順着崖壁上的小徑迅速登上山頂,悄無聲息地幹掉了兩個在簡陋的茅草亭子裏睡覺的哨兵。他看見桌子上有食物感覺有些餓了便一邊端過盤子吃着飯糰、愜意地喝着清酒,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山腳下一覽無遺錯落有致的山寨。只見不遠處海灣里停著不少大大小小的漁船,其中竟有五六艘帆船,此時梯形斜帆已經收起,桅杆頂端定風旗正輕輕搖曳。沿着海灣邊一側比較凌亂地搭建了不少茅草房,想來應該是被挾持上山的漁民居住的地方。山寨依山而建,分裏外兩層,主體部分修築在中部凸起的山丘上,修建得十分牢固不像是這兩個月趕建的,顯然是有人苦心經營了許久才有如此規模。唐潤在出發之時提醒自己攻擊山寨最好的方法或許是火攻,只是之前擔心妻女安危不忍心說出來。從高處細細一看還真是如此。七米心想,當務之急是必須儘快找到關押師父和唐門弟子的所在。他小心地預選了兩三處作為自己優先排查的地方,主意一定便提着一壇烈酒氣定神閑地走下山崖。

海灣邊凌亂的街道上有不少行色匆匆的路人,一處角落裏有幾人聚在一起輕聲地議論着什麼。七米隔着十丈左右距離側耳一聽這些留着癩子頭的人竟然在用吳儂軟語進行交談。他再仔細打量了一下山寨外圍這些衣裳破爛的人群,發現這些人蓬頭垢面身上都沒有武器,見七米走來便都恭恭敬敬地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問候。

七米聽唐潤說起,每次倭寇與官兵作戰都會驅趕俘虜的人員作為探路石或擋箭牌衝鋒在前。官兵每次都不分青紅皂白見着癩子頭就一陣猛攻,經常提前暴露行蹤故意讓尾隨而來的倭寇逃脫,隨後砍殺一通后提着一批假倭寇的禿頭回去邀功。更有甚者,會沿路抓捕有癩子頭和被倭寇剃了頭的人員砍殺後作為戰利品一併帶回。

七米招呼其中一人過來雙手抱着胳膊用薩欽方言問道:「阿絨漢因閩然尬則躍?(今天早上的人在哪裏?)」

那人一臉茫然地搖搖頭輕聲說道:「大人,奴才不知道您問的是什麼。」

「這兩天,登島的人都關押在什麼地方?」七米故意顯得生硬地問道。

「回大人,都在山寨里關着。」

「具體在什麼地方,給我指指。」

「這得問問負責送飯的老楊。」

「老楊在哪裏?」

那人笑嘻嘻地回頭招招手喊道:「老楊,老楊,大人找你問話呢。」

一個五十開外的瘦弱老漢陪着笑臉迎了上來,雙手不安地在破舊的長袍上擦了擦躬身向七米問好。

「這兩天登島的人都關押在哪裏?」

「大人們認為普通的房子關不了這些武林中人,所以都集中關在山寨西北角地牢裏。」

「地牢?」

「對,就是那處半山腰的溶洞。」說完伸出手給七米指了指,突然臉色慘白顯出一副十分緊張的神情。

七米順着老楊的眼神側身看了看,只見不遠處的山寨大門吱嘎吱嘎的打開了,幾個倭寇壓着四五個五花大綁的男女走出寨門罵罵咧咧地朝他們走來。嘈雜的街道一下子安靜了不少,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聚攏到幾丈之外的廣場上,伸長脖子緊張地張望着。七米想看個究竟,於是幾步趕上前。

廣場上立着幾根木樁,其中兩根木樁上居然還吊著兩具發霉的屍體,散發着一股濃濃的臭味,七米不禁提起圍巾遮住了臉。

老楊忽然哭喊著向前走了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一邊磕頭一邊說道:「求求李大人,給我兒子留條性命吧。求求您們。」

為首臉色白凈穿藍色長袍的人竟然用十分地道的吳儂軟語說道:「你這死老頭子,知道你那小祖宗和這幾人都幹了什麼好事?」

「李大人,求求您,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過我那犬子。」

「這幾個混蛋聯手害死了我一個手下。你說這事能這樣算了嗎?」穿藍色長袍的人說。

一個二十開外侍從打扮的小子看了看一旁淚流滿面的女子說道:「父親,那幫畜生準備欺負小玉,我不能不管。」

「傻孩子,咱們現在可是泥菩薩過河,你就不能少惹點事呀?」

「請恕孩兒不孝,這些日子我可真是受夠了,與其這樣豬狗不如的活着還不如痛快地死去。」

「哥,是我拖累了你。你的恩情小女子只有來生再報了。」一旁那個模樣可愛的女孩兀自淚流不止。

「小玉,別害怕。咱們生不能在一起,死能在一起也真是一件美事。」

「哥,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老天爺呀,您睜開眼看看吧,世間到處官逼民反,到處殺戮不斷,到處生離死別,這哪裏是人間,這分明就是地獄。」老楊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無力地拍打着地面一邊仰天長嘆。

這時幾個醉眼惺忪的倭寇七手八腳地將那五個犯事的人用繩子套好,稍稍拉緊繩子等待王大人指令。犯事的人都墊着腳靜靜地站着,繩子嵌入脖子裏臉都漲得通紅。

李大人見大夥準備停當,便背着手四下里掃視了一下清清喉嚨朗聲說道:「我李某人為各位擔保才保住各位性命,你們卻不知好歹竟然對東瀛來的貴客下死手。你們這樣不是要我命嗎?」

「你說說,你是怎麼撿條命的?」李大人拍拍一旁觀望的一個壯漢的臉龐問。

「俺村被倭寇屠村時,小的就躲在樓梯底下,是被大人您找出來並說服倭寇留下來的。」一個壯漢低着頭上前幾步輕聲說。

「若沒有我你是不是早被倭寇所害?」

一個等待行刑的壯漢踮起腳跟喘著粗氣大聲說道:「若不是你這個走狗,我們,我們能被倭寇發現?」

「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李大人憤憤不平地說完舉起手中的摺扇。

「我真後悔當初沒有一斧子劈了你。我咒你生兒沒屁眼……」隨着李大人手中摺扇揮動,那壯漢的話戛然而止,幾人都被繩子拉動吊在半空中垂死掙扎。李大人看見圍觀的兩三百號人均面露懼色得意地笑了,一腳踩在老楊瘦弱的後背上正準備說點什麼,張嘴卻發出一聲慘叫。原來此時七米緩緩走出人群出手一刀砍斷了李大人舉著摺扇的手,反手一刀將他前胸後背捅了個窟窿,輕輕一推整個人便無聲地倒在地上。七米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伸手扶起坐在地上的老楊,拍拍後背讓他回到人群里。

那幾個倭寇此時顧不了手裏準備行刑的幾人,都鬆開繩子拔出長劍圍了上來。圍觀的人群一下子散開十丈左右緊張地在一旁張望。

七米不慌不忙拔出彎刀在死者身上擦了擦刀面的血跡,舞起一片刀影便撲了上去,那幾個倭寇喝了半夜的酒此時依然頭重腳輕,哪裏抵擋得住七米全力攻擊,只幾個回合都倒在了七米刀下。

睡在半山腰上山寨碉樓里的一個倭寇頭目隱約聽見一些響動,他揉揉眼睛推開睡在一旁的女人,赤裸著身子提起一把長劍醉步踉蹌地站起身走到窗戶旁,推開紙糊的窗子朝外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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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刀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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