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的心思在誰身上？
次日朝堂，以商子益為首的官員，集體請求廢皇夫。
理由有三：其一，善妒，氣量狹窄，不能容人，以致後宮凋零，危及皇室血脈的綿延，有礙國體；其二，皇夫生活不檢點，勾引宮內之人，不配為後宮之主；其三，心狠手辣，殘害後宮公子，手段殘忍，德不配位。
溫如棲看著跪下來的四位官員，以兵部員外郎商子益為首。她淡淡道：「皇夫之罪，僅此而已？」
商子益眼中閃過希望，立刻又給其他人眼色。
其中又有官員跪下，彈劾商雲止身為鎮國將軍，縱容手下欺男霸女，強搶民田。
但很快也有人站出來反駁，「鎮國將軍管理手下是出了名的嚴苛，去年有士兵拿百姓一饅頭忘記給錢，在老百姓求情的情況下還是被賞鞭刑。怎麼可能會有搜刮民脂民膏之事？」
「就是！且不論皇夫管理後宮之職，但是他身為將軍，絕對挑不出任何錯來。」
太傅陸玦雖然不滿意皇夫，但是他卻不信皇夫能做出與六公主有私的醜事，又想起小女兒陸畫昨夜的求情，他也站出來：「啟稟陛下，老臣與皇夫交集不多，但是皇夫為人正派，與人有私一事，恐有誤會，請陛下明鑒。」
溫如棲微微頷首，「的確需要好好清查。」她看向商子益，「只是商愛卿，若查明皇夫所為乃事實，作為皇夫的母家，商府恐會牽連。」
商子益一驚，他口不擇言道：「稟陛下，皇夫早已經從商家除名。」
舉朝嘩然。
「哦？」
商子益也顧不得其它了，他如實稟告：「陛下有所不知，商家長老不贊同皇夫所言所行，已經將皇夫從族譜除名。如今府中還有皇夫親筆絕親書。」
溫如棲沉默了許久，只是下令將會考慮廢除皇夫一事。
這是三年來，陛下頭一次鬆口。
意味著，陛下也已經忍到了極限。
蠢蠢欲動的人，都覺得有了機會。
已經出發去了萬城的鳴榮接到消息，並詢問她是否要彈劾皇夫時，鳴榮憐憫地為這些傻子嘆氣。
西單使者悠悠地啟程離開了西琉京都。
溫如棲冷淡地看著這些人奔走相告，又冷眼看他們興奮地傳遞密信，不為所動。
帝王令首領易再次傳來明安王府變動的消息。
「陛下，溫基暗地裡已經聯絡了多位大臣。他們之間的書信往來，已經呈上。」
溫如棲手指敲在厚厚的書信中，「繼續盯著。」
易不敢置喙。
而此時，本應該在中德宮面壁思過的人，從陰影中走出。暗紅的滾邊錦袍晃動，灑落在帝王明黃衣角邊。
男人跪坐在了帝王左手下位處。
溫如棲並不意外，頭也不抬，左手隨意地勾了勾他的下巴。
「陛下，雲止的傷口已經好了。」
溫如棲右手依舊批奏摺，「那很好。」
商雲止繼續暗示：「那陛下，今晚宿……」
「朕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溫如棲側頭，「如今滿朝文武都在議論廢皇夫一事，你不去處理？」
商雲止坦誠回答：「李威大人、趙常大人、章廉楓大人等都送信給臣。」
「章廉楓？」如棲很是意外，「朕以為，他要鑽進書里去了。」
「章大人勸說雲止跟陛下您服軟，說您只是氣頭上。」
溫如棲轉過身，饒有興趣地問：「這些大人知道你已經在朕的面前，賣了他們嗎？」
「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他並不避諱。
從陛下讓他查諾布那件事情，想來對所有事情都有把控了，不，或者更早，在明安王府一事上，帝王便有了察覺，所以才會讓兩兄弟一起駐守明安王府，甚至以商未岐為欽差來試探自己。
從一開始，就已經下了滿滿一盤棋。
又或許，從接六公主如陽回京，陛下就已經開始。利用鳴榮或者是自己，貪污案時鳴榮已經成為了開運河的那個把刀，他順理成章地接下了西單的事。他所有的查探，都在這個人的掌控之下。
若是他稍有異心，便是如同今日一般，當有人提出廢除皇夫時，順水推舟。
商雲止把帝王的心思摸得很透，但他揣著明白裝糊塗，還自欺欺人，陛下選擇了自己，從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信任吧。
溫如棲繞開話題，「朕的確不知，你已從商家族譜除名。」
商雲止默默地將頭靠在帝王膝蓋上，「他們，也從來不願承認我。」
正在這時，蓮心稟告，六公主求見。
商雲止不知道此時如陽求見是為何，但他眼皮一跳，立刻離開了勤政殿。
溫如陽一進來，就咋咋呼呼地問：「皇姐，你真的要廢皇夫？」
溫如棲覺得以自己這個單純的皇妹智商，估計是不能想到別的，於是警告道：「此事你莫插手。」
這話聽在溫如陽耳朵里就等同於承認了，她焦急萬分，「皇姐，皇夫那麼喜歡你……是因為那些謠言嗎？」
「這分明是那些人的陰謀，想要讓皇姐你廢了皇夫啊，我與皇夫，清清白白。」
溫如棲扶額：「如陽，你先退下。」
「皇姐！」如陽跺腳。
如棲冷淡道：「如陽，真相，總會被調查出來的。」
原本只是提點的話，在本就心中有鬼的溫如陽耳中變成了一句威脅，她嚇癱軟，再次想起了鳴榮的話。
陛下，是不是也有所察覺？
所以連累到皇夫？
如陽猛地跪下，她真的什麼都辦不好，只會不斷給人添亂，如果不是自己，皇夫的處境怎麼會這樣糟糕。
「皇姐，如陽錯了。」
金鑾座上，帝王心思早已經放到了其他事情之上，並未多在意，「嗯，知道錯了就好，下去吧。」
「那……皇夫呢？」
「皇姐，皇夫心裡從來只有你一個的。」
「你若是真廢了他，他會崩潰的。」
溫如棲抬眼，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皇妹不加掩飾的擔憂，似乎已經不同尋常，她聲音染上涼意：「這麼擔心他？」
如陽咬牙：「如陽只是覺得，皇夫不該蒙受如此大大的誣衊，他的心思，全部都在皇姐身上。」
「那你的心思在誰的身上？」
外邊狂風大作。
殿門的屏風簌簌作響，襯得殿內空氣越發安靜。
【作者題外話】：哦豁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