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朕想看你哭
商雲止莫名地耳尖一紅，他太清楚陛下的這個笑意味著什麼。
冰冷的手指捏上他的下顎，她俯身認認真真地瞧著自己的皇夫，「有多捨不得？」她低聲問，然而纖長的食指卻按住了他的唇。
柔軟如溫暖絲綢。
商雲止手指無措地捏了捏，抬起手想要拽她寬大的衣袖。
如棲忍不住嘆息道：「真是一副好皮囊。」好看到她總控制不住，清雅的聲音含著她自己都不知曉地欣賞，她也讚美過無數次。
「雲止。」她輕輕地喚他的名字，看似溫柔繾綣。
商雲止心臟狂跳，睫毛不停顫抖，「臣……雲止在。」
如棲摸了摸他的眼角，俯身吻了吻他的鬢角，低聲道：「朕想看你哭。」
指尖摩挲著他的眼，她喜歡看這個人水光盈盈的樣子，眼角發紅，眸中水汽凝結，但因為自己的命令又不得不強忍著的脆弱，她吻他，愛極了野獸收起爪子的樣子。
商雲止雙手輕輕地抱住她的手臂，卻是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她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口中含有梅花，不然那股梅花香為何那般濃烈起來，手指不停地游移，她喜歡聽他沙啞的嗓音，喜歡他乖巧由著她的樣子。
想要對他做壞事，做盡她想做的……
那人衣杉層層跌落……
「陛下……」
似痛苦似歡愉的聲音在耳邊，周遭的空氣變得有些甜膩……
……
商雲止醒來時，伸出手想要去抱溫如棲的手，發現對方還在批閱奏摺，又默默地收回來，安靜地往她身上靠。
大約是為了照顧到他，想讓他歇息，床頭的光暖黃，並不刺眼，帝王的容顏在處理公事時哪怕是安靜也讓人覺得冷漠，但是在上一刻時卻還與他溫存，在他耳邊輕輕喚他名字。
他的耳尖微微發紅，忍不住往她身上靠。
溫如棲不是沒有發現他退縮的動作，換做以前她可能會忽視，甚至會冷靜地告訴他別鬧，但她瞥了眼商雲止害羞的樣子，心裡一軟，忍不住伸手抱了抱他。
雲止驚訝地抬起頭，漂亮的眼睛蘊含驚喜，像是一隻從山林中走出來的麋鹿。
如棲無奈地笑了笑，她索性放下奏摺，側過身子連著棉被抱住對方，「不想休息？」
「睡……睡不著。」商雲止埋到她懷裡，不住地蹭。
溫如棲再次笑出聲，她知道商雲止一向是順著自己的，除了佔有慾嫉妒心極強外，但沒有料到這個男人會這麼配合自己，她很喜歡，她喜歡雲止向自己溫順的樣子。
……
西單是西琉國西南邊陲的小國，自太祖時期就一直臣服西琉，是西琉的藩屬國，年年上貢，在重大節日也會派人來。而溫如陽當初待字閨中時，和前來朝貢的西單二王子諾桑接觸頻繁，一來二去，少女心思就忍不住蕩漾起來，那時候年少以為愛情是生命的全部，為了所謂的「真愛」要死要活，輕而易舉地相信對方的山盟海誓。
也因此，先帝在時，本要為如陽指婚給左丞相之子楊遠，但是溫如陽死活不答應，哭著求了好幾天，又仗著如棲對她的寵愛，把她拉到自己陣營，如願地嫁給了心上人。
但這麼久了，溫如陽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嫁給了諾桑。
「王妃，天黑了，歇息吧。」嬤嬤走進來一臉擔憂，又怕公主使性子，於是又說，「明兒個，還要啟程，您若是休息不好，路上容易睏乏。」
溫如陽盯著窗外的眼珠子動了動，她站起轉身沖著明佳嬤嬤笑了笑，「好的嬤嬤。」
明佳是溫如陽的奶娘，從小看著溫如陽長大，說句不合規矩的，她把公主殿下當作了自己女兒。當初如陽遠嫁，她也是主動要跟著來的。
可惜了，駙馬並非良配。
明佳欲言又止，生怕公主胡思亂想暗自垂淚，卻又想不出別的安慰的話來，只能道：「到了咱西琉，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殿下。」
溫如陽溫柔地笑，「我知道的。」她想起皇姐對她的種種遷就，還有那封會派人接她的信，更加真心道，「都會好起來的。」
如果，諾桑能夠放她走的話。
西單是西琉國的附屬國，對於王位繼承人，西琉國只是觀望的態度，雖然西單也會象徵性地來請求西琉決斷。而她嫁給諾桑，就意味著西琉的意願落在了諾桑上。
如今西單內部政局動蕩，她又剛好要離開，諾桑肯放她走，簡直就是笑話。
但是很明顯，她要回國探親，又是符合明文規定，西單沒有任何阻攔的借口。更何況，諾桑其他的兄弟，可是巴不得她能夠心如死灰地離開這裡。
當然，最好的結果是能夠解除婚約，這意味著諾桑就會被踢出王位候選人。
她不知道那個人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但是，她必須要離開這裡！
溫如陽嫁給諾桑幾個月後，才知道他內心的偏執與歹毒，儘管如此，但她沒有料到對方真的會狠心到要趕盡殺絕的地步。
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之前恢弘高大的客棧付之一炬，尖叫聲與求救聲被火舌吞噬。
「小姐！快走啊！」明佳將溫如陽推到馬車裡。
「嬤嬤！」她抓住明佳的手，硬生生地將人也拖進馬車。
不遠處，刀光劍影，一路護送她的護衛與刺客殊死搏鬥，溫如陽死死抓住馬車上的橫木，涕泗橫流，滾燙的鮮血灑在臉上。
雪白冰涼的刀片印出她驚恐的眼。
「公主！」
……
溫如棲再次從清醒過來，她睜開眼，看著明黃的帳子，揉了揉太陽穴坐起來，天色未亮，她嘆了口氣，往龍床的另一邊看了看，床邊平整，沒有太多褶皺，連溫度也沒有。
她的眉頭皺得更深。
「陛下醒了。」蓮心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
帷幔被拉開。
蓮心本來還想說時間尚早，不如再躺一躺，但是陛下已經起身，她也不好再多嘴。
溫如棲任由婢女為她更衣，余光中瞥見了一邊燃著的安神香。
這些日子休息一直不太好，平日里的香也被蓮心吩咐下去換了，饒是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她依舊睡得極淺。溫如棲覺得，定然是這些日子因為運河的原因讓她靜不下心來，索性也就整日里留在勤政殿。
「對了，陛下，您前些日子吩咐的牡丹種子，底下人已經分類呈上來，您可要親自過目？」
溫如棲回過神，凈了手，淡淡道：「嗯，呈上來給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