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陛下別走
溫如棲伸手推開他,起身將杯中水一飲而盡,沙啞的嗓子因水變得舒服,可身體的酸痛難以緩解,有些難受。
她嘆了口氣,自己可能真的養了一條狗。
正要起床之際,一隻有力的手順勢圈過來,就聽得那人到:「陛下,今日休沐,不用早朝。」
經這一友好提醒,才想起今兒個的確可以歇一下。
溫如棲按了按太陽穴,胡鬧太過的結果是她現在依舊疲倦,罪魁禍首還要火上澆油,小動作不斷。
她氣笑了,環顧四周的環境,這是中德宮,不是勤政殿。
如棲轉身惡狠狠地推開商雲止,警告道:「下次再敢如此放肆,就給朕滾!」
商雲止無辜地看來,眉眼慵懶含笑,整個人如同是被水洗過一樣,乾淨明媚。
明明什麼都沒做。
可溫如棲就是覺著這個人就是個成精的老狐狸。
話本里的,惑人心神、顛倒眾生的妖精。
而她的確是被誘惑到了。
晃神間,商雲止再次傾身過來,攬住如棲的肩頭。
幽淡的氣息籠罩著。
很舒服。
溫如棲索性靠了過去,放鬆了警惕,卻忘記了這個人表面是條溫順的大狗,骨子裡還是一頭不曾被馴服的野狼。
芙蓉帳暖,春色濃。
大半上午在床上胡鬧過去,就連早膳都是床上用的。
既然是休沐,溫如棲也不打算過於苛待自己,商雲止抱著她,生怕她溜了一樣,那人身上的滾燙讓如棲喘不過氣來。
她把人推開,靠在床頭,殿內床幔垂下,外邊的光涌不進來,紅燭光影跳動。如棲將一邊遮蓋明珠的布扯開,頓時亮了許多,驅散了滿室的曖昧。
溫如棲隨意拿過一邊的書。她的印象里,商雲止喜歡的是兵書略里的各種書籍,可她偶然發現,這人床頭的書,好像總是她十分喜歡看的。《前朝文帝略》《六朝遺事》《西琉物語》等等。
如此細節,令她心神微微一動。
「你看過這些書嗎?」她問。
事實上,溫如棲問這個問題,心裡認定他不會看。
「……看過。」她聽到對方回答。
如棲微微驚訝,「有所進步。」
以前打打殺殺只知道兵書謀略的人,開始了看其他的書,屬實意外。
雲止低眉,許久后才道:「想和陛下……更近一點。」
他的聲音罕見地小,如果不是注意力集中,饒是習武之人都容易漏聽。
商雲止非常清楚自己和女帝之間的鴻溝,陛下雖也帶兵打仗,可她更喜歡術的東西,柔和而深奧。他則完全相反,簡單,直接,是他的處事方式。
他理解陛下,並試圖從各個方面走進陛下。
如棲眉尖一跳,面對如此直白坦率的回應,她甚是出乎意料,裝作沒聽見。
雲止緊接著說:「陛下一直很喜歡這些書。」
「嗯。」
如棲指尖翻開書,很快就被內容吸引。
商雲止就在一邊看著她,也不說話打擾,氣氛難得地靜謐。
帝王平日里總是錦袍加身,玉冠束髮,而今褪去華麗繁複的龍袍,三千青絲柔順地披散下來,靠在一邊安靜看書,沒了那些迫人的氣勢,罕見地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溫柔。
溫如棲察覺其灼熱的目光,頭也不抬,視線依舊停留在書上,抬手將人拉過來。商雲止十分知趣地趴在她的身上,但是大半重量被卸掉,生怕壓著她了。
如棲一下子體會到他的用心,忍不住笑起來,胡亂地揉了揉他的頭髮,對方還很乖地在掌心蹭。
「現在倒是乖。」她道。
商雲止微微抬頭,明艷的容色露出溫順的神情,輕聲道:「雲止一向很乖。」
溫如棲瞥了他一眼,這個人的乖巧和野性,總是混雜在一起的,她不是真的要一條溫順的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狗,也不要桀驁的孤狼,不過很多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在這方面,如棲一向活得糊裡糊塗,不願深究,也不想深究,漫不經心地垂眸,手指勾了勾他的下顎,指腹在他紅腫的唇上抹了抹,那人討好地親了親她的手。
溫如棲笑,命令道:「張嘴。」
順從得令人心軟。
書是看不下去了,面前的這個人比書好玩兒多了。
……
床頭有諸多物件,以前倒是從未注意。
溫如棲拿來試驗了一番。
商雲止眼神慌亂,卻不拒絕,只是乖巧地任帝王動作。
山風吹拂,風箏可以盪上高空,但永遠都逃脫不了放風箏人的手心。
如棲低笑著,覺得今兒個應該是不錯的一天。
卷丹在門外,伺候的人端來水,他非常有眼色地揮手,讓人退下。
用膳時間,門依舊未打開。
他看到蓮心姑姑拿著一疊奏摺過來,用眼神詢問。
「陛下還沒起來?」
「還沒有。」他搖頭。
蓮心瞅了眼手中的摺子,突然覺得好笑。原來一向勤政的陛下,也有這般時刻。
底下不會看眼色的人,竟然會暗自揣測皇夫不受寵!
……
準備就緒后,溫如棲竟是直接起身,將一切妥善地保存好然後放回原位,拉過一邊的椅子饒有趣味地盯著雲止。
該是怎樣的美景呢?
平生第一次,溫如棲難以描繪。
室內的溫度不斷上升,她也感覺到一些熱意來,心臟瘋狂跳動,那是極為克制地滿足和歡喜,還有諸多複雜的情愫,她甚至難以表達。
如……困在牢籠的野獸……
她在床頭站立欣賞片刻,隨即俯身撐在他身體兩側,似乎將他困在了自己地領域內。
商雲止水色的眸顫顫地瞧來,灼熱的氣息撲過來,似困死的魚竭力掙扎。
「……陛下……陛下……」嗓音發顫幾近破碎。
溫如棲時候極其疑惑,究竟是這個人信任她,所以從來都由著她來,還是這個人就這麼篤定,她不會傷害他呢。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依舊只有她。
雲止不停地發抖,如大海浮萍。
她低笑,「不如,朕給你找個婢女來如何?」
那人狠狠一顫,她愕然,抬眼去看,卻發現對方死死地咬住下唇,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愴涼猶如冷水一下子潑下來。
「不要!」他拒絕得格外堅定。
【作者題外話】:現在應該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