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陰差

30 第 30 章 陰差

安虞柚臉上仍然是若有所思的模樣。

第二圈是沒有成功,第一圈時她的問題得到了回答。

但她仍然覺得有些蹊蹺。

毫無疑問,她提問之後,筆仙的狀態一下就變了,瞬間增加了許許多多的壓力,似乎僅僅是這一個問題就足夠激怒它,可讓安虞柚意外的是,沒想到這個不知根底的「筆仙」竟然真的能夠回答,雖然她覺得這個答案有些古怪,雖然它圈了數字「1」,但她也不會盡信。

若真的想要冠軍,那必然是要她自己去爭取,不努力哪裏能得到想要的。

心裏挂念著事情,安虞柚便沒有如其他人那般匆匆忙忙地離開。

別看王妮娜在鏡頭前還能擠出一兩個微笑,但實際上她是純粹硬撐,看着直播間的鏡頭一關,她立馬就拉着李莎莎要走。

沒有參與到這次遊戲的其他人也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大家心裏都慌張得厲害,李莎莎才想要說什麼,就被王妮娜硬生生拉走。

「欸,還有學妹……」

「沒事沒事,她可以解決的。」

「但是……」

「走吧走吧,回去吧,你不是還要和你男友打電話?」

聽見聲響,安虞柚才把注意力從手上握著的那支簽字筆上移開,看向兩位同寢學姐,最後她笑着和她們擺擺手,李莎莎這才放了心,不再一步回頭。

「那好,我們給你留門哦,今天假期返程,寢室很容易進的。」李莎莎拋來一句,就被慌到不行的王妮娜硬拽走了,和一大群人一起下了樓梯。

她們的新宿舍樓區是類似小公寓的佈置,出入獨幢寢室樓不需要刷門禁卡。片區內,在幾個地方會有宿管阿姨和值班的大叔,基本都很好說話,並不會為難學生,特別是他們這大部分學生是留學生或少民生。

一般教職工都不會碰他們,有事也不會直接教訓教育,都是通知管理員來安排,於是像李莎莎和王妮娜這種也會跟着佔到一些方便。

天台上。

「你想要送走這個筆仙?」嚴深明面色古怪地重複了一遍她剛才的話。

「筆仙不是要送走的嗎?」安虞柚奇怪地看他,還歪了歪頭。

偌大的觀測台只有錢二、安虞柚和嚴深明人。

安虞柚本來也是要走的,最好是能和學姐們一塊兒,但她覺得自己恐怕得先收尾——替這群粗心的、害怕到跑路的同學們收尾——然後才能離開,不然事情恐怕真要變得不好收拾了。

聽到她的話,錢二反應可比嚴深明大多了,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他陡然感到比之前還要誇張的寒冷,像是嚴冬在瞬間到達,吹得他骨頭都結了冰。

「你在說什麼……」

錢二臉色介乎糾結和不愉之間,但僵硬的語氣里還藏着幾分恐懼和不安,他其實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回似乎惹了個大麻煩。

他下意識看了嚴深明一眼,發小也被他作死的舉動弄得很無語,嚴深明之前勸說過很多次了,感覺,這次應該是要翻車了。

「就在你旁邊啊。」安虞柚微笑,還特地指了指邪祟的方向,「你感受到了吧?」

在黑色的蛛絲一般的邪氣纏繞上錢二之後,邪祟凝實了不少,若說本來還只是不成氣候的「邪氣」,更多是依靠陰氣和怨氣,似乎這「筆仙」孤魂野鬼的執念特彆強,如今大概已經能到d+水平了,一開殺戒或者再簡單點,跟着錢二吸一段時間他的陽氣,估計就能讓它往上升到c級了。

坦白講,這個邪祟鬼怪的實力,應該和大奔之前碰到的那個燒死鬼差不多,但這個更加特殊,因為是筆仙儀式招來的,所以直接聯繫了六個人的命數,凶性更大,成長可能性更大。

錢二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他沒敢說此時還能微笑着說話的安虞柚好像比邪祟看起來更可怕一點。

尤其是她看着清純可愛,又好像得和洋娃娃似的,月光下她冷白的肌膚甚至有幾分非人的「剔透」——這種非人感瞬間讓他犯了恐怖谷效應,他心裏發顫得更厲害了。

他是粗神經,但被她一說也意識到了。

嚴深明則是因為手腕上的佛珠一直在發燙,在她開口點破之後幾乎要疼得他神經抽抽了——

這說明邪祟一直在他(們)身邊,而且逐漸變強或是說更為靠近。

「別、別胡說了。」

錢二不知道是腦補了什麼,強撐著說話,完全一副死要面子不肯承認的姿態,興許是聽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以為不承認就不會被纏上。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就算是為了紅,也不能說這樣的話!」

安虞柚驚訝地看着他。

可能是對方聽到她之前的上節目問名次的問題,就習慣性地以為她是很想紅的那種逐夢演藝圈的人。

不知怎的,錢二居然領會了她的意思,讀懂了她震驚錯愕又有點無語的眼神。

「不、不是嗎?哎呀,我……我……」他開始苦惱了。

小姑娘眼神很清澈,乾淨得不可思議,他本就不是對漂亮姑娘嚴厲的人,相反而顏狗得很,這下之前一點情緒也沒了,只是無奈地解釋。

「你別看這群水友很捧我場的樣子,其實平時直播也就幾千人,上萬都是時間趕得巧,還大半是看我撒錢來的,是為了我『富二代』的名頭,你懂吧?」

「哦……?」安虞柚似懂非懂,不明白他在那裏扯著這些有的沒的卻不願點頭讓她將筆仙送走是鬧個什麼。

結果,錢二自己好似找到了一個極好的借口,立馬跟着解釋。

「你看我試了那麼多次,都沒碰上過真的,這一次也肯定是,千萬不能自己給自己不好的心理暗示……」

錢二越說膽越大,手也舞起來了,反而是他發小嚴深明臉色越來越糟。

安虞柚聽得點頭,然後十分淡然地跟了一句:「可是真的有啊。」

錢二一噎。

嚴深明看了她好幾眼,旁邊錢二掏出手機打算瀏覽器檢索一下思想課內容,結果手指不由自主在那裏輸入了「筆仙該怎麼送走」「筆仙儀式中斷該怎麼辦」之類的問題,嚴深明徹底無語。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嚴深明還惦記着小夥伴的小命,知道他這會兒慌得不行、已經沒腦子了,他於是親自關照詢問。

安虞柚對嚴深明的印象不錯,一晚上他對她還算照顧,很紳士,雖然保持着分寸並不顯得非常親近,但安虞柚覺得這樣的狀態正好。

「唔,怎麼說,就在他的旁邊,現在是他被盯上了。」

「就在旁邊?怎麼會盯上錢二,他又不是第一個……?」嚴深明略顯困惑。

「他說了一些話,可能刺激到了吧?」

「喂喂喂,你們兩個!」錢二徹底不高興了,本來想對着安虞柚發火,可一看到嚴深明嚴肅的表情,他的氣焰立馬滅了,對自己的學霸發小他還是很心虛的。

就好像李莎莎在她的竹馬學霸面前,不論成沒成男女朋友,她都總是有點心虛,很容易被一起長大的小夥伴拿捏,能反擊成功的可能性始終不太大,這是從小到大的經驗了。

「你們不要一起耍我!小姑娘家家的怎麼不聽人勸,阿明你也不要捉弄我……」

安虞柚的眼中,那邪祟的口水——實際上是嘴巴地方的黑氣,都要滴到他腦門上了,她順手虛點了錢二眉心。

「開。」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方式直接給普通人短暫開天眼,還不是很熟練。

但顯然,錢二被嚇了一跳,直接後退到跌坐在了地上,這樣看至少她的法術成功了。

「媽、媽呀!」

他牙齒直打顫,渾身都在發抖,下意識往嚴深明的方向靠了靠,安虞柚敏銳地發現,似乎嚴深明也微微眯了眯眼睛,好像有一瞬間他也看到了一般。

像是意識到他能看到自己了,那至少兩米個子高的邪祟揮舞着它四五六七個手臂,每隻手都有蛛絲般的黑氣直往外冒。

它手舞足蹈地,以一種肉眼可見的歡快姿態,撲向了已經驚呆嚇傻的錢二。

錢二眼睛瞪大,嚇的是一動不動,渾身像是灌了鉛般,寸步難移。

妖邪衝來。

安虞柚微微皺眉,右手食指虛空一點,直接將其定在原地。

「這一般是什麼妖邪?」

安虞柚沒有太多常識,只能分辨它不是單純的鬼魂邪祟,倒像是招來了各種不幹凈的東西組成的眼前的多手卻又如蛛的怪物。

她在山上苗寨里的時候,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東西,還是城裏花樣多,又讓她漲了見識。

「你、你不知道嗎?」

錢二在嚴深明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身上的灰塵,看她彷彿在看隱士高人。

從妖邪能被「常人」看見而有了直接殺人的能力之後,連嚴深明都能隱約窺見幾分黑影,更不用說直接被短暫開了天眼的被鎖定受害人錢二本人。

「大師、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錢二牙齒一直在打顫,說話也磕磕絆絆的,渾身都在抖,若不是他發小嚴深明堅持扶着他,他能立刻軟倒在地上。

「當然。」安虞柚肯定,「我給你開了天眼,就推動了它害人的進程,本來這『筆仙』邪祟只能夠間接殺人,現在已經能直接動用邪氣。只是我實在奇怪它的組成。」

「不是鬼魂,不是妖怪,不是殭屍……像是『邪氣』。」

「這是何意?筆仙不本來就是邪氣嗎?」嚴深明困惑,但還穩得住。

「邪氣通常只是一股會對人造成負面影響的氣,只有為妖邪控制的時候,才能夠發揮出極為恐怖的力量,尋常人邪氣入體,太陽曬幾天也就能清理乾淨了,從未聽過邪氣還有自己意識的。」

「筆仙……我之前查說是孤魂野鬼或神靈神魂,但從未聽過邪氣本身也能組成妖物擁有自己意志的。」

那邪祟在說話間,已經自己掙脫了控制,並很快將仇恨鎖定在安虞柚身上。

「我覺得它可能不是根源。」

兩下,她便打散了這近兩米的怪物。

果不其然,如蛛邪祟並沒有實體,被打散之後也只是一團黑氣如煙吹散。

安虞柚眉頭緊皺,她不擅此道,但沒辦法,只能勉強撐著掐算一番,最後對在一旁鵪鶉般不敢吭聲的兩人道:

「走吧,我們去查查,這棟樓有蹊蹺。」

嚴深明動了動手腕上灼熱的佛珠,臉上的神色有些莫名,但看了一眼旁邊已然十分信服的好友,只能攙扶着他跟上。

錢二是真的不知道安虞柚的厲害,不過人家已經用真本事折服了他,為了自己的小命,他現在乖得和鵪鶉似的,一點不敢多話。

雖然《玄學一千零一》節目組的人氣不錯,有很多選手很厲害,但不少現充確實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在原著中的劇情裏面,除了感情戲,剩下比較大篇幅地寫到了這檔綜藝,寫了女主虞念初的發家,所以才顯得好像大家都看這個節目一樣,但至少現在看的人還不夠多,到了後面更激烈的比賽后,觀眾數量還會起來一些。

「小心一點。」安虞柚提醒一句。

樓道里沒有燈,安虞柚打散了奇怪的好似成為了筆仙的邪氣,在整棟廢棄大樓里尋找著源頭。

身後兩個人不敢多話,只有幾人的呼吸聲在空間中響起。

在經過某間教室時,安虞柚突然停下了腳步,駐足在此,安靜地看着裏面。

「怎麼了?」嚴深明小聲地問。

藉著外面的月光,他們觀察到這是一間大教室,在大概是講台的地方,有一道漆黑的身影,「它」站在那裏,不知道在做什麼。

「嘶。」錢二倒抽一口涼氣。

「這這這……」他還想說什麼,旁邊嚴深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安虞柚眯了眯眼睛,觀察了一會,最後率先打開了門,走進了教室。

這是一間能夠容納一兩百學生的大教室,原本吊在天花板位置的投影設備已經被拆走了,只剩下光禿禿幾根不長不短的電線。

教室有前後兩個出入口,前門在講台的旁邊,對面是一排十二扇關着的透明玻璃窗,除了最後一扇被拉上了窗帘,其他都任由外面月光照射進來。

講台前站着一道黑影,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用安虞柚一米六多的個子可以大概判斷出來。

它站在那裏,房間里回蕩着他類似於「嗚嗚」但又並非哭泣之類的聲響,有些像是穿着粗氣那種程度,但又不是十分誇張。

如果是醫學生在這裏,那興許他能夠聽出來,這種喘氣似乎昭示著這個鬼或者說這個鬼生前有慢支問題,或者其他呼吸道的疾病,可能是抽煙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教授?」安虞柚的聲音十分清脆,就像是碎玉落入澄澈的水中,滿是清冷。

嚴深明和錢二一齊打了個冷顫,兩個身高一米八的男士,待在教室門口的地方不敢進入,一塊兒在那瑟瑟發抖,像看勇士一樣看着安虞柚走向那個黑影。

「太猛了。」錢二心想。

嚴深明怕歸怕,思考能力還沒有失去,他眼中閃過幾許思索。

在幼年時,他是能看見那些「不正常」的東西的,換句話說,他比一般的小孩更容易目睹那些鬼怪之類的存在,比同齡人更敏感,雖然有部分偶然和巧合,但走在大街上他曾經確實能看到那麼一兩個鬼魂,其中醫院裏能看到的是最多的。

後來,家裏人帶他去各家佛寺拜過,直到初二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真正的大師,給了他一串開光的佛珠,並為他做了一場儀式,解決了這個問題,從此這串佛珠他從不離手,並且每年定期會去佛寺修行一個月。

根據大師所言,他並不是因為小孩子眼睛乾淨能看見,而是他有半陰陽眼的特質——意思是與天生的完全的陰陽眼不同,他的眼睛只能在部分情況下不受控地偶然開啟讓他看見。

這種「殘缺」不適合他普通人的軀體,解決的方法有兩種,一種讓他踏入修行,成為玄門中人自然不必擔憂鬼怪,但家人不同意他出家,別的「入行」方式沒有靠譜的路子,家人最多讓他當個居士,偶爾去寺院裏住一段時間,沐浴在那個環境裏做做早課、乾乾農活當做修行。

於是只有第二個辦法,大師幫他封了這個時靈時不靈的「壞」眼睛,除非他遇到危及性命的危機或是非常非常厲害的大鬼,他便不會再看見鬼怪,更不會有走在街上看見鬼甚至把鬼怪當成人的情況出現。

那會兒,嚴深明的家人怕他被人嘴是「怪物」之類,畢竟有些小孩的惡意還是很明顯且沒有來由的,所以一直就是讓他以身體不好為由休息在家,並沒有暴露他能看見鬼怪的事情,而他那時候經歷得多了,也勉強能夠分辨了,雖然對付不了,但已經學會了無視。

錢二這個玩伴,也就一直沒有發現過他的「特別」,只是後來知道嚴深明和他的家人都非常的「迷信」,很信佛,家裏一直供著彌勒佛,嚴深明也是佛珠手串不離身,中學時候一起打球時候都不摘、洗手的時候會格外注意的程度。

「咋、咋辦?」錢二呼出來的都是氣音,聲音又虛又飄,尾音都在發抖。

「現在知道怕了吧?」時隔那麼久,又看到了黑乎乎的傢伙,嚴深明心裏也直打磕絆,不過最開始乍一下怕的那股勁兒過去之後,他的心跳呼吸都漸漸平復下來。

「以後還玩不玩?」他瞥了一眼錢二。

對方堅持拉着他一道,嚴深明能同意,也是怕錢二出了簍子。

那會兒嚴深明想的是錢二鬧了這麼多次,每一次碰上真的,這次就算有意外,應該不會遇到特別兇悍的,但如果真的發生怪事,他就把他的佛珠拿出來,有佛印佛光在,多少能擋一擋,保錢二一命,回頭再帶他上寺廟找那位大師給處理——嚴深明是認識「專業人士」的。

「教授,有什麼執念嗎?」

安虞柚發現了,那個邪祟怪氣似乎真的和面前的教授鬼魂有關,對方似乎是個地縛靈,執念特別的強大,但細究來,兩者只是有關聯,又不是同源。

那邪祟有小巨人的姿態,但身上似乎又混雜了獸的特性,至少普通鬼不會有幾個胳膊幾個手,而當時她看到那邪祟的模樣確實十分古怪,像是氣體凝聚而來。

「有其他的力量干涉嗎?」安虞柚眯了眯眼睛,心裏思量著。

眼前的鬼影發出短暫的一聲尖嘯,猛地向她衝來,安虞柚伸出手指一點,將已經被執念和怨氣所侵蝕的鬼魂控制住,隨後輕輕地點在它眉心的地方。

驟然,它身上的黑氣散開不少,那些宛若繩子一般纏繞着他的都散了開來。

它露出了原本的模樣,正是一位老教授的樣子,只是他的神智不算很清明,從靈魂的狀態看似乎也「渾濁」了許多。

安虞柚皺了皺眉頭,但超度不是她的拿手,而且這裏的條件似乎不太適合。

想了想,她扭頭看向嚴深明:「你進來。」

嚴深明一愣,錢二下意識地拉住了他,兩人重新看向他們,變成近人類形態,靈魂呈現被怨氣污染后的灰色姿態的魂魄並不那麼恐怖了,確實是一副教書人的樣子的老者,這應該是他生前的模樣。

「我……我想……我要……」他似乎要說什麼,但因為在外太久,他的記憶已經模糊,只留下了一點執念。

「好的。」嚴深明盯着老教授看了一會兒,最終走了進來,錢二一跺腳,沒辦法跟着一起進來了。

看起來不會凶還保持了生前樣子的鬼魂就沒那麼可怕了。

「你怎麼做到的?」嚴深明十分困惑。

他可知道,除非是安然逝世的喜喪老人,沒有受過什麼苦頭的那種,他們的鬼魂才能夠保持比較自然的生前的模樣,其他尤其是慘死的鬼怪,那副「尊容」是真的要命,安虞柚只是手指碰了碰,就讓這鬼魂恢復了理智,還恢復了生前教授的模樣。

嚴深明反覆打量了一下她,沒看出來她是如大師一般修行多年的玄門大佬啊……?

「你的佛珠能不能借我一下?」

「你要做什麼?」他下意識地捂著了手腕上的佛珠串,神色十分警惕。

「你的佛珠開過光,是個法器,我想激發上面的『卍』字文,以此來超度這位老教授,送他往生。」

「你能做到嗎?」嚴深明懷疑地看着她。

「如果是厲害的大師,可以靠着念經就超度鬼魂,但我不行,借你的法器用一用,只是激活打個印,對佛珠本身的效果並不會有影響,你不用擔心,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安虞柚正想着要用什麼理由和條件作為交換,就聽見他問。

「佛珠不會壞?」

「不會。」

「那筆仙的事情能解決嗎?」

「如果你指的是纏着錢二先生的那個『筆仙邪祟』,那麼超度了之後算是解決了,但如果是這棟樓的問題,也就是『邪祟』誕生問題,我還需要在這附近找一找,應該還有個更厲害的源頭。」

「什麼意思?」錢二迫不及待地問。

「就是那個被當做筆仙的邪祟,非常的特殊,它是執念、陰氣、鬼氣、某種力量等東西混合而成,性質很特殊,如果實在不能理解,你可以把它當成一個……大鍋飯大雜燴。」

聽到她的比喻,兩人同時抽了抽嘴角。

「真的不是潲水桶嗎?垃圾桶?」

「不完全是,那筆仙邪祟來路混雜,同時吸收了一點類似於功德的力量,不全是壞的。」安虞柚指了指教授。

「你們都看到了,老教授現在雖然神智不清晰,但他生前教書育人,是很好的人,所以在這棟樓這邊被困了很多年,都依然保持着最後一分可能性,憑他的功德,他是能夠投個好胎的,吸收了他的執念怨氣的邪祟,同時也得到了幾分功德的可能性。」

所以它才能算運,才能解答他們的問題。安虞柚隱下了後面的話。

「邪祟的來由主要有兩個地方,一條線引向老教授,老教授若是被超度離開,那以後就少了這部分邪氣,另一條線我一會兒再去解決。」

「好。」嚴深明想了想,再看了看穿着簡樸的舊中山裝的老人,很快便遞上了佛珠,心裏還思索著這個鬼魂可能的身份。

「我……要……我……研究……」老教授嘴裏突出了幾個字眼,但十分痛苦地捂住了頭,他實在回憶不起來。

「教授,現在我們國家已經很厲害了,有非常多厲害的研究員,還有新的天文大樓和觀測設備,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安虞柚一邊說着,一邊手指碰了碰佛珠上最中心那顆印了卍字文的主子。

霎時,金光亮起,佛印出現在教室講台之前,正在教授身前。

「她不是要滅了教授鬼吧?!」錢二脫口而出。

卻不想,那看起來十分威嚴非常厲害,會發出刺目金光的佛印照耀在鬼魂身上時,鬼魂身上那些污穢瞬間被「清洗」一般地打散,同時他身體上原本的功德金光也顯現出來,他的靈魂重新變得清澈,一道無法直視的威嚴大門在似遠似近的地方出現。

「那、那是……」嚴深明驚呆了。

鬼門。

不是所有鬼魂都能幸運地過鬼門入地府的,也不是所有活人都能親眼目睹那巍峨又渺遠的地府之門的。

嚴深明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雙目刺痛,錢二那是直接閉着眼睛沒睜開,方才金光就照得他睜不開眼了,現在鬼門出來他也根本瞧不見,不過錢二還算有些分寸,知道看的太多對他沒什麼好處,這會兒他可不想作死。

陰風吹拂,教室內窗帘嘩嘩作響。

老教授恢復了清明,看了看身前的人,又看了看身後的門,這門對他來說很近,對他們活人來說很遠。

「我想再看一眼新大樓。」他輕聲道,「想看看我們的研究到了什麼程度……」

嚴深明腦內想起背景之中,確實有幾位天文系的老教授勤奮工作,放心不下各種研究,最終卒倒在這棟教學樓內——

舊大樓有教授,有實驗室,還有觀測中心等各種場所,以及目前都已經被搬走了的各種設備。

「麻煩您再等一等?只是一眼的功夫。」

安虞柚看向門的一側,那兒早有借陰氣遮掩身形的陰差等候,因為老教授此前表現乖巧,再加上安虞柚這裏點亮的佛印佛光未滅,陰差不便於靠近也就沒有過來。

陰差沒有立刻點頭,但也沒有搖頭拒絕,只是遮掩了身形,保持了距離,安虞柚想了想,在講台前翻找了一番,還真的讓她找到了留在抽屜里的紙張和鉛筆。

因為在抽屜中,也沒有積多少灰,她試了試,鉛筆還能用。

她在紙上很快地寫了什麼,隨即手一甩,那張紙憑空自燃,很快便化為了灰燼。

「你寫了什麼?你——」嚴深明驚呆了,他既不敢看鬼門,也不敢看陰差,還不敢直視佛印,只好一直低着頭,結果安虞柚動作太快了。

「大人,炷香兩根香燭,我回去就燒給您,這是借條。」安虞柚對那頭的陰差道。

陰差手上確實多了那張白紙,祂低頭看了一眼,終是點了點頭。

雖然看不到祂的模樣,只能辨別出對方身形高大、十分威嚴,但她大概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意思,能同意就好。

還有半張紙,想了想,安虞柚在上面寫上了天文系新大樓所在,還向嚴深明確認了一下。

「新大樓是叫摘星樓是不是?」

「對,」嚴深明點點頭,已經意會了她的意思,「你可以再加上描述『燕華大學天文與空間科學學院天文系新大樓』,這樣就肯定不會錯了。」

「好主意。」安虞柚贊成這點,豎着在右側寫完一長串描述。

不需要錢二遞來的打火機,安虞柚摺疊了一下紙張,接着,同樣是一甩手,就好像有一團看不見的火苗,在瞬間便點燃了寫了鉛筆字的白紙。

錢二眼睛都瞪大了,嚴深明也是抿唇遮掩震驚,他們近距離目睹這種奇觀,像是鬼門這種存在是直接碾碎了他們的觀,這會兒反而不如不需要什麼化學藥品甩甩手就能自燃的紙張來得讓人震驚。

老教授一直在邊上安靜地看着他們個學生,嚴深明的胸口還別着校徽,這讓他的神色看起來愈發和藹與平靜。

得到了地點指引,他立馬飄了出去。

「我們……?」

「我們也出去吧。」安虞柚率先踏出腳步,沒給兩人問問題的機會。

嚴深明和錢二本能地畏懼陰差和鬼門,自然不敢多言,看都不敢往那看,立馬頭也不回地跟在他們的後面。

兩座新舊大樓的距離並沒有那麼遠,跑了五分鐘的時間,他們就已經看到了立在樓下似乎已經逛過一圈新樓的教授鬼魂。

「您、您安心去吧。」嚴深明僵硬地說着。

老教授沖他們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擺擺手,就像是和他們說再見,隨後便一個轉身。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原本「似乎」是在那間教室里的鬼門,竟然不知道什麼到了月下。

對他們來說,它太遙遠,如同月亮一般,但又如此威嚴,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有種可怕的威嚴壓在身上——

比之前筆仙遊戲時候鬼怪邪祟帶來的壓力還要巨大的多,不是作用在□□,而是震蕩在靈魂,宛若時刻敲打他們的言行。

「我再也不敢了……」錢二低着頭,哭喪著臉,聲音哀嚎。

「簌簌——」古怪的風聲讓人不安。

嚴深明和錢二同時一僵,兩人沒敢再開口。

安虞柚倒是不必像他們那樣緊張恭敬,還和老教授揮了揮手,看着陰差「飄」了過來,沒用聚魂鎖之類的東西,就走在老教授的旁邊。

余光中,她往草叢裏簌簌作響的地方看了一眼,隱約見似乎看到了一雙發光的眼睛。

隨後,眼睛便消失了。

安虞柚的注意力重新放在鬼門之上。

門只漏了一條縫隙,陰差與鬼魂便一併消失在了翻滾的黑暗陰氣中,鬼門也在瞬間關上,不見了影蹤。

消散之前,安虞柚似乎看到一直籠罩在那陰差身上用來遮蔽祂身形的陰氣散開一瞬,那陰差身量果然十分高大,還戴了頂高高的白帽子,上面似乎寫了幾個古字。

匆忙之間,她只瞥見了一眼,隨後那帽子和那陰差便一道消失不見,但她認出了前頭兩個字,那是:一見……

「一見……一見生財?」

安虞柚頓時露出恍然之色,面有幾分震驚。

她怎麼一不小心就把這位大佬請來接引鬼魂了,好像那位老教授身上的功德金光也沒到需要這位神祇接引的地步?

安虞柚:燒、翻倍燒吧,我又欠大神人情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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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 30 章 陰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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