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中毒

沈安和想掙脫，豈料胸口突地一陣翻湧，「噗」地一聲，一口鮮血不偏不倚噴在盛卉臉上。盛卉：「……啊！！！！！」「閉嘴！」盛兮冷聲道，看向盛卉的眸子掛滿冰霜，「你將人推得吐血，看病要花錢。或者，埋人用的棺材……」沒等盛兮說話，盛卉一個轉身便跑了，顧不得臉上血漬，速度堪稱這輩子最快。沈安和吐血后整個人昏昏沉沉，卻還是聽到了盛兮最後一句話。埋人用的棺材啊，到最後不過一抔黃土……沈安和昏了過去，盛兮將其抱進屋。剛將人放到床上，小狼崽子便從背簍里跳出，沖著嘴角還在淌著鮮血的沈安和「嗚嗚」叫起來。「他不能吃。」盛兮手臂一伸，便將小狼崽子掃下床。小狼崽子有些不滿地嗷了兩嗓子，烏溜溜的眼睛在盛兮與沈安和身上轉了兩轉，見盛兮一直不搭理自己，便徑自跑了出去。盛兮沒管它，放下背簍便伸手按在沈安和腕上為其把脈。原主的記憶中，沈安和得的是不治之症。然而一番把脈下來，盛兮卻意外發現竟是中毒。雖不是不治之症，但毒藥侵蝕了肺腑，若再不解毒，命不久矣卻是真的。盛兮目光落在沈安和過分憔悴的臉上，眉頭鎖了鎖。原來是個有故事的人哪。恰此時，小狼崽子去而復返，進門時後腿絆了前腿，連滾幾圈，徑直撞上背簍。小屁股朝天，嗷嗚一聲，仰頭看向盛兮。盛兮扯動嘴角：「貪吃狼。」目光重新落回沈安和臉上，看著對方眼底烏青，還有昏睡中緊緊擰起的雙眉，盛兮驀地嘆息：「算了，誰讓你是我來這裡遇到的第一個人呢。」身為被同行嫉妒的暗殺者，盛兮無疑是優秀的，除了利落的身手，精湛的醫術，除此之外，還有……制毒。這裡雖不是地球，但許多東西同地球古代類似，以至於盛兮能第一時間確認沈安和中毒情形。至於解藥……「咕嚕嚕」，肚子驀地叫了起來。盛兮抿抿唇，睨了眼一臉期待的小狼崽子，遂站起身拎上背簍向外走去。沈安和是被一陣香味叫醒的，這味道令他一時恍惚，昏昏沉沉中彷彿回到過去，卻在聽到一聲類似犬吠后，又猛地回神。他掙扎著坐起，扭頭便看到盛兮從外面走了進來。「醒了？」感受到排斥，盛兮沒再上前，就站在門口看了他一眼，半晌后開口：「既然醒了，那便過來吃飯吧。」說完，盛兮便轉身走了出去。沈安和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眼見著盛兮離開，他嘴角用力一抿，隨後從床上艱難下來。循著味道，他看到了堂屋桌子上擺放的兩大海碗燉肉，眼睛頓時瞪大。「……」「山雞，今天上山打的。」盛兮見他不動，指了指對面矮凳，「坐啊。」沈安和：「……」他其實想問盛兮，問她怎麼會打山雞，家裡最值錢的怕只剩下他了，莫不是他也被賣了。但最後，他還是忍住。用力咽了咽口水，燉肉的香味就是那饞人的鉤子，精神都被攪動。深深看了眼對面的女孩，想著自己所剩無幾的日子，沈安和索性想，不如就做個飽死鬼。只是沈安和剛坐下，旁邊便傳來一聲犬吠。他扭頭看過去，卻見竟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嗯……盛兮：「山上撿的狼崽子。」沈安和一愣，又動了動嘴唇，想著今日之種種，看著不似先前瘋傻的盛兮，深吸一口氣后，最終開口問她：「你想養？」盛兮抬眸看他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瞼輕「嗯」了一聲。沈安和微微蹙眉，片刻后說道：「你想養……日後若有人問起，便說它是狗。」下螢村村民對狼十分忌憚，但凡看到，能打死的必打死。這隻看上去似狼似狐的狼崽子若是被發現，其下場可想而知。沈安和心疼小狼崽兒，自是不希望小傢伙被人打死，但他也清楚自己如今身份，現在這麼說已經算逾矩，盛兮會不會聽他的就不能保證了。畢竟，以往從來不聽的。而且，誰知道這女人是不是又準備作妖？然而這次……「好。」盛兮回道。沈安和猛地抬頭，今日已不知第幾次沒能控制好面部表情了。他怔怔地看著盛兮，不可置信的神情布滿整張臉。盛兮咽下一塊雞肉，抬頭見到預料之中的神情，她眨眨眼，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好了。」沈安和：「……」盛兮知道對方一時半刻怕是不能接受這件事，索性不多說，從自己的碗里夾起一塊肉拋了出去。小狼崽子本就一眨不眨地盯著盛兮，見此，直接飛撲過去，肉落地前，準確無誤地將其咬住，隨即趴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吃了起來。盛兮無聲一笑，心道，果然有吃的動作就利索了。沈安和抱著吃最後一頓的心情吃完飯，看著面前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的女孩，他內心說不出的複雜。外面天色已黑，這次，沈安和沒讓盛兮洗碗，主動承擔自己該做的事情。臨睡前，盛兮想了想還是對沈安和道：「明天我去趟鎮上，旺財你幫我看著點。」有點事做，人就不至於胡思亂想。沈安和聞言一怔，下意識想到先前盛兮去鎮上后的所做作為，隨後又意識到什麼，看向盛兮蹙眉問道：「旺財……是誰？」盛兮指了指某個早早霸佔了她床的白色小隻，回道：「小狼崽兒。」沈安和：「……」翌日清晨，沈安和按照往常時間起床，卻發現盛兮早已離開。灶膛還是溫的，他掀開鍋蓋，看了眼裡面還冒著熱氣的雞肉，依舊蒼白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因著下雪緣故，牛車走不動，想要去鎮上的村民只能靠雙腿前行。而原本從村子到鎮上要用多半個時辰，如此一來，耗費的時間便更久了。盛兮出來的早，一路上沒碰到幾個人。但盛兮在下螢村是出了名的，見到她的人紛紛猜測，這二傻子莫不是死性不改，又去找人家柳公子了？盛兮直接忽視那些眼神，一個時辰后終於到達了上陽鎮。相較於村子，鎮上的路多半都被清理出來。循著原主記憶，盛兮背著背簍，目標直指一條名為安西巷的巷子。剛拐進巷口，迎面便聽到一聲聲吆喝，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沒錯，安西巷是一條生意巷，此時已然聚集不少人。盛兮面生，人又小，眾人不放在心上。但當盛兮將背簍里的東西拿出來后，那些原本不在意的人，紛紛瞪大眼睛，看向盛兮……手底下的東西！「哎喲，這是珠雞？還有這兔子，這麼肥？剛打的呀，咋這麼新鮮！」有了一人吆喝，其他聽到的人便紛紛湊過來，沒一會兒功夫，盛兮面前便擠了七八個人。這年月百姓日子清苦，但能來安西巷採買的，都是手裡有餘錢的。其中不乏地主、商戶。這些人家都是不缺錢的。冬天本就沒個新鮮菜，吃膩了冬儲菜，總要換個花樣。盛兮的野兔和山雞一露面，登時便吸引了眾人注意。當然，巷子里不是沒有賣同類產品的，卻也不多，更何況，唯有盛兮拿出來的還淌著血。有人問盛兮怎麼賣，盛兮也沒要高價，只說按行情。眾人一聽便沒再猶豫，一百文一隻山雞，一百二十文一隻兔子，沒多大功夫，盛兮便賣出三隻野兔，兩隻山雞。之後盛兮又用打來的麻雀換了少量土豆蘿蔔。等其他聞訊趕來的人還想再買時，盛兮已經開始收攤。沒能買到野味的人不甘心，問盛兮：「姑娘，你還有嗎？」盛兮搖搖頭：「沒了。」微微一頓，她又道，「等下次吧。」眾人一聽竟還有下次，心中一喜，便也沒再多糾結。然而盛兮卻剛走出巷子沒多遠時，路就被人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