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墳前
無海聽濤，時值子時。
陽初生，陰極盛。
清酒一人立身在廣袤竹海之間，月光清清，孤墳煢煢。
一言過後，無任何動靜。
而清酒絲毫不在意，他走到了墓碑之前，先前掛著的銅鏡，此刻已經不見了。
清酒對風水之間並不甚了解，他不知道東相來此地都做了什麼。
但他感覺到了，此地跟之前已經不一樣了。
那一日，藍星在此地，看到了一名女子，清酒在遠處看到了藍星。
當時他便覺得那女子有問題，只是並無機會查證。
見過兩具屍身，又有木清風從藍星那裡帶來的情報，更在鏡子鋪有所遭遇。
清酒大概也就能確定一些問題了。
那凶鬼，和這孤墳，關係匪淺。
清酒借著月光探查墓碑，發現這墓碑上其它內容一應俱全，唯獨少了墓主人的名字。
「不是歲月侵蝕，觀此狀況，是一開始，這墓碑就沒有刻主人之名，卻是為何？」
清酒踱步幾圈，再次開口，「你若再不現身，小僧可就要離開了。」
竹林還是靜得出奇，清酒也不再停留，轉身欲走。
而就在清酒轉身一剎，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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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城城主府，東相已經歸來，從木清風那裡得知了所有事情。
他有不少問題想要詢問藍星，只是夜已經深了，東相終究沒有去找藍星。
而木清風卻是著實放心不下藍星，她為自己涉險，觀其形貌，似乎不像無恙。
來到府衛們居住的小院，木清風剛要敲門，卻是被一個人撞在了後背。
「誰……這麼……不長眼，非得擋本少爺的路？誰？」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上傳來，說話間，一條手臂已經搭上了木清風的肩膀。
「二哥，你又喝成這樣。」木清風嘴上責備，卻是耐心拉著木清夏坐在一旁。
「喔，是小三，你不懂，喝酒肯定得喝醉啊，這麼晚了，你不會也是來找藍星的吧？」
木清風聞言心中一驚，二哥是如何認識藍星的，喝的爛醉還不忘找到這裡來，又是何意？
府衛們所住的小院，跟木清夏宅子在完全相反方向，此地距離正門也不算近。
木清夏來此，必然不會是順路，況且他自己方才也說了，來尋藍星。
「二哥，我馬上叫人送你回去，我找藍姑娘是有要事。」
「對對對，要事，要事，我找藍星也是有要事，你背我一起過去。」木清夏說完，竟然是真的爬上了木清風的背。
木清風嘆息，背著木清夏，走到了藍星門前。
此刻藍星正在榻上調息，她如今根基實在太淺，加上這一世血脈平庸，一點點消耗就已經吃不消。
藍星回來之後初步估算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實力，最多能比得上人界初學內功不久的一般高手。
她堅信閟藍禁章在不久之後，定然可以給她實力帶來飛躍，但畢竟，還是需要一定時間。
藍紫色光暈流轉，閟藍禁章心法，正在緩緩運行，吸納周遭靈氣，補充損耗功力的同時，也積攢根基。
木清風叩響屋門，同時開口道，「藍姑娘，你沒事吧？」
藍星本想不予做答，可一想木清風之性子，要是不答，他可能自己反而一宿心神不寧吧。
於是藍星起身，打開了房門，見眼前景象，一時愣神。
「三公子，你這是……」
木清風也察覺問題，啞然一笑，「我方才在門口遇到了二哥，藍姑娘見笑了。」
見藍星不言，木清風再說道，「剛剛我看藍姑娘氣色不佳，可是後來遇到了什麼？」
「耗力過度，稍作歇息便無礙。」
「既如此，那在下便不多叨擾，告辭。」
木清風說完背著兄長徑直離去，木清夏則是含糊不清地大喊，「小三別走，我的要事還沒說呢。」
「二哥，有何要事還是明日再說吧，藍姑娘說她要歇息了。」
「我怎麼沒聽到她說。」
「她悄悄跟我說的。」
「她怎麼不悄悄跟我說。」
「那你得問她。」
「那也倒是放我下來啊……」
藍星關好房門，準備繼續調息。
這樣純粹的關心和毫無心機的兄弟交談，她已不知久違多少年了。
可她還是一樣很不習慣，也想不通，為何總有人喜歡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木清風前來詢問她的狀況，並不能讓她恢復加速，反而害她中斷了調息。
這，可不就是無意義之事。
……
清酒一轉身，一張清麗臉龐出現在視野之中。
是一名女子，身著梅紅直領和淺豆綠軟緞內襯長衫，頭髮綰成大髻，精緻的雲鬢無任何裝飾，光影之故，清酒看不到她的眼睛。
女子雙手抱袖，就這麼靜靜站在原地。
清酒心中有數，臉上卻無半點異常。
「那對夫婦，是你所殺？」
清麗女子微微點頭，清酒接著又道，「你今夜去過城中了？」
她還是點頭。
「這是你的墳墓？」
她仍是點頭。
「你一直都在此地？」
女子不再有反應，只是一種幽幽的聲音，似乎從天地八方而來。
「救人。」
清麗女子話輔落，身化一道紅光，沒入了墳墓之中。
周遭寧靜之氣也同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凶暴的戾氣。
這氣息如同一個巨大漩渦，又如吞天凶獸，要吞噬清酒。
清酒眉頭微皺，單章立在胸前，經書梵唱。
他掌中念珠似有佛光氤氳，戾氣兇猛，卻始終難近其身。
終究滔天巨浪一般的戾氣，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清酒暗嘆一聲，轉身離開了孤墳。
翌日清晨，清風城之中，再有兇殺案件發生。
木清風第一時間帶人來到了案發現場。
東相第一時間展開追靈之術，追蹤到了一絲殘存的氣息。
他眉頭緊皺，一直回到城主府，木清風終於詢問緣由。
「公子，這兩樁兇案，兇手只怕不是同一個。」
聽聞東相之前，木清風也是心驚。
「道長，你的意思是，這凶鬼之物，不只有一隻嗎？」
東相點點頭。
木清風卻是愁容滿面，僅僅是日前發現的一隻凶鬼，已經讓他焦頭爛額。
近來不知道找了多少人，都沒有找到任何端倪。
這又有另外一隻出現，那還不是要人老命了。
「三公子不用心焦，此事我已經有點眉頭了，想來不日便能有所收穫，凶鬼難纏，只因她行蹤不定，只要能找到她，我一定能將之誅滅。」
或許是有了東相的保證，木清風的臉色多少好了一些。
正逢此刻，清酒也來到了正堂。
「小僧聞城中又有兇案，可否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
木清風說道，「仵作還在詳細插言，馬上會有結果。」
清酒點頭，接著道，「三公子，憂愁無益，小僧聽聞你昨夜撞見凶鬼了，可有記下它的形貌？」
木清風搖頭，「它並未現身，我也不知其形貌。」
清酒把手伸出僧袍，遞出了一個畫卷，「這應是女鬼形貌。」
木清風聞言，趕緊打開了畫卷，畫中女子，便是昨夜清酒所見。
「大師從何得知？」幾個月來，木清風為此事奔波，卻始終未有任何線索。
如今清酒卻能拿出形貌畫卷，木清風自是又驚又疑。
「小僧，見到她了。」
比起拿出畫卷，清酒之言，更引得木清風和東相注目。
這可是極為重要的線索。
之後清酒把昨夜之事，挑了一部分，悉數告知了木清風和東相，便再走到了清風城中。
清酒再次來到了昨夜駐足的鏡子鋪之前。
此時，藍星也結束了調息，一身內元早已盡復，她起身離開城主府往藥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