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霧中（下）
房間之內，梁七聖身側，梁昆吾和梁白鹿都在。
梁白鹿雖是春風院的人，但在此地，院主級別的，只有梁七聖，梁白鹿身為小輩，也當聽從吩咐。
「官府的人為何會來找我們晦氣。」梁昆吾問道。
「官府的狗咬人，還需要理由嗎，這幫人不就喜歡沒事找事，習慣就行。」梁白鹿無所謂得說道。
梁七聖卻道，「嘴沒個把門，官府如何行事，與我們無關，他喜歡盯讓他盯著就是，切不可惹事，聽到沒，白鹿。」
梁昆吾點頭，他性格素來沉穩，對於官府，雖是不喜，卻也不會找麻煩。
反倒是梁白鹿，性格跳脫，常年跟一群文人混跡，對官府有意見，不是一日兩日，這在雲焜城雖說算不得什麼新鮮事。
但畢竟眼下雲焜城執事局的捕頭就在外面，那些言論背地裡說說無所謂，真要當面被拿了現形，也終究是麻煩事。
梁白鹿一笑道，「院主放心，我知道分寸。」說完也真不再亂說話。
「不過判刑天今日卻上了雀舞瀾舢，此事定有緣由，白鹿，你去吩咐所有弟子，低調小心行事，不管判刑天此來為何，皆不要讓他有機會找梁家的霉頭。」梁七聖吩咐，梁白鹿領命轉身離開了房間。
梁白鹿開門的時候，判刑天果真還坐在剛剛的那個位置，梁白鹿和他正面照面，也是一笑，算是打過招呼，而後挨個房間的去通知梁七聖交辦之事。
判刑天坐在欄杆上，老神在在，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實則他正在盤算，從雀舞瀾舢盛會開始之時，判刑天就盯著場中所有的人。
一直到起霧之前，都沒有任何異常狀況。
而後大霧瀰漫，越家疏散人群，清酒與判刑天說話之時，他才特別盯上了梁家。
緊接著，判刑天便一直跟著梁家之人。
可以確定，不論自己的目標有沒有出現，不論他是不是要跟梁家交易，他都還沒有機會和梁家之人搭上線。
故而他不著急，只需要在這裡盯住梁家，最壞的結果，無非此行功虧一簣。
而帶來的結果，則可能是逼急他要找之人，那反而更容易被判刑天尋到破綻。
「只是這和尚的話，真能信嗎？」若是發展順利，那一切都還在掌握，他此刻唯一擔憂的，就是清酒之言，是否可盡信。
判刑天盯梢之刻，藍星在內的三名芳林堂弟子，巡邏經過此地。
即便是藍星，在剛剛也認識了這位官爺。
至於這官爺為何會在此地溜達，非是她們該管之事。
「判捕頭。」其餘二人跟判刑天打了個招呼，藍星則是視若無睹從他身旁走過。
此刻判刑天卻是開口道，「你是拿了曲票之人，你的琴曲，很有意思。」
藍星依舊不言，甚至腳下腳步都未曾放緩。
跟藍星一起的兩個弟子微微皺起了眉頭，小聲說道，「越藍，你又何必得罪他呢。」
藍星駐足，轉而對判刑天說道，「大人氣量，豈會在意此事，可對？」
判刑天哈哈一笑，「說的好。」
而後藍星看了兩個弟子一眼，轉身繼續離開，那兩名弟子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吃驚，而後跟上離開。
看著藍星離開的背影，判刑天輕輕一抹下巴，自語道，「越藍，怎麼之前從未聽聞此人之名，莫非是越家在聖星爭耀中隱藏之人，可既是隱藏，此刻便不該會露面，所以，定然不是，哈，趣味。」
「昆吾，你去把白鹿叫回來。」梁七聖說道。
待梁昆吾離開，梁七聖眉頭皺起，判刑天跟上來的時候，他就在思考。
判刑天無故找上樑家，最大的可能，便是注意到了要跟梁家交易之人，也就是白蛇鬼市之人。
「嗯，應是如此。」梁七聖暗自點頭，白蛇鬼市是江湖中人盡皆知的地下黑市，官府自是恨不得剷除，只是這麼多年來，白蛇鬼市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小心謹慎，又怎麼會被判刑天找到線索呢？
若是尋常時候，梁七聖必然不會冒險，直接取消這次交易就行。
梁家身為雲焜城的大家族，不能跟白蛇鬼市扯上聯繫，更不能被判刑天抓到這個把柄。
可這一次，卻是不行，梁七聖此行，勢在必得，即便有風險，也只能冒險交易。
「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守在此地。」梁七聖心中有計，也便不再多想。
恰逢此刻，梁白鹿也跟著梁昆吾回到了房間之中。
「你手中畫之一票，打算投給誰？」梁七聖問道。
梁白鹿聞言撓撓頭道，「這一爭，本就是看到清酒在場，才臨時起意，沒想到清酒就沒去參與，票要給誰，我還真沒想過，要不賣了吧？」
「胡鬧。」梁七聖沉聲道，「梁家既然得了一票，豈能變賣，那梁家在別人眼中，成什麼樣子了。」
「院主別動怒，我就這麼一說，要給誰，院主吩咐一聲就行，我是沒差。」梁白鹿趕緊賠笑。
「罷了，便隨你處置吧，記住，不能太過草率，否則有對越家不敬之嫌，大可不必。」梁七聖道。
「是。」梁白鹿說完退到了一旁。
梁七聖再道，「昆吾，你去找芳林堂主，便說是為師讓你去幫忙的。」
「是。」梁七聖說完徑直離開了房間。
眾人上雀舞瀾舢之時，已經是日薄西山，中間又經過了些時辰。
時至此刻，雖說大多數人都還在醒著，但實際上，子時將盡。
瀰漫船艙之中的大霧，依舊沒有絲毫散去的意思，縱然越家傳訊，說讓眾人不必慌亂，只是尋常小事，活動照舊進行，但實際上，不少人已經開始擔憂了起來。
而此刻，域外三人所在的房間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時辰差不多了，現在應是最佳時機，不能等到霧氣散盡，走。」一人領頭，另外兩人跟在他身後，三人一行，輕輕拉開了房間門，悄無聲息地，融進了濃濃霧氣之中。
三人行過之處，不留一點痕迹，更不聞半點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