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衣踏春深
雀舞闌舢,乃越家產業,是彩雲明珠之上最大一艘畫舫,也是雲焜城最具盛名的銷金窟。
越歌鐘執掌舫主之位多年,盛名經久不衰。
雀舞闌舢上,應付江湖客的,全都是芳林堂女弟子,這些人往往是欲求劍道巔峰無望,卻又不甘一世人籍籍無名,轉而往此地另謀出路。
此地在尋常百姓和外行人眼中,是煙柳之地,芳林堂弟子,也因此常遭受誤解,久而久之,就連越家其它四堂,都漸漸忘卻了芳林堂弟子在雀舞闌舢做的究竟何事。
這也是芳林堂日漸衰頹,不受其它四堂尊重的原因。
這是普通弟子的悠悠眾口,堂主長老,甚至家主,也並不能真正杜絕。
好在越歌鐘從來不在此事之上與人相爭,反而把雀舞闌舢經營得越來越好。
如今不光三大世家,在西武林之中,雀舞闌舢大名都已經極為響亮,雀舞闌舢的花魁,更是常年位居西武林美人榜前三甲。
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講,雀舞闌舢花魁雖說從未奪過美人榜魁首,但其聲名,可比魁首要更大。
原因無它,美人榜前三甲的美人,只有花魁能可見得,有錢便可,其餘二人,根本不是常人能見。
可若要以為花魁易見,便能輕易染指的話,雀舞闌舢初建之時,葬身彩雲明珠的十一位西武林高手,便是前車之鑒。
西邊殘陽完全落下之時,雀舞闌舢夾板大開,放下了通道台樓。
這台樓同樣有名,名曰:鎖春深。
何時日落,春深何時。
這是雀舞闌舢不可更改的規矩,無論客人是誰,皆不可破。
「快看,鎖春深降下了。」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大喊一句,眾人目光齊聚,一座三丈寬,九丈高,一共四十六踩的台樓自雀舞闌舢側舷緩緩落下。
同一時間,五層畫舫同時亮燈,所有緊閉窗扉更是第一時間同步打開。
十六名盛裝打扮的女子,由主樓依次走出,端莊立在鎖春深盡頭處,迎接賓客。
「走走走,咱們先上去,可別落了后著。」
「哎哎哎,你給我回來,咱們得等會再過去。」
「這是為何?」
「唉,念你第一次到雲焜城,沒見識也不怪你,聽好了,這雀舞闌舢,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上去的。
其一,每日只能允許五百人上船,其二,要上船者,需通過一道詩迷考驗,越家芳林堂,琴棋書畫聖都曾有過,她們的詩迷,可不是你我能答上來的。」
「那你這麼說的話,咱倆豈不是沒法上船了?」
「非也非也,芳林堂詩迷雖不容易,到也並非真要拒人千里,只是初步挑選客人而已,你我不行,但在此地,能過者也大有人在,咱們只需要聽他們的答案,抓緊時間便能上船。」
「這也行嗎?沒人管?」
「自然沒人管,那些才高八斗的大人物不屑用別人答案,而尋常之人,不知能如此行事。」
「這樣未免太丟面子了,我不想干。」
「面子重要還是看花魁重要?」
「惱人啊,好了,自然是看花魁重要。」
二人一前一後,貼近鎖春深,此刻果然有人開始上樓。
那是一名頭戴綸巾,手搖摺扇的青年,他剛踏上鎖春深一步,兩名芳林堂弟子擋住去路。
「公子留步,且聽今日詩迷。」
「劣跡少去續前歡,京中伊人去不還,
草下十根長成大,手拂亭下浮塵懸,
困苦之中又相遇,一人獨居淚連連,
鳴琴一弄口吐泉。」
那青年駐足片刻,莞爾一笑,微微向前傾身開口。
「混蛋,竟然刻意壓低聲音。」
「他說了什麼?」
兩名芳林堂弟子點了點頭,放他上船。
之後又陸續上船幾人,都是選擇了同樣的方式。
直到,一名白衣刀客,排開人群現蹤。
「一個詩迷還遮遮掩掩,小氣得緊。」白衣刀客說著大步向前,同時朗聲說出了詩迷答案。
同一時間,一隊官差出現,跟在白衣刀客身後。
兩名芳林堂弟子放行。
「就是現在,走。」方才便刻意靠近的兩人,第一時間跟著白衣刀客等眾上了雀舞闌舢。
「玄旻陰陽判刑天,是判捕頭!」
「管那麼多,快上船。」
在場等候時機的人不少,此刻蜂擁湧向了鎖春深。
然就在此刻,忽聞一聲佛號響起。
不知何時,一白衣僧者,現在了最前方。
芳林堂兩名弟子也算見慣大風大浪,可今日,還是錯愕幾分。
「這和尚,莫不是要上雀舞闌舢吧?」
不容在場之人多想,白衣僧者一步踏出,真是踩上了鎖春深台階。
「嘶,這和尚,竟然真要上。」
此刻芳林堂弟子之一擋住去路,「小師傅,三思。」
白衣僧者抬眼,妖邪眼眸內,目光澄澈無瑕,他緩緩說出詩迷答案。
「大師,你怎麼跑前面去了。」
梁家兩名弟子略帶喘息,來到白衣僧者身後。
「可別再跟丟,走吧。」
見他執意,芳林堂兩名弟子也只好放行,在眾人驚掉眼球目光之下。
雀舞闌舢,第一次,迎來了一名和尚客人。
「嘿,趣味。」判刑天看著下方一笑,自顧走進主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