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悠篁流百草
「大師,你剛剛說什麼?」夏和羽愣住,清酒之言,讓他的慌亂無比的情緒都穩定了不少。
「為何救你?」清酒再問。
「為何救我,這是何意?」
「施主,你莫不是認為自己有如此下場,不是應當吧?」清酒聲音平淡,所說之言卻再次讓夏和羽意外。
「佛門講慈悲為懷,如今凶鬼害人,大師難不成要見死不救?」夏和羽理智恢復,心中卻是一股怒氣上升。
「小僧若是救你,便是對你的慈悲了嗎?」
「自然是。」
「縱然是,那又對你已成亡魂的妻子,還算是慈悲嗎?」
「她不是我妻子,她已經是害人凶鬼,你怎麼能對她慈悲,再者,救我又如何是對她的不慈悲。」
清酒一嘆,悠悠開口道,「我佛眼下,並無你我之別,凶鬼與人,慈悲垂憐,亦無分別,夏和羽,且不論陰謀姦宄,你若守住了本心,她又何以至含恨淪為凶鬼?」
「我遵照她的遺願,什麼都照辦了,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對我?」夏和羽眼中恐懼不減。
「最後你又做了什麼?」
「啊?」夏和羽一愣,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清酒所言為何。
清酒見他明悟,便要離開,而夏和羽卻是再一次拉住了清酒。
「不管如何,那已經是過去了,現在我是活人,巧兒也是活人,有凶鬼害人,大師你不能坐視不理,救我們出去,大師你若不救我,是對凶鬼的慈悲,那便是對我的不慈悲,你方才才說我與凶鬼無別,難道現在又要偏袒凶鬼而害死我們夫妻嗎?」
「施主,你運命合該如此,小僧只能渡你,卻是救不得你。」清酒輕輕甩開了夏和羽,「且你既此刻還有命在,只說明命不該絕,可你口中的巧兒,就不一樣了,如何,你要小僧留下陪你,還是去救巧兒?」
夏和羽聞言果真陷入掙扎之中,最終他雙手抱頭,「你走吧,去救巧兒。」
清酒面無表情,轉身走出了小廬,夏和羽不敢跟上,他已經試過無數次了,他走不出這扇門。
「夏和羽所說,和董氏所說有所不同,定然是風水先生從中作手,現在,還需要董氏驗證她真正的遺言,此局或許可解,只是董氏神智已失,難以交談,嗯,先找巧兒。」清酒走出小廬的一瞬間,景色開始扭曲。
他趕忙手持菩提念珠口誦真經,周遭環境在梵唱之中,竟然慢慢穩定了下來。
「她已察覺,須快點行動。」清酒停下誦經,睜眼往山谷出口而行。
……
卯時,藍星起身,按照木清風交待的時辰,早早來到了地點等候。
不多時,木清風母親在丫鬟和侍從陪同下來到。
「你便是風兒說的護衛吧,我說風兒怎麼突然與我說情,原來是個女娃娃,風兒仁厚,你切記不可相欺,走吧。」
藍星一言不發,她今日的角色是護衛。
木清風母親走在前方,親自欽點準備之物,確認無誤后,吩咐出發悠篁流萃。
無海聽濤,是一片巨大的竹林,綿延數百里,阻隔了清風城和斷界天塹。
悠篁流萃,便是無海聽濤之內一處金翠竹叢生之地,此地土壤漆黑,所生的金翠竹,最高不過兩丈,在百丈聳雲巨竹遍地的無海聽濤之內,是一處異樣的風景。
除此之外,此地還有一汪葯泉,極為茂盛,形成小溪,涓涓而流,底部漆黑的關係,讓小溪如同明鏡,白日倒印金翠竹,故而此地得名——
悠篁流萃。
此地葯泉,功效驚人,每年都需要進貢大炎皇朝,因而此地受清風城重點保護。
這一次百草會能在此地舉行,也是因為傳聞中的葯神和毒神會親臨,清風城這才允許。
木清風母親帶著眾人來到此地的時候,朝陽已升,此地亦有不少人在座。
百草會所邀請者,多是各地名醫,或者江湖有名遊行醫者。
他們大多不是西山地界之人,故而早在幾日前,便已經來到。
至於木清風的母親,她雖說對岐黃之術感興趣,但本身醫術卻是平平。
能參加此如此盛會,是因為悠篁流萃乃是清風城之地,她又對此感興趣,自然獲得邀請一觀。
一個留著山羊鬍,看上去四十齣頭的男子,笑著迎了上來。
「藍夫人,這邊請。」
木清風之母點頭,跟隨男子入座,一旁藍星則是有些錯愕,木清風的母親竟然姓藍。
「夫人,我此來有要事,一會需要離開片刻,你之安全,我擔保無虞。」
藍夫人點點頭,藍星站在一旁不再開口。
不多時,百草會在山羊鬍男子點燃了三柱清香的時候,正是開始。
「在下言回春,承蒙諸位抬愛,主持本次百草會,幸甚至哉。」
此人話音一落,反而引得旁邊一陣私語。
固然來到此地的都可算得是一方名醫,但正是如此,名醫之中,亦有高低。
「竟然是有小聖手之稱的一言回生言回春,看來消息屬實了。」
「不錯,小聖手親自主持,葯神和毒神,至少得有一人現身。」
「聽聞這一次百草會不尋常,可沒想到竟然會是小聖手親自主持。」
……
藍星默默聽聞眾人議論,也暗自記下了他們所說的話。
她沒想到,這山羊鬍男子,竟然享譽如此高的評價。
言回春,傳聞他診療病患之時,只要開口說出「善」字,則無論病人病入何種程度,皆能手到病除,故而號稱一言回生,醫界更是稱之為小聖手,西山地界內一等一的名醫。
醫者盛會,討論天下共通的疑難之症,提出更有效果的治療方法;各自拿出引以為傲的藥材評比藥王;現場就醫術進行切磋。
只是在場眾人,都是盛名在外的醫者,自然不需要通過給不同病人治病來比較醫術。
只需要把針對病症,提出自己的理論,是否可行,提的人清楚,聽的人也一聽便懂。
最後,便是拿出各自研究的方子,進行最後的較量。
這一輪的較量,考效的是醫者最綜合的能力。
並不是藥方所需要的藥材珍貴就一定能勝出,越珍貴神效的藥材,其藥性就越為猛烈難馴,這些藥材,尋常都是單獨使用,想要與之配合,沒有天縱之資未基礎的多次實驗,絕對不可能。
百草會上,所有人都在交流這些內容,但所有人也都在等兩個人出現。
葯神和毒神,是醫界絕對的頂峰,是所有醫者都嚮往之人。
若是能得到他們指點一二,對於他們而言,大有裨益,甚至突飛猛進。
只是百草會已經過半,葯神和毒神,依舊不見蹤跡。
這二人一共也沒有在百草會出現過幾次,很多人更是只聞其名,從沒有見過他們的真人。
「唉,看來今日又落空了。」
「還以為今日能見到毒藥神,還是太過妄想了。」
不少人嘆息,今日百草會即將結束,那兩人,只怕不會來了。
藍星才剛才開始就留意在場醫者拿出來的藥材。
她雖然認不出藥材,但她能看出這些藥材的好壞。
比得上大雪蒼耳的倒是有不少,但也沒有超過太多的,是故藍星可以斷定,還沒有能堪比祖靈水那一級別的藥材出現。
藍星失望,想要在此地見到所需之物,只怕並不容易。
今日方子的比拼,已漸入尾聲,並沒有出現讓所有人都為之側目的神藥方子。
而主持百草會的言回春,也發現了如此的落幕的話,他這個主持臉上也要無光,於是他命人抬來綢緞遮蓋之物。
「諸位,有友人相托,把此物在百草會上一展。」言回春說著抬手一把扯開了綢緞,露了托盤中的一物。
眾人目光凝聚,看到盤中之物,都是大驚失色。
「此物……」
「難不成是……」
「老天,竟然是這東西。」
看眾人反應,言回春滿意點頭,而後朗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