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高氏籌錢
於氏是大人，她在那邊一說。半夏就有些急了，可是懷裡的仲秋卻扯著她，不讓她說話。
「二嬸兒，我拿不動，我要是再大點兒就能幫二嬸淘米了，嗚嗚。要是我力氣再大點也不會拿不動了？」仲秋一邊哭一邊說。
高氏斜了一眼仲秋，從前天起她就覺得這丫頭不是個東西。可是今天的事還真不能太說她。關鍵是老爺子他們都在院子里呢，她若是因為這個罵仲秋，肯定一會兒的事就不好說了，今天的事可還指著老大家的呢。
「你個懶骨頭，讓你淘個米你都支使這個支使那個的，哪家娘們像你似的，懶得冒油。我們老王家咋就這麼倒霉娶了你進門了。」高氏恨恨地罵，看著於氏還站在那兒不禁更是氣由心生，指著於氏的鼻子道，「你還不快點把米淘了，好下鍋，你爹他們都回來了，你還讓他們吃生飯咋的？」
「娘，我這身衣服都濕了，沒得換，咋幹活啊？」於氏撇了撇嘴。
「沒衣服就光著。」高氏怒瞪著於氏。
兩個媳婦，一個老實一個懶。一個給她生了三個孫子，一個生了三個丫頭片子。吃得多，以後還得貼嫁妝，讓她從心裡不樂意。所以對於氏的懶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於氏不敢回嘴，可也不願意就這麼濕著衣服幹活兒。
仲秋聽著高氏高聲喝罵於氏的話，心裡暗想；這個奶奶還真是彪悍啊，啥話都敢往外罵。看來真的要快一點讓她的老實爹媽離開這個家。不然的話，真的會影響她發家致富的啊。這氣得受到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探春看了，忙上前笑著道：「二嬸兒，你先去換衣服吧，我來淘米。」回頭看向半夏，「大妹，你快帶仲秋回去把濕衣服脫下來，別再病了。本來她還沒好呢，家裡的錢不多，別再讓奶花錢了。」
半夏望著高氏不語，心裡卻暗樂。高氏最怕家裡除了老姑和三叔之外的人花錢，就是花一文錢都會心疼死的。
高氏一聽又要讓她花錢，臉當時就黑了，揮了揮手，滿臉的不耐煩：「快回去，一天到晚不讓人省心。」
半夏樂呵呵地抱著仲秋回東廂房，上房的灶間里，探春娘倆個開始快手快腳地做起飯來。
老爺子他們進來的時候，正遇上半夏抱著仲秋往外走。老爺子就問了一聲：「咋了這是，咋哭這樣了？」
「爺，仲秋幫我二嬸淘米，弄了一身的水，我這就給你換換去。你快進屋吧，飯一會兒就好。」半夏快速地說完，急步往東廂房去了。
王興文擔心小閨女，和老爺子招呼一聲，在後面跟著也回屋子去了。
王興武看了一眼跟著出來的於氏，於氏半身的水，忙問：「這是咋了？」
於氏委屈地沖著王興武道：「還不是三丫頭，好好地潑了我一身的水，你看看，這衣服換下來，我穿啥？」
於氏這身衣服是粗布的，看起來顏色已經不新鮮了，穿著最少也得有兩三年的時候了，裙邊的地方已經磨壞了。
「你不是還有身青布的嗎？先換上，幫著大嫂把飯做好了。」王興武對自家的媳婦還是知道的，說仲秋潑了她一身水，這話里十成十是假的。
可老爺子在跟前呢，他也不好多話。
於氏也不敢和王興武再多說，東屋門口老太太還站在那兒死盯著她呢。
於氏氣乎乎地挑了帘子出了上房，迴轉西廂房去換衣服去了。今天她也是想昨天晚上在老大那裡聽來的消息想入迷了，要不然的話，她也不會讓仲秋幫忙。
那丫頭一看就不好惹，何況現在還要把探春的親事給翹過來，更得小心一點，別把人家給得罪了。
於氏一走，子滄從外面進來，手裡抱著一捆柴，蹲到了方氏這邊，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道：「大娘，我來燒火吧。」
方氏看著子滄，笑著點頭。
於氏那麼一個不著調的孩子，可是她生的這三個兒子，除了老三有些小聰明，不太喜歡幹活兒外，其他的兩個孩子還真不隨於氏。
老大子滄今年十歲，比探春小几個月。總是悶聲幹活，從不說累。不過，就是人有些過於憨厚了。
老二子灃，雖然幹活也行，不過卻比他哥帶了一絲的精明。幹活用巧勁，而且不吃虧。
這兩孩子知道於氏愛佔便宜，所以，面對方氏的時候，總是搶著幫忙做事。
子滄在方氏這邊忙著燒火，探春那邊已經和子濱一起燒火做上了飯。再有小二刻鐘，她們就能吃上飯了。
冬天的飯都比較晚，老王家只有隔個三五天才會吃三餐，一般也是兩餐飯。
吃過了早飯之後，大人在家裡編東西做些零活。小的就出去玩兒，沒人管。
一年四季，也就是冬天可以讓孩子們玩兒一玩兒。就連高氏在這個季節也不太拘著孩子。總因是孫子，而孫女卻不會出門，她更不會管了。
外屋有方氏她們做飯，老爺子和王興武便進了屋。
老爺子坐在炕頭抽煙，老二就悶頭做在一邊，看看家具有哪裡壞了的，就拿個斧子這邊敲敲，那邊打打。
「歇一會兒吧，吃完了飯再做。」老爺子看了一眼二兒子，半天才道。
「知道了，爹。」
王興武雖然起的名字里有個武，可卻是個悶性子。不過，這人心巧手也巧。看過什麼，只要一琢磨就能做個**不離十的。有時候快過年的時候，王興武也會去鎮找個巧活兒，幫人手藝人打打下手什麼的。活不累，錢也不會太少。
王興文心裡惦記著自己的小閨女，和半夏前後腳進了自家的屋子。看著半夏把仲秋抱到炕上，賽季上前有些緊張地問：「咋了，秋兒。」
仲秋扁了扁嘴：「我幫二嬸淘米，拿不動，灑了。」
王興文心裡嘆氣，二弟妹就是懶，二弟也說不聽她。沒辦法，只得道：「我的秋兒還小呢，以後不用去灶間了。有你娘和姐姐呢。」
王興文心疼地扯過被子，把仲秋包上。催著半夏快點給小閨女拿衣服換上。
半夏心裡氣乎乎的，可是手上卻很麻利，找出一條小褲子，過來給仲秋換，一邊沖著王興文道：「爹，讓我二叔也說說我二嬸，小妹才多大啊，就讓她幫著淘米。那淘盆子多沉啊，這是沒砸著小妹，若是碰著了，還不得看大夫，我奶還掏錢嗎？」
「咳，你二叔那性子，他能說個啥。你奶說都不聽呢，就這麼將就著過吧。等到你三叔考上秀才就好了，家裡不用交稅，也能省些下來。就不用你們干那麼多的活計了，咳，都是爹沒能耐啊，這麼小就讓你們閨女干粗活兒。」王興文心疼自家的閨女，可現實就擺在那兒，他也只能嘆氣。
「爹，我們自己過就不用這麼累了。」仲秋伸出小手扯了扯王興文的袖子。雖然明知道現在不可能分家，可是先把這個底子打好，不然的話，以後更不好說。
「分啥家啊，你這孩子，這話可不能在外面說。要讓你指脊梁骨的。」王興文忙道。
「爹，我看小妹說的對，咱們村裡分家也不少。有的分家了就過得好了，大家在一起吃住的，都互相攀著，這活兒能幹好才怪呢。」半夏一邊快速地給仲秋換褲子一邊道。
仲秋對於半夏這個二姐還真是挺服的，瞧這眼光多長遠啊。於是沖著半夏呵呵地傻笑。
半夏給仲秋穿完了褲子，這才用手指點了點仲秋的腦門兒笑罵道：「跟個小傻瓜似的，笑個啥？」
「二姐真聰明，分家才能過好了。」仲秋歪著頭，看著半夏。這個二姐絕對是個聰明的，若是以後當家，肯定是把好手。眼光獨到啊！
「你們三叔現在還在讀書，你老姑還沒說親。這家分不成的。」王興文咋不知道可在家裡，他是大的，他若是先提出分家，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再說，文斌現在還在讀書。正是用錢的時候，哪裡能分得開啊。
「走吧，該吃飯了。」王興文抱起小閨女，樂呵呵地往上房走去。
上房已經放好了桌子，碗筷也都擺好了。
仲秋看了一眼還在地上忙著的方氏的探春，再看看已經坐到了炕上的於氏。仲秋分家的決心更大了，掃了一眼東邊炕頭上的男人們。看著他們相互間談笑風聲的，倒像剛才根本就沒有發生那件事一樣。
仲秋想了想，大概是因為大家已經習慣了這種鬧劇了吧。
只是一向沒事還要找事罵三七兒的高氏，今天倒是有些出奇的安靜呢。仲秋有些狐疑地看了高氏，高氏正坐在炕邊上和王秋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老王家一家子現在唯獨缺的就是已經上學去的老三，王文斌。
果然，一頓飯吃得很是安靜和諧。而且，今天吃的高粱飯竟然沒有摻包米餷子。而且早上竟然還頓了加了肉片的菜，一切跡象表明，高氏還有后招兒。
瞄了一眼高氏，仲秋覺得，高氏大概是想在這個時候說說大姐探春的親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