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察言觀色

21察言觀色

關續立刻老實了,垂頭侍立、屏氣斂聲。秀蘭還是不太明白,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關續,問:「怎麼了?」

「黃瓜性涼,吃多了傷腸胃……」關續抬頭瞄了秀蘭一眼,細聲細氣的答。

皇帝已經不高興的站起了身,也不喝茶,自顧出了亭子,秀蘭只得起身追上去拉住皇帝的手跟著,又數落後面跟上來的關續:「知道你是關心龍體,可也別太過了,郎君身子一向都很好,不過是多吃幾口黃瓜,有什麼打緊的?」

關續趕忙躬身認錯,皇帝今日似乎情緒不佳,很不耐煩的揮手:「行了,別緊跟著。」牽著秀蘭的手大步在前走,讓關續他們遠遠跟著。

秀蘭還是第一次看他這樣綳著臉,雖然沒有發脾氣,可也跟他平日的溫和大不相同,她一時也不敢開口,只老老實實的跟著皇帝走。皇帝一路牽著她登上了島上高處,四下一望,全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感覺心裡舒服了一些,指著岸邊的亭台樓閣問秀蘭:「你瞧,從這裡望回去,別有一番意趣。」

「嗯,這樣看著抱月樓一點也不高呢!」秀蘭看他臉上沒那麼緊繃了,趕忙順著他的話說:「要是多點垂柳就更好看了。」

皇帝聽了又打量了一會,說:「你要是喜歡就叫他們去種好了,現在種完了,明年春就能賞了。」

這算不算勞民傷財……,秀蘭可不想助紂為虐,就搖搖頭:「不用,現在這樣也很好。」

皇帝笑了笑,沒再說話,只牽著秀蘭的手望著不知名的方向。秀蘭也不敢打擾,幸好這會兒天上有雲彩,遮住了太陽不會曬著,不然皇帝又不許宮人近了來打傘,他們兩個站一會兒就要給晒成人幹了。怪不得他膚色不白呢,一定都是這樣曬的,秀蘭在心裡嘀咕。

他們兩個人在上面站著不動,可急壞了下面的人,侍從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關續咬著牙上前稟道:「郎君,娘子,這天像是要下雨,不若早些回去吧?」

皇帝這才回過神,抬頭看看天,確實烏雲多了起來,而且也有几絲涼風帶著濕意吹來,就點了點頭,拉著秀蘭往回走,嘆道:「也該下雨了。」

他們回到岸邊上了船,往待渡亭而去,眼見外面的天越來越黑,待船剛行到一半的時候,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秀蘭和皇帝坐在船艙里,誰都不說話,一起默默的看著雨中的湖面。

雨點落入湖面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把那遠處的荷葉也打的東倒西歪,那雨越來越急,湖面的波紋漸漸亂成一團,亭亭玉立的荷葉也都漸漸有些不勝雨打風吹之態,就連船艙頂棚的雨聲都一聲大似一聲,只有船艙內還寂靜無聲。

秀蘭看湖面上因為急雨已經激起了水汽,基本上看不見什麼了,就回頭在艙內掃了一圈,只見內侍和宮人們都老老實實的貼牆而立,姿勢一如她看窗外之前。再去看皇帝,雖然歪靠在榻上,神情卻不見輕鬆,臉上的線條綳的緊緊的,蹙眉望著窗外的湖面。

她本來是打定主意敵不動我不動的,可是這會又實在受不了這死寂的氣氛,就抬手去摸了摸皇帝面前的茶杯,叫關續:「這茶冷了,去換一盞來。」

關續應了快步上前,接過了茶盞出去。皇帝也聞聲轉過了頭,環視了艙內一眼,又看向秀蘭,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說道:「過來坐。」說完往旁邊挪了挪。

秀蘭和他本來是對面而坐,此時看皇帝緩和了面色,她就很聽話的下地到另一邊,坐在了皇帝身旁。她瞟了一眼低頭侍立的侍從們,伸頭湊近皇帝耳邊用氣聲慢慢的說:「別生氣嘛。你要是真的沒吃夠,晚點回去我叫香蓮再弄點來你偷著吃。」說的時候還用手遮著,特別像小孩子之間說悄悄話。

皇帝「嗤」的一聲就笑了出來,伸長手臂將秀蘭攬在懷裡,就去她的腋下搔癢:「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居然敢笑話我。」

「哈,哎,別,哈哈。」秀蘭怕癢掙扎,在皇帝懷裡滾來滾去,「我,我哪是,笑話你啊,你這人真沒良心,啊哈,快停手。」

皇帝聽到這裡停了手。問道:「我怎麼沒良心了?」

秀蘭呼哧呼哧的喘氣,推開皇帝的手,哼了一聲說道:「人家明明是為了你,看你不高興想哄你歡喜的,你反倒來欺負人。」

她笑得臉頰通紅,皇帝看著心動,就低頭親了一親,笑道:「你說這話才是哄我呢!先前明明是取笑我,當我聽不出么?」說著說著張嘴去咬秀蘭的唇瓣。

這船艙里那麼多人在,秀蘭哪裡好意思,趕忙扭頭躲開,又掙扎著想坐起來,皇帝把手按在她腰間不許她動,哄騙道:「給我再親一下就讓你起來。」

秀蘭不肯,用眼神示意屋子裡有人在,又推他的手,「別鬧了,快靠岸了,讓我起來攏攏頭髮。」語調軟軟的,帶著求懇。

皇帝看她雙眼直直的看著自己,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又聽她這樣放軟了腔調說話,心裡一軟,就鬆手扶了她起來,先幫她理了理衣衫,然後也靠近秀蘭耳邊,學她先前那樣說悄悄話:「先攢著,晚上可要還的。」

兩個人這一番嬉鬧,讓皇帝重現笑容,艙里的氣氛也就好的多了,皇帝喝了關續送上來的新茶,又跟秀蘭說了一會兒話,船終於到了待渡亭。此時雨也小了許多,侍從們撐了傘護著皇帝和秀蘭下船,又一路進了迴廊,直接回了逸性堂。

外面下著雨,別的事是不能做了,皇帝叫取了秀蘭的描紅本子,繼續教她認字寫字,等到認完了字,秀蘭自己練字的時候,他就拿了一本《呂氏春秋》坐在一旁看。

秀蘭坐的端端正正的,按照皇帝教的標準姿勢握筆,一筆一劃的描大字,她一直專心致志,連續描了十餘張紙,覺得脖子有些僵硬,就放下了筆,活動了一下脖子,說:「我歇一會兒再描。」說完沒人答話,她抬頭一看,剛剛坐在旁邊看書的皇帝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一本書放在小几上。

「娘子,皇上出去見夏大人了。」門口守著的香蓮聽見動靜,走了進來回稟。

秀蘭往窗外看了看:「夏起什麼時候來的?外面雨停了?」

香蓮答道:「夏大人剛到,雨還沒停,但小了許多。」

秀蘭點點頭,讓香蓮給她倒杯茶喝,她站起來走到外間門口去,往外面看了幾眼,正好看見關續撐著傘快步走過來。

關續走到廊下收了傘,給秀蘭行了一禮,稟道:「娘子,郎君說您若是累了就歇一會兒,他一會兒就回來陪著您。」

「知道了。」秀蘭答應了一聲,回頭四顧看看,周圍並沒人,就問關續:「郎君今日為了什麼不高興?」總不可能真是為了幾塊黃瓜。

關續面帶難色:「小的也不知,郎君自從見完幾位閣老就不太痛快。」他圓圓的臉皺成一團,似乎頗為苦惱,「不過每次閣老們來,郎君必都會不高興一天的。」

秀蘭聽著他這細細的說話腔調頗有些不舒服,可是有些事還得問,「這又是為了什麼?就算是閣老們來見郎君,總也不會是為了惹他生氣的吧?」

那張圓臉皺的更厲害了些,關續低著頭不看秀蘭,低聲答:「這,小的不敢多說,娘子若是想知道,不如親自問問郎君?」說完飛快抬頭瞟了秀蘭一眼,又告辭:「郎君還等著小的回去回話……」

「行了,去吧。」秀蘭看問不出什麼來,也只能放他去了,眼見著關續打開傘,快步走入雨中,一路幾乎是小跑的出了視線,秀蘭不禁有些煩惱,眼下連關續都沒把她真正當主子,何況旁人?

秀蘭失落的回頭,卻被悄無聲息立在身後的香蓮嚇了一跳,「茶好了?」

香蓮應道:「是。」上前扶著秀蘭進去坐下,又端了茶盞送到秀蘭手上,然後就悄無聲息的立在一邊。

秀蘭不知道她聽見自己與關續的對話沒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試探,就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喝完放下茶盞,嘆了口氣,說:「我真是笨,既猜不出郎君為何不悅,也不會哄人,不能讓他高興。」不知道如何開始,那就先示弱吧。

香蓮抬頭看了看秀蘭,勸道:「娘子何必自輕?今日還是虧得您哄的郎君開顏呢,不然按從前的慣例,郎君總得到明日才能再高興起來。」

「你知道郎君為何不高興?」秀蘭一聽她似乎知道內情的樣子,立刻做出一副依賴求助的表情,「姐姐快教教我。」

香蓮連稱不敢,然後說道:「娘子千萬別聽了關續的話,親自去問郎君。好容易郎君高興些了,誰再去提這事都是自找麻煩。」又解釋,「其實每次閣老們來,會惹得郎君不高興的也不過就是那麼兩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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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那個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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