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悲痛.蠻氣.荒力

從出生伊始，法海一直表現的很低調，儘可能的爭取更多時間，供他修鍊。

蠻荒大陸，每個族群都會供奉神靈，像蠻族供奉的蠻神，荒族供奉的荒神，天人族供奉的天神。

人族當然也供奉著神靈。

除人族外，其他族群都是供奉一位神靈，對神靈也非常虔誠。

人族則不然，被人族所供奉的神靈成千上萬，什麼水神，火神，夜遊神，亂七八糟的。

大多數人族對神靈的態度很不好，有些王國，甚至因為其所供奉的神靈不顯靈，而炒了神靈的魷魚。

人族面對其他百族時，最常炫耀的便是：老兄，聽說了嗎？我王上月炒了神靈的魷魚！

神靈的傳說，很久以前就在蠻荒大陸被人傳誦，但是真正的神靈卻從未有誰見過。

神靈沒人見過，神子卻時常以嬰兒的身份現於世間。

神子，顧名思義，乃是神靈之子。

據傳，有未婚少女，夢見其與神靈交合。不久后，其便懷有身孕，誕子之時，天降異像。

神子生來早慧，天賦異稟。

傳言，神子是奉神靈之命，投胎轉世，體驗人間疾苦，待功德圓滿，就會重返神界。

在法海看來，神靈也許存在，神子之說卻純屬扯淡。

充其量，也不過就是達到一定境界的修行者，不幸遭了劫數，投胎轉世時，卻幸運的保留了前世記憶，僅此而已。

認真說起來，法海如今的狀況也符合成為神子的條件。

不過，法海初來乍到，他覺得還是低調一些好。

他對這個世間可是一點也不了解，過早的暴露出他的存在，只會給他帶來危機。

法海七歲之時，母親李蘭去世了。

自裴世雄去世后，李蘭心如死灰，不存一絲活下去的念頭。

想到尚在襁褓中的法海，李蘭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李蘭雖然活着，每ri卻以淚洗面，白ri不能食，夜晚不能寐，再強壯的身體也支撐不住這麼折騰啊！

李蘭的身體ri漸消瘦，到她去世時，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再無一絲當年羽都十大美女的模樣。

李蘭的身體狀況，法海看在眼中，急在心中。

可是他卻沒有什麼辦法救李蘭，修為只是聚氣境中期，能施展的法術少的可憐。

再者，李蘭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可是，他到哪裏去找心藥，父親裴世雄已經去世近七年，法海如今可沒有能力將他復活。

也許，等到有朝一ri，法海登臨大道巔峰，才可能有能力將他復活。

每ri，法海都會暗中往李蘭體內渡入元氣，維持李蘭的生機。

不然的話，李蘭的身體狀況，根本堅持不到法海七歲。

可惜，渡入元氣，只是無根之水，無法持久，李蘭的生命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

「如海，娘要走了，以後就全靠你自己了，小心你二叔，娘……娘……保……」

李蘭失去光澤的右手，緩緩從法海的臉上滑落。

這一刻，李蘭的心臟停止跳動，氣息全無，身體再無一絲生機！

這一刻，法海徹底崩潰了！

直到李蘭去世的這一刻，法海才明白，李蘭對他的重要。可是，為時已晚，李蘭去世了，永遠的離開了他。

骨肉相連。

這一刻，法海體內的熱血在沸騰，嘴唇被牙齒咬破，腥紅的血液順着傷口流出，卻似沒有感覺到，狂暴的戾氣在法海的心神蔓延。

這一刻，法海的心神失守，古井無波的心境，支離破碎，體內元氣逆轉，狂亂的在他體內衝擊，走火入魔正在向法海招手！

法海雙目赤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心中湧現著滔天的恨意。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法海的耳畔響起，將法海從走火入魔的邊緣拉了回來。

「少爺乖，不哭，小蘿會保護少爺的。」

夢蘿天真無邪的話語，驚醒了法海。

法海急忙念動清心咒，穩定心神，安撫體內暴躁的元氣。

片刻之後，法海噴出一口淤血，濺在雪白的床單上，如一朵血sè梅花，是那麼的刺眼。

「啊！娘！娘！娘！」

法海再也忍不住，抱着腦袋，放聲大叫，嚎啕大哭。

這一刻，法海不再是得道高僧，只是一個剛剛失去母親，悲傷痛哭的幼童。

法海披麻帶孝，跪在母親李蘭的靈堂前，小臉冷若冰霜，雙目通紅，眼淚早已流干，嗓子嘶啞，心中湧起濃濃的殺念。這是法海前世今生三百多年裏，第一次如此痛恨一個人，裴世英！

究其根源，李蘭的死，跟裴世英脫離不了關係。

李蘭死去，裴世英自然要來祭奠。

裴世英滿臉悲傷之sè，擠出幾滴眼淚，「大嫂，你就安心的走吧！小弟會照顧好如海，讓他平安長大，娶妻生子，為大哥延續香火！」

裴世英緩緩走至法海身前，拍着法海的肩膀，安慰道：「如海，節哀吧！以後二叔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將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對待！」

法海強忍住心中的殺念，冷冰冰的回道：「多謝二叔！」

「好孩子，別難過了，大嫂地下有靈，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會很難受的。」

法海木然應道：「嗯！」

裴世英長嘆一口氣，「二叔還有公務要處理，就先離開了，有什麼需要，就跟二叔說！」

「二叔慢走，侄兒有孝在身，就不相送了！」

三天三夜，法海就如同木頭樁子一般，一直在李蘭靈前跪着，不吃不喝，不言不動。

此時的法海，無比的冷靜。他知道，他還需繼續蟄伏，暗中積蓄力量。

他在心中發誓，他要調查清楚，到底是誰謀殺了裴世雄！

不殺此人，難消他心頭大恨。

不殺此人，他的心境難以圓滿。

此人，必殺不可。

法海機械般的從地面站起來，顫巍巍的走回他的房間。

此時，這個瘦小的身影，是多麼的孤單飄零。如同脫落枝頭的葉子，失去了所有依靠，讓人望之，心酸落淚。

此後，法海便如一隻籠中小鳥，被困在城主府中，派有專人守護左右，沒有裴世英的允許，不準離開城主府。

裴世英卻自稱，此舉是在保護法海。

他的原話是：如海只是個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外界那麼混亂，我這當二叔的，怎麼放心讓他外出，若是萬一遇到什麼不測，我如何對的起離開塵世的大哥大嫂。

其言辭誠懇，面帶慈悲，好似他不如此做，就是萬惡的罪人。

大多數城民，對裴世英的舉動，大加讚賞，稱其是一位慈悲為懷的城主，有其做城主，真是他們莫大的福氣。

也有極少數的明眼人，看出了裴世英的險惡用心。

其每ri將法海養鳥一般養在城主府內，禁止法海與外界接觸，姑且將這些看做是保護法海。可他若是真心為法海考慮，就應該安排人教授法海知識，安排孩童陪法海玩耍，畢竟法海只是七歲幼童。

可是，裴世英是如何做的？

他只是將法海關在城主府中，法海是否快樂，他從不關心，只要餓不死就行，像是養寵物一般。

話又說回來，即使養一隻寵物，還會陪寵物玩耍呢，法海的待遇卻連一隻寵物也不如。

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法海就算長大chéngrén，也只會變成一個不通世事，內心封閉，全無用處的廢人。

只可惜，裴世英的諸般心機，註定要白費。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世間還會有穿越時空之事發生。

他絕不會想到，法海體內的靈魂是一個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

他也不會知道，法海的修行資質絕佳，完全不是他所認為的廢柴。他的所作所為，正趁了法海的心意，法海迫切的需要時間來修行。以待他修行有成后，報仇雪恨。

種種原因表明，裴世英的未來一片黑暗。

每ri除了修鍊水卷法訣和九轉玄功外，法海還時常放出神識，探查府中侍衛的蠻氣修行法門，暗中觀看侍衛修鍊蠻武技。

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法海已經對蠻氣了解頗多，甚至能將體內的水元力，隨時轉化成蠻氣。

不過，將水元力轉化成蠻氣，根本就是舍本求末的做法。

在法海看來，蠻氣的修鍊，只是小道，完全是在壓榨體內的潛力，待潛力耗盡，修為將不會再有進步。

而且，蠻氣的修鍊，對壽命的延續不多，除非蠻氣取得質的突破，才會有所延續。

修道則不同，汲取天地之jing華，補自身之不足，強化肉身，淬鍊神魂。只要步入修道之門，即可延續二三十載壽命。

這兩種修行法門，前者是從人體內吸收養分，後者是從天地間吸收養分，人體的養分是有限的，天地間的養分是無限的，兩者的優劣，一目了然。

蠻氣還有屬xing之分，不過，大多數蠻武士修鍊的都是普通蠻氣，能修鍊屬xing蠻氣的蠻武士，萬中無一。像裴世雄修鍊的烈焰蠻氣，便是屬xing蠻氣的一種。

蠻氣之外的另一種修行法門荒力，法海也通過向一品荒法士夢蘿詢問荒力修行的口訣，了解一二。

夢蘿周歲時測出其有成為荒法士的資質，又從羽神分殿免費領取了荒力的基礎修鍊法門。前不久，夢蘿的荒力達到一品，通過了羽神分殿的荒力測試，得到一隻火烈鳥的jing血和獸魂，一次便融合成功，成為一名荒法士。

荒力，即是人腦中的靈魂之力。

想要成為荒法士，首先需要吞下一滴蠻獸的心頭jing血，再將其獸魂與靈魂融合，才能成為一名荒法士。

有成為荒法士資質的人很少，有資質的人，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可能，能成為荒法士。

荒法士只修行靈魂之力，卻不修肉身，使得肉身羸弱不堪，就算其靈魂之力再強，待得肉身老化，還不是一樣要死去嘛！

人總是覺得自己的東西才是最好的，法海也是如此。所以，他將蠻氣和荒力褒貶的一無是處，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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