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難以取捨
江凝入戲太深，想到了曾經倒帶重來的每一世，她被人綁架，被江芷的私生飯囚禁。
雖然她每次都被哥哥救下，但是沒人知道，她一直在重複經歷這種恐懼。
她多麼害怕，害怕萬一哥哥來得不夠及時呢？
哪個女人面對這種事情能夠不害怕？
而她，不停地重複經歷這種害怕。
掙扎求生，又怎樣，最後還不是落得被分屍的下場？
就算每次都能死後重來，可那種痛苦和恐懼不會化作虛有，她切身地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於她來說，最可怕的不是傷痛，而是傷痛永無止境，反覆經歷。
此時，江凝的眼神，把在場所有人都震撼到了。
她側臉貼在地上，明亮雙眸還是那麼漂亮，卻早已不復當初的乾淨與澄澈。
如死水一般，毫無生機，空洞麻木。
她還活著，卻像是死了。
唯有那不停流淌的淚水，證明她還活著，偏偏她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這一天，阿雪的世界塌了。
她所信仰的美好，崩塌成灰，她再也沒了信仰，再也沒了以後。
她甚至忘了，她還活著。
諾寧這樣的咖位，合作過的演員大多都是影帝影后，各式各樣的演繹方式，精湛到挑不出毛病。
直到今天，諾寧才知道，原來，有些人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江凝飾演的阿雪，讓他覺得，她不是江凝，她就是阿雪本人。
震到他靈魂深處的演技，讓諾寧激動得無法言語。
這時，輪到顧池上場了。
顧池衝進來，收拾了欺負阿雪的人後，他無力地跪倒在江凝面前。
「阿雪……哥哥來了。」
這一聲呼喚，像是從胸腔里發出來的，濃濃的哭腔化為他沙啞的嗓音，說出的每個字都像是喉嚨被刀片拉鋸，痛不欲生。
台詞功底好得讓人佩服。
顧池顫抖著手脫下外套，做出給江凝披蓋衣服的動作。
給她披上衣服的過程，他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一直在抖，但他強行克制著。
大家都以為他在演戲。
只有顧池自己知道，他嘴裡念著台詞，心痛的卻不是阿雪，而是江凝，他藏在心裡長達八年的心上人。
心痛到極致，顧池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
他顫抖著把江凝從地上抱起，轉身的瞬間，漆黑眼眸如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淵，恣意的黑，肆意的惡，眼神里不是簡單的仇恨，也不是憤慨，而是讓人看不透的黑暗。
疏離，冷漠，他看人的眼神，像是一把出鞘的冷刃，鋒利又危險。
讓人明明白白地感覺到，這個向來一身正氣的男人，在這一刻被染黑了，他或許不是壞人，但也絕不再是好人。
諾寧前一秒還被江凝的演技折服，下一秒就被顧池震撼。
巔峰對決的飆戲感，讓諾寧激動得靈魂都在顫抖。
沒錯，這就是他想要的阿雪和阿冷，這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演繹。
不，不能說演繹，他們就是阿雪和阿冷。
江凝躺在顧池懷中后，閉上雙眸，漸漸平復情緒。
小九的聲音在她腦海里不停地報警：「宿主大大，宿主大大，完蛋了，反派的氣焰達到巔峰值了，總部就要發現了，快快快，快阻止他。」
江凝一秒回神，睜開眼看見顧池冷漠緊繃的側臉，心神一動，下意識捏住他的耳垂，輕聲喚他：「顧池。」
溫熱的氣息拂面，顧池渾身僵硬，同樣一秒齣戲。
顧池看向懷中的人，她美目含著一汪清水，溫柔美好，不再空洞絕望。
被她這樣看著，顧池耳朵紅了一圈。
江凝喊他：「放我下來。」
「哦，好……」顧池乖乖地放下江凝。
試鏡結束，江凝和顧池禮貌地跟諾寧和邵松點了點頭。
諾寧是個性格外放的人，也不搞那些彎彎繞繞。
當即跟工作人員說道：「好了，跟後面的演員說抱歉吧，試鏡阿冷和阿雪角色的不用進來了。」
也就是直接定下江凝和顧池了。
江凝替顧池高興，但她不想演阿雪。
戲份不太多，而且她更想挑戰的是女老大。
「諾導，很高興您的賞識，不過，我不想演阿雪……」
諾寧還沉浸在找到滿意演員的高興中，忽然聽見江凝這話，臉瞬間垮下來：「你不想演阿雪？那你幹嘛來試鏡？」
這話問的，又不是只有一個角色。
邵松咳了幾聲，替江凝說話：「這不是還有女反派嗎？人江凝估計想要試鏡的就是這個角色。」
聞言，諾寧也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
還以為江凝耍著他玩兒呢。
仔細一想，剛剛好像是他讓江凝配合顧池演這段戲的。
人家江凝也沒說她是來試鏡阿雪的。
諾寧特別捨不得放過，試探著問：「你真的不試試阿雪？萬一你演不出女反派的狠勁呢？」
江凝微笑著沒說話。
諾寧明白，她這是鐵了心要試鏡女反派了。
他故意刁難江凝：「成，那個，顧池是吧，你跟她再搭一段戲，就地下格鬥場見面的那一段。」
這是要對打了。
邵松記得江凝曾經拿過幾次散打冠軍，湊到諾寧耳邊說道：「你為難不了她，她學過武術。」
啊……這樣。
諾寧再次垮臉。
他抬頭看向江凝。
工作人員給江凝搬了張椅子。
江凝還給邵松借了根煙。
剛坐上椅子，她周身的氣場瞬息萬變。
她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但她不似地痞流氓，陰沉犀利的眸子，好似夜間盯著獵物的鷹隼，漂亮的指尖夾著一根煙，橫著放到鼻尖。
江凝還沒進入下一個動作，諾寧便大聲喊道：「停。」
江凝愣了一下，她沒參悟女反派嗎？
邵松不解地看向諾寧，不明白他抽什麼風，這不挺好的嗎？
而顧池還沒入戲，因為要跟她作對。
諾寧嘴角抽搐，他是導演，這劇本還是他親自寫的。
一個眼神，僅僅一個眼神，他就明白了，江凝能拿下女反派，相較於阿雪，她適合女反派。
這就挺蛋疼的，劇里不適合一人飾兩角。
偏偏江凝演的無論是阿雪還是女反派，都完美戳中他的點。
「江凝。」諾寧手指著她，抖了一會兒，重重地嘆口氣：「你回去等我通知。」
等他想想，他到底該怎麼取捨。
下一個試鏡的演員是江芷，剛到門口，就聽見諾寧這句話。
沒忍住內心的嗤笑，江芷紅唇上揚，她嘲諷著江凝，真以為唱歌唱得好，就能把戲演好嗎？
呵，不自量力，被拒絕了吧？
諾導可不會看人氣選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