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擒賊擒王戰石門 一箭雙鵰定姻緣

第一回:擒賊擒王戰石門 一箭雙鵰定姻緣

且說漢朝後期軍伐割據,混戰不斷,北方周朝崛起,周朝後期,重臣隋國公楊堅領八大將領推翻周朝,建隋朝,稱文帝,封八大將領為上國柱。八大上國柱之一李浩本為隴西貴族,封唐國公,隴西太守兼禁軍首領,封地隴西。李浩深得隋文帝信任,其妻與帝後為前朝皇族獨狐家族之女,一對親姐妹,姐妹情深,來往密切。李浩與結髮妻生子李淵,李淵自幼與文帝之子楊廣共同培育、同窗讀書、同場練武。楊廣自幼聰敏,一學即能,一枝獨秀,頗為自得;李淵自幼不敏,但少年老成,鄞學苦練,每每比文比武,總與楊廣不分伯仲,待楊廣立為太子,李淵更韜晦,言行慎重,不與爭鋒。

隋文帝13年,李淵十六歲,已長成稜角分明、臉龐白皙、眉清目秀、行止端正、身高米九的英俊威武青年。一日李浩夫婦在廳商事,談及兒女,李浩道:

「隴西宗親年年來探,每每金銀禮品數不勝數,對我等支持尤大,我等在京,身不由己,多年未歸,上愧對先人,下愧對宗親,今淵兒已然成年,不如派之回鄉,一來省親,二來多加煉歷,日後方可成才。」

獨孤氏含首稱是。李浩當下拍板,即分派下人作西行準備。次日,派家臣李道宗(李浩族侄)率三十八家丁護李淵回隴西拜祖省親。首次出遠門,母親獨孤氏依依不捨,執李淵手垂淚道:

「兒首出行,路途遙遠,艱險必多,凡事與亞哥商量決定,不可自恃武斷。」

李淵近兩年來,曾數次跟父親轉戰各地,練歷不少,但作為首領帶隊出行還屬首次,正少年得志,滿面春風,笑道:

「亞娘且放心,兒歷來處事方正,事事慎重,且一行人馬同行,安全得很。」

說罷,拜辭父母,接過家丁抬來的那一百多斤精鋼製成的長槍,躍上心愛寶馬,指揮隊伍向西進發。

一行人馬出了京城,漸行漸遠,因衣着光鮮、車載甚多,小偷毛賊有之,均一一打發。一日下午,李淵剛指揮驅散幾十毛賊,乃對道宗道:

「真防不勝防也?」

「如遇大賊則危殆,不如沿途多招些壯丁,作大威勢,賊乃不敢近。」

「所帶銀兩不多,支付壯丁,日常開支如何?」

「吾等打國公之名,許與富貴,必應者雲集,何需付金?既入隊伍,豐衣足食,且嚴明管理,誰敢異議?」

李淵大喜,遂決定依計而行。

於是,每過城鎮,則投點招人,專挑年輕勇武之士編入伍,數日之後,共收納三百多人,隊伍浩浩蕩蕩向西而行,頗為壯觀。每行三日,休息一日,並自親操教新招壯丁,令行禁止,獎罰甚明,頗有軍隊之風。一日中午,行至一小鎮稱義馬縣之地,人困馬乏,忽見打前站的家丁站在茶館前招手,眾人一涌而入,分桌就坐,飯菜小酒早已備齊,一行人暢快地吃喝了起來。

李淵與李道宗在首席悠然坐下,正要動筷,忽聽旁桌有哭泣聲,尤其傷心。李淵好奇,轉而視之,只見一個滿臉風霜之色的老婦扶著筷子淚流滿面,悲切不能食。李淵問道:

「大娘,何事至此?」

老婦悲傷答道:

「吾兒黃婷,為賊所拿,索要贖金,家貧無出,報官未果,如明天到期不交贖金,將作壓寨夫人咧,兒自小訂親,求救親家,不得相助,因此傷心,打擾公子,還請願諒。」

李淵激憤道:

「與爾往縣衙論理,必討公道。」

匆匆吃罷,即令家丁扶持老婦前往縣衙擊鼓鳴冤。衙門一開,一擁而入。李淵居中行禮道:

「吾輩聽有山賊拿人,特來報案。」

此七品縣令見明冤者仍堂堂貴族年青,從者衣着光鮮,斷定不是村野之人,忙請后廳敘話。李淵坐定,只聽縣令道:

「下官仍孫明共,去年到任,如不便之處敬請見諒。」

李淵道:

「吾乃大隋唐國公李浩之子李淵也,今路過貴地,聞有兒女為賊所擒,吾輩深受皇恩,能不思報?特來問迅。」

縣令聽之,肅然起敬,又面有愧色,道:

「此老夫人前天來報,本府督促捕快前往抓賊,賊達數百人,不得入手,已飛報新安府,救兵苦等未到。」

於是,李淵請縣令將捕快請到堂上,細問賊況,詳解賊窩地形,聞賊乃饑民集聚,近日躥來,盤據石門山,並未作大案,所為充饑爾。乃沉思:饑民新聚,根基未穩,未經練歷,實乃烏合之眾,我三百多壯士前討之足矣。計定然後抬首,慨然道:

「現事急,縣令人大如肯用我等,必能事成。」

孫縣令望着李淵,雖然威武,不竟年輕,半信半疑,面有難色。道宗見孫縣令不答,不緊不慢道:

「我等食君祿,分君憂,爾坐不作為,我等必上報,烏紗豈能保?」

孫縣令暗思:此等官僚子弟,不知險惡,真是自討苦吃。於是,假笑道:

「石門百姓有幸矣,多謝各位。爾等立即準備,午後由捕快領爾等前往擒賊。」

眾人回去各自準備,提刀集合,李淵整訓隊伍,留下十多人留守,隊伍分成兩隊,乃大聲道:

「今上山擒賊,為民除害,進退聽令,聽令者獎,違令者罰;賊實乃饑民,烏合之眾,不值一擊,眾位與賊接戰,必先擒王,事省矣。」

乃回頭令賬房先生多分些碎銀、包袱給其中一隊,眾人不解。李淵道:

「眾賊乃饑民烏合,為充饑而聚,亞哥領一隊到賊窩路口兩邊埋伏,吾領帶一隊誘賊出洞,賊進我退,邊退邊丟銀兩財物,賊必搶之,此時,埋伏突擊,我等殺回,必擒賊獲勝。」

說罷,李淵騎着大馬、提着長槍與幾個捕快一起,帶着大隊人馬向石門山進發。

大隊人馬過平原,穿山坳,上高山,漸行林漸密,路越難走,忽一帶隊捕快向山上指著,道:

「沿着此路,再向山上行五里,就是賊盤據之地,吾等上次未到賊窩,就被發現,給趕了下來咧。」

李淵點頭,略沉思,道:

「大隊在此休息,不得喧嘩,吾與亞哥、捕快等先探路。」幾人不走大路,分兩小隊沿着離路二三十米的山坡迅速搜索進發。突見有一衣衫襤褸的青年男子睡於路中,眾人悄悄走近,一擁而上牢牢抓住。那青年賊子還以為是同夥嘻戲,待清醒,大驚。李淵對那青年賊子道:

「我問什麼,爾答什麼,不得作假,否則取爾性命。」

那青年賊子,唯唯諾諾,連連點頭。李淵問道:

「近日爾等有否抓一青年女子?」

那青年賊子,眼睛一眨一眨,剛想回答。李淵伸出大掌緊緊抓托那青年賊子下巴,另一手握拳在賊肩背上一錘。那青年賊子痛得眼冒金星、涕淚直流,卻不能作聲。一會兒,李淵才鬆手。那青年賊子定了定神,顫聲答道:

「英……英……雄,饒…命咧!五天前,大哥帶我等下山打秋風,探聽到義馬縣上一大戶,有未來兒媳近日過門,便把那女子悄悄抓了上山,本只想以此女子向那大戶索筆贖金,不想那人竟為富不仁,要錢不要人,一毛不拔。人質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咧,大哥為此操心,正在吃着悶酒咧。」

「此路上還有多少哨卡,有多少人盯梢?」

「明哨暗哨多。」

「另有通道否?」

「有咧,後山有一條小道能直上山頂,翻下山就到。」

李淵大喜,對那青年賊子道:

「爾帶領我等從後山上去,無論成功與否,重重有賞。」

於是,李淵遣一人返回將大隊人馬帶來,親自押著那青年賊子繞後山而去。

約走了五六里路,到了山頂,透過濃密林梢向山下望去,遙見夕陽西下,紅霞滿天,薄霧茫茫,陽光縷縷,下一盤地山窩中,約略有數十間草屋,只見幾人來來往往,出出入入,好一個環境清幽的世外之地。李淵見此情景,審時度勢,決定改變作戰方略。他指著山窩向那青年賊子問道:

「賊首何在?」

「在最里最高之房子內。」

「現在否?」

「在咧,今天又吃了酒,肯定正沉睡。」

李淵道:

「爾悄悄帶我等直撲此屋,不得有誤。」

李淵召集大家,選出十多個家中帶出的精壯家丁,道:

「人馬合作一隊,吾帶十多人直撲賊首裏屋,擒賊首,亞哥帶大隊人馬在門口警戒,內援外防,確保成功。前進中嚴禁出聲,一切聽從指揮。」

於是,李淵翻身下馬,將馬綁在樹下,步行帶隊,悄無聲息地迅速衝下山去,直撲賊窩。李淵摸到那屋門前,飛起一腳,將門端開,卻見一個二十歲左右,身高兩米,體格健壯,滿臉鬍子的青年大漢睡在床上,顯是喝了酒,醉得滿臉通紅。

李淵猛衝入去,雙腳略沉,紮緊下盤,大喝一聲,運力挺搶直向那大漢刺去。那大漢半夢半醒之間,突見一人手持持長槍,刺向自己,大吃一驚,瞬時酒醒,慌忙就勢將身子一滾,伸手拿起放在床邊的大刀,跳將起來,藉著全身之力,猛向李淵頭上劈將下來,力道之大,排山倒海。

李淵眼見大刀如飛劈到,心中格登一下,躲避不及,乃就勢將搶尖緊貼床面,跨步矮身,雙手緊握搶尾,奮力斜挺,此乃演練千遍用於抵敵當頭劈殺的好把式。只聽得「當」的一聲巨響,火花四飛,大刀受槍身反震之力脫手斜飛,沒入草牆,賊首受反震之力牽引,也失去了重心,橫跌落地,頭撞床板,暈將過去。

眾人一擁而上,牢牢擒住,綁了起來。只那幾個捕快,何曾見過這種陣勢?早嚇得目瞪口呆,雙腳發抖。李淵首次對敵,即遇強手,也被這一刀震得雙臂作痛、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片刻,賊首乃醒,掙扎不開,怒視李淵,自是不服,繼而垂頭喪氣。李淵哈哈大笑,指揮眾人押著賊首出屋外,卻見道宗早已將三百多人,分六七層背靠屋門,弓字排開,嚴陣以待。眾賊聽得動靜,正陸續從四面八方出來,有拿刀搶的,有拿煙斗的,有睡眼朦朧的,亂作一團。李淵見之,指著被擒大漢,高聲道:

「賊首已擒,爾等膽敢作亂,必死。放下武器,則既往不究。」

眾人跟着齊聲呼喝:

「放下武器,既往不究。」

那聲音響徹山谷。眾賊心虛,紛紛丟下武器,四散逃跑。道宗指揮眾人,將來不及逃走的數十個余賊全部圍捕。一場大戰就這樣兵不血刃化解。李淵乃帶一小隊人馬繼續搜尋人質。搜索片刻,不見人質,乃回來審那大漢。

那大漢乃不作聲,帶着李淵返入屋,推開那床,見有通道高可行人,走進去卻是地窯,窯內有一個十六七歲光景的年輕女子,靠牆而站,衣着樸素,丰姿婀娜,面目清秀,眼眸驚惶,楚楚可憐。李淵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上前問道:

「爾黃婷否?」

那女含淚點頭,略一會兒,乃低首下拜道:

「小女子遇難,得英雄相救,請受我一拜。」

李淵忙上前扶起,手觸之處柔若無骨,溫軟如玉,瞬時一股暖流衝擊全身,慌張縮手,頗為尷尬,隨即轉身出窯。待諸事處理完畢,一把大火將數十間草屋燒光。李淵命人將山上寶馬牽來,扶黃婷上馬,押著賊首,一行人乘着月色高高興興下山去了。

回到小鎮,將賊首移交縣令,孫縣令十分高興,緊緊握著李淵雙手,道:

「公子為民除害,真英雄也。明早升堂問審,請君觀審。」

李淵聽得縣令如此看重自己,即爽快答應。隨即吩咐眾人回客棧休息,自與亞哥一起將黃婷送回家。母女相見,抱頭痛哭。李淵見之,也頗為傷感,安慰道:

「大難已解,母女相聚,可喜可賀!」

「老身失禮,恩人見諒咧。」

老婦邊答道,邊招呼坐下。此時,族人鄰居聽見黃婷被救,紛紛過來看望。李淵環視,見家徒四壁,一無所有。便問道:

「令夫長年遠門,致此光景?」

那老婦垂淚答道:

「夫家早亡,得親家照顧,母女相依為命咧。」

李淵欲言又止,遂起來行禮告辭。那老婦起身,手執李淵衣袖,淚如雨下,道:

「英雄相救,恩比天高咧!只是遇此大禍,夫家已退親,小女名節已失,難再尋夫家,請公子可憐,收留為仆。」

黃婷含羞帶愧,不敢抬頭。李淵打不定主意,望向亞哥。道宗含首道:

「此乃小事也。」

李淵點頭答應。遂從包袱中取出數兩黃金,交與老婦。道宗見之,連使眼色。李淵不理之,乃對老婦道:

「爾兒遠去,夫人孤獨,要善加保重。」

又取出數兩黃金交與其族人,道:

「請代為置田,顧人打理,好生照顧老夫人。」

族人歡喜致謝。那道宗又使眼色又打手勢,見事李淵不理,在一邊連連搖頭嘆氣。李淵卻心情大好,起身告辭。待母女依依惜別之時,道宗怨聲道:

「僅一侍女,何需花此重金?以唐家之勢,納之何幸也?」

「取此女子,乃吾所願;多予之,亦吾所願,勿多言。」

道宗乃默不作聲,連連搖頭嘆息。三人一行回得客棧,直到李淵客房,略坐一會,道宗告退回房。李淵回顧黃婷道:

「爾本閨秀,從我為仆,可難為了。」

黃婷倒也大方,正色道:

「主子言重咧,受此大難,夫家又棄,走投無路之時,得主子收留,且我娘親後半生已無生活之憂,實應多謝公子大恩。從此,你我主僕名份既定,自當終生照料公子。」

於是,黃婷乃吩咐店小二在外間加床。又拿起木盤打一盤熱水來,含羞為李淵梳洗,鋪床換衣,服侍睡下,方才掌燈出去,半關里門,和衣外間而睡。

李淵外出多日,不帶奶娘和貼身侍女,家丁不竟粗心大意,因此總感不盡人意,諸事不便,今得黃婷精心體貼照料,甚為舒袒。

你道黃婷為何打理如此順手,原來其將嫁人,夫家為增加兒媳家教,早派奶娘過來調教。那富家公子,本來就行為不端,也錯機跟奶娘過來沾染黃婷。黃婷因與其有婚約,也只得半推半就成其好事。因此,黃婷不但深懂裏外服侍之事,就是男女之事,亦已明了。

次日一早,李淵起床,由婷兒服侍梳洗完畢,即召喚道宗等幾人一起前往衙門。孫縣令此時早已升堂,犯人在押,只等李淵到來一起審案。李淵等人按尊自卑次第坐下。孫縣令驚木一拍,將犯人審了起來。李淵並不熱心審案,正神遊不定,卻聽犯人道:

「小人李靖,本太原人士,曾讀書識字,只因地方官管治無方,盜賊四起,連年動蕩,加上天災,家道破落,父母雙亡,走投無路,不得已落草為寇。但我等只為肚子着落,並不曾殺一人。」

余賊一一過堂。李淵一句也聽不進去,卻沉思:

「此子本質善良,天生神力,如能收為己用,加以調教,將來必是得力助手。」

於是,李淵吩咐下人請來帳房先生長孫令和婷兒,如此這般吩咐一翻。一會兒,一封以黃婷名義寫下的求情信交到李淵手上。李淵順手交與孫縣令,道:

「為賊為寇,實在可恨,但此子本質善良,並未犯大錯,可否從輕發落?」

孫縣令看了求情信,答道:

「賊之首惡,當判重刑,但諒其作惡不多,又有受害者着實求情,可從輕發落矣。」

「可否以罰金代刑?」

「可,但罰金巨額,其當無力繳交。」

「吾願代其繳交。」

孫縣令十分意外,做聲不得。當下,判罰白銀數百兩代刑。李淵即吩咐下人取銀繳清。李靖獲得釋放,大是感激,流涕下拜,道:

「英雄高義,打救小人,無以為報,願終身追隨,有過代過,有難代擋,決不食言。」

李淵親自下堂,扶將起來,道:

「君勇猛過人,如歸我麾下,必將建功立業,富貴可得。」

當下,兩人相敘,惺惺相惜。

當天下午,李道宗乃引隊操練,李淵邊看邊對李靖道:

「君所以敗於我,為何?」

「刀失手。」

「否。」

「我撞暈?」

「否。」

「敵眾我寡,的的矣!」

「否。」

李靖疑惑不解。李淵道:

「但凡對敵,八分進攻,留兩分防守,方可立於不敗之地,此其一也;其二,吾臨敵所用招式,乃戰將經典,吾自幼操演,熟練無比,一般對手難能應對;其三,吾所用之械,乃百鍊精鋼,堅韌無比,遠勝普通刀搶,適才與你拼力,如普通搶械必應刀而斷。君臨敵對攻,傾力硬拼,不講戰法,遇到行家,豈有不敗之理?從今要牢記此理,善自習武,始有所成。」

李靖聽其分析,諄諄教誨,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連稱是。自此,每有空餘,即向李淵、道宗等人請教,勤奮不輟,自是進步神速,不在話下。

次日,李淵吩咐下人雇來馬車,安置婷兒上車,指揮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繼續向西進發,一行半月,無事。

一日,進入隋第一京師長安(第二京師為洛陽),雖然夕陽西下,已近黃昏,卻見街上人來人往,店鋪林立,商品琳琅,小吃玩意應有盡有,唱戲耍雜說書樣樣不漏,好不熱鬧。李淵記得幼時痛愛自己的八國柱之一竇嬰竇國公在此駐守,便決定要多留一天,一來好好見識見識長安繁華;二來藉機拜訪竇國公。

你道竇國公竇嬰為何駐守長安?實乃大隋開國之初,曾定都長安,后遷洛陽,文帝為強基礎,固後方,派心腹大將——八國柱之一竇國公竇嬰留守長安,保障富饒的關中地區安定,組織發展經濟,專為大隋開疆拓土籌糧募兵。

李淵進入旅館住下,便派下人四齣打探竇府住地及好玩之處,以便明天行事。次日一早,李淵由婷兒服侍梳洗整裝,打點禮品,帶着道宗、李靖、婷兒等一行直向竇府而去。

李淵等人沿街而行,卻見新奇百出,好不有趣,大家走走看看,不覺走到一廣場,只見中心人群集聚,人聲鼎沸,時而喝彩,時而鼓掌,時而歡呼,熱鬧番茄。李淵童心忽起,走過去看個究竟。

只見當中高豎一牌坊,上面寫是「射鵰招親」四個大字,兩旁寫有一幅對聯,上聯寫道:「英雄射鵰得佳偶」下聯寫道:「郡主招親續神話」。

時值深秋,大雕隊隊南遷,時而經過上空。每每有雕隊經過,一些年輕壯士紛紛拿起擺在架子上的弓箭,搭箭彎弓,猛向天空射去。李淵沉思:

「雕隊飛得如此高,就算射技再高,運氣再好,也只有強弓才能射中。」

見眾人亂試亂射,但箭總是半道落下,傷不了大雕半根毫毛。只擺在架子上那巨弓卻始終沒人敢過去挑戰。李淵連連搖頭嘆氣。李靖見巨弓,頓生豪氣,走過去拿起巨弓,搭箭彎弓向天猛射,卻數盡失准。嘆道:

「真太難矣。」

李淵笑道:

「但得射中,既要苦練,尤需天份。」

李靖怏怏不快,只得將巨弓放回原處。有無賴要求換成固定標杷,眾人起鬨不停。一邊管家樣子的老者呼喝不定,十分尷尬。

李淵氣憤不過,箭步如飛,走到那巨弓前,運足力氣拿起巨弓,搭箭昂首。此時,剛好有一隊大雕飛過,穿過雲霞,隱約可見。

李淵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奮力拉弓,瞄準目標射去,只聽得「呼……」一聲,一枝長箭破空而上,直穿雲霞,射向大雕。廣場上剎時悄然無聲,人人仰頭望空。遙見一箭雙鵰從空而降,「啪」的聲撞落地上。眾人齊聲喝彩。

一隊家丁一擁而上,將李淵高高舉起,向廣場一側高大建築直奔而去。道宗、李靖和婷兒只得緊跟。到得一豪宅門前,卻見大門內有一馬車,后緊跟着數個麗衣侍女,緩緩從豪宅偏門出來。那馬車雕樑畫棟,窗花成蝶,角掛小小紅色燈籠。剛出到門口,就有丁家上前大聲稟報:

「賀喜郡主,竟有一箭射雙鵰咧。」

只聽得車內「咦」的一聲,一纖纖玉手伸出,撥開車簾,一美貌少女在侍女的扶持下,從馬車上下來。

此時,李淵被眾人放下,剛剛站穩,突然眼前一亮,卻見那馬車旁眾侍女扶擁著一個約十五六歲的紫衣白裙少女,一頭烏黑髮亮的頭髮雜着數十條精編細扎的小辮子自然下垂,直沒香肩,那女子面若桃花,唇若塗脂,顧盼生情,一動一靜總風流,如若昭君穿越,月娥下凡。

眾道是誰?原來乃竇國公正室之女,名叫竇子唯,得家丁飛報有人射中大雕,正起行探究,不想到門前就相遇。但見李淵面潤如玉,眉清目秀,英俊威武,滿心歡喜,卻低頭不敢多看。乃面帶嬌羞,盈盈行禮,道:

「公子有禮。」

那李淵眼睛盯着少女,驚為天人,心跳耳熱,神思晃忽,竟不知還禮。眾侍女見其如此,吃吃而笑。道宗以肘輕撞。李淵才猛然覺醒,忙雙手抱拳作揖,道:

「見過郡主。小生乃隴西人氏,唐國公李浩之子李淵也。」

那少女頗為意外,心中更喜,顫聲道:

「小女乃長安竇國公竇嬰之女竇子唯。」

李淵本不想私自結親,彎弓射鵰乃一時衝動所為,既然被別人擁來,脫身不得,就不如順便看一看竟是何女子,敢有此大志。一聽此美少女竟是竇國公竇嬰之女,大喜。

於是,在眾人的引領下,雙雙入府,直往中堂,進得堂前,只見一對老年夫婦坐在堂上,那男子五十多歲光景,身材高大,國字臉龐,長髯飄飄,目光犀利,不怒而威,正是竇國公竇嬰也。那婦人面龐清瘦,目光慈祥,笑意盈盈,乃竇國公原配梁氏也。李淵見到故人,瞬時淚下,急忙深深拜道:

「吾乃李浩之子李淵也,多年不見,世伯、伯母可安好?」

兩人驚奇,細細察看,方隱約認得,急急扶起,左看右看,問這問那,甚是親熱。當知其乃一箭射雙鵰者,更喜不自勝。竇國公道:

「小女頑劣,何德何能配公子?」

李淵再次深深下拜道:

「小子雖才疏學淺,但求上進,望世伯信守諾言。」

兩老呵呵大笑,連連點頭。眾人皆樂。只有那郡主倚在母親身邊,雖芳心暗許,卻在眾人面前,感到羞不可言,頭不敢抬。竇國公聽得李淵乃回鄉省親路經此地,便吩咐下人將李淵一行人馬全部叫來,準備晚上大排宴席接待,不在話下。

午飯時辰,竇國公夫婦留李淵用餐,一家人與李淵共坐一席,李淵、郡主分左右坐在國公夫婦身邊,次第坐着的是郡主五個哥哥,均為國公妾侍所生,其中大哥為日後赫赫有名的夏主竇建德。宴席間,大家邊飲酒邊敘家常。只見那郡主時而吃飯,時而淺笑,時而偷望,脈脈含情,嬌艷不可言。害得李淵心如鹿跳,神遊不定,常常答非所問。對此,國公夫婦只是相視微笑,並不介意。

吃完飯,國公吩咐郡主親帶李淵回房午休。於是,郡主帶着侍女,李淵帶着婷兒,雙雙平肩而行,心中明明充滿愛慕,卻客套多多,但此時,兩人心中卻暖意洋洋的,愛意漸行漸濃。走着走着,李淵忽聞到群主身上傳來的絲絲清香,直沁心扉,不禁身心俱醉,混不知世間何物。

不一會,左轉跨門而入,到了一間套房內,外為小客廳,里為睡房。卻見小客廳左邊擺設書架,排排書籍整整齊齊,右邊是一張書桌,上有文房四寶,兩邊各擺幾盤花草,書香花香,甚是清爽。郡主環視一會,一邊吩咐侍女清理裏間衣物,在小客廳增設床鋪,一邊回視李淵,低聲道:

「此乃妾書房,陋室不雅,公子將就咧,如有所需,可隨時吩咐下人補上。」

「多謝郡主費心,此正合吾意也。」

郡主告退,李淵依依送出門外,低聲道:

「郡主放心,明天即派人回洛陽,稟明高堂,不日前來提親。」

郡主聞言回頭,雙眼脈脈含情,悄悄牽着李淵衣衫,答道:

「但如君言,決不相忘。」

言畢,滿面通紅,急急轉身而去。李淵望着漸行漸遠的背影,竟獃獃出神。婷兒悄悄走近,在耳邊道:

「但如君言,決不相忘。」

李淵嚇了一跳,轉頭見是婷兒,笑道:

「君子不竊人言。」

「妾只女兒,非君子也。」

婷兒說着,俏皮地跳着走開去,打水與李淵梳洗,鋪床換衣,服侍睡下,虛掩里門,外間而睡。

那李淵睡在郡主床上,滿腦子是郡主的影子,一言一行,一笑一顰,揮之不去,輾轉反側,糊糊塗塗之間,忽見一美貌女子,既似郡主、卻又似婷兒,既似衣衫整齊,卻又似**如玉,翩翩而來,帶情含羞,與己相擁,肌膚相親,四唇相吻,陰陽交合,輕磨軟送。瞬時,心戶愛意漫流,四肢百核充滿柔情,每一隻細胞、每一個毛孔、每一根豪毛,都通透可見,舒暢無比。突然,一股熱流,瓜熟蒂落,從下體噴薄而出。李淵驚醒,跳將起來,大呼小叫:

「婷兒!婷兒!」

婷兒驚醒,以為何事,未及穿衣急急走進來。一看,李淵斜倚床頭,下體褲襠濕了一大片,翻開的床單亦濕小片。婷兒即明何事,想到那情形,不由面紅耳赤,掩面偷笑,隨即幫李淵換衣褲,換床單。李淵小聲問道:

「生病否?」

「人人有此事咧。」

「爾有否?」

「我是女兒,不同。」

婷兒邊回答,邊拿來自己的床單給換上,頭始終壓得低低的。

李淵望着眼面只穿內衣褲的婷兒,**依稀可見,雙峰隨着呼吸微微起伏,隱約可見,又見其肌膚若雪、眼流柔情,一動一靜媚入骨髓,忽情意踴動如潮,禁不住伸手抱着婷兒纖腰,輕聲求道:

「試一試,可否?」

婷兒既不掙開,也不順從,嬌羞不言。一會兒,在李淵耳邊悄聲道:

「只此一次。」

李淵大喜,即抱婷兒上床。婷兒推開,道:

「能保證做到否?」

「保證只一次。」

婷兒乃不掙扎,任由李淵愛撫,繼而寬衣解帶,雙雙上床,相擁而眠。

事畢,李淵暢快入睡。婷兒乃輕悄悄的起來,着衣而出,吩咐下人洗換下的衣被,然後斜倚書桌,獃獃出神,兩行眼淚無聲無息的從俏生生的面龐上輕輕滑落。好一會兒,乃拿起放在書桌上的新汗巾,取出針線,壓低着頭,一針一線繡起梅花來。

約一個多時辰,有下人在門外道:

「國公有請。」

李淵乃起。婷兒服侍穿戴。李淵悄握婷兒雙手,婷兒輕甩走開去。李淵慚愧無語,出門,與來人一同徑直向國公書房而去。入得書房,卻見書房分裏外間,外間正面,寫着一幅對聯:

古書古事古勝賢,今畫今跡今愚公

橫批是:古今不同

書房左邊有兩個巨大書架,擺放着相當多的古書古董,右邊靠牆擺放着書桌,書桌上文房四寶價值番茄,牆上掛着一幅幅新畫的書畫,筆法靈動,刻畫工細,栩栩如生。聽到李淵進來,國公從裏間走出。李淵羨慕道:

「世伯書畫功夫越是精醇了。」

「乃消磨時光,自寓自樂也。」

國公頗為自得的答道,招呼李淵坐下,正色道:

「婚姻之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爾我需有意,但不知令尊大人有意否?」

「世伯且寬心,我即修書詳告家父,稟明情由,請允婚事,但一來路途遙遠,二來乃需省親,懇允三茶六禮簡約辦理,明年春,我等從隴西回來即可迎接郡主歸家。」

國公應允。李淵即吩咐長孫令修家書。一對未來翁婿,乃互問家常,談論世事,頗為投緣。不一時,宴席已擺。大家早被一個多月來的簡約餐飲制約得肚子咕咕直叫,見酒菜豐盛,大喜過望,早把繁多禮節簡化了,即次第坐下,你來我往暢飲起來。

次日清早,李淵起床由婷兒服侍梳洗完畢,卻見郡主輕輕邁步進來,身後兩個侍女,一個托著早點,一個帶着包裹。郡主道:

「公子昨晚休息可好么?」

「有勞郡主記掛,多謝了。」

李淵行禮答道。卻見一侍女一邊將兩碗牛肉泡饃、一盤烤羊肉、一盤涼糕擺到了桌子上,把湯匙放到碗裏,兩雙筷子整齊擺在碗邊,一邊說:

「這是郡主三更起來親手特別做的,可香咧。」

婷兒忙幫擺好椅子,衝上長安地道的苦蕎茶,請郡主就座。自與兩侍女出去吃早餐了。

李淵剛坐下。卻見郡主含羞伸手拿起筷子,輕巧的挾起一塊涼糕放到李淵碗裏,道:

「試試咧。」

李淵拿起筷子,夾起那塊涼糕吃一口,連連叫好,又吃了一口牛肉泡饃,又連連叫好,那猴急的吃相,把郡主逗得直樂,道:

「慢點,慢點,小心燙著。」

「誰叫你做得這麼好吃,神仙都想來試一試。」

「啊,神仙吃了。」

「對對,爾即仙女下凡,明年就娶回家,天天做神仙。」

一下只,所有的尷尬都煙消雲散。郡主笑問道:

「君什麼時候回來?」

「五六月。」

郡主低頭不語,眼睛有點紅,見李淵吃飽放下筷子,就過去拿起放在凳子上的包裹,雙手遞給李淵,說道:

「這乃連夜請人趕製的衣服,以便換洗,未及細度,不知合身否?」

又從懷中拿出一條潔白的絲質手帕交與李淵。李淵接過,卻見潔白的手帕上綉著一對戲水鴛鴦,活靈活現,溫情脈脈,很是靈動,乃道:

「多謝郡主錯愛。身邊沒什值得留念的,唯有自小戴着的和田玉佩一塊,請郡主留為記念。」

說着,從身上解下,親自幫郡主戴上,貼肉放入裏衣。手指所到之處,溫暖細滑,加之幽幽體香,直撲肺腑,瞬間,撩起了心中濃濃的、甜甜的愛欲,禁不住輕輕地在郡主額上親了一下。郡主大羞,把頭悄悄的撞入李淵懷裏。李淵順手抱擁。兩人就這樣一直靜靜地享受着即將分離前的那一刻美好時光。

良久,隱約聽到婷兒與侍女細語,越來越清晰。李淵乃放開雙手,為郡主理了理絲絲亂髮,深情對望一眼,便雙雙肩並肩向大廳走去。入得大廳,國公夫婦早在堂上等候。李淵拜辭,國公夫婦與郡主送出。大門外,隊伍早已待發。國公夫婦贈送打點的金銀細軟卻是不少。李淵再向國公夫婦拜辭,與郡主淚眼相望,自是依依不捨,略一會兒,才翻身上馬,手一揮,隊伍起行,緩緩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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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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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擒賊擒王戰石門 一箭雙鵰定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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