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魔氣（三）

少年人一笑置之，尖銳的蜘蛛腿直接貫穿他的腹部，其餘蜘蛛腿也要有樣學樣，第一下彈飛仙劍，第二下隨時準備刺穿這些人的身體。

楚雲瑤和竹影身體被往前推了一把，沈棠梨抬劍抵擋，仙劍從中間段落，蛛腿貫穿手心，鮮血順著沈棠梨的手臂滑落，滴滴答答。

掌心的傷口在逐漸加深，眼看著就要將她的穿成兩節的時候，沈棠梨面無表情的反手持劍，口中默念著咒語，任由自己的血液滴落在斷劍之上。

人面魔蛛愣住了，眼底多了一絲恐懼。

那晦澀不明其意的咒語，竟然讓它產生了一種顫慄之感。

若是任她吟誦下去，可能會出現什麼不好的事情，不能繼續了。

喉嚨湧上一股腥甜，沈棠梨硬生生咽了下去，以她現在的力量，施加伏魔吟還是太難了，靈丹在體內根本運轉不起來，裂痕已經開始增加，力量不斷被汲取出來。

細細密密的疼自內而外。

一個咒印以她的血液當媒介，灌溉在斷劍上，斷劍仿若新生一般，綻放出一道不一樣的光華。

人面魔蛛見此，終於開始認真起來，沈棠梨的弱小，他是能看出來的。

這麼弱小的人類，卻要在別人面前充當什麼保護者，簡直是不自量力。

他今天就要好好讓她體會一下，不自量力的後果。

「棠梨，快走。」楚雲瑤呼喚著，起身就要幫忙，卻是被沈棠梨用靈力送的更遠，順帶著還捎上了竹影，掌心血沾染在了二人的臉上，竟是讓那些迷霧不可近身。

人面魔蛛抽回其他的蛛腳，收回逗弄獵物的心態，準備一擊必殺。

沈棠梨持劍而立，形容狼狽，卻不見絲毫驚慌，唇邊噙著一抹笑：「你是無意被魔氣侵入還是自願的，又是從哪裡尋找到這些魔氣的？」

人面魔蛛瞳孔一縮，這人怎麼會知道這些？

人面魔蛛的聲音陰沉了下來：「你到底是誰？」

沈棠梨笑著，笑聲越發大，越發肆意，長發無風自動，刺穿她手心的蛛腿動了動，人面魔蛛卻駭然發現收不回來。

「怎麼回事兒？」人面魔蛛眼底流露出一抹驚恐。

「我是誰？」沈棠梨斜撇了他一眼，笑容多了一絲玩味：「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我了呢？」

她深呼吸一口氣：「真是令人厭惡的味道，讓人想到毀滅，想到了迷惘，想到了痛苦……你是在仇恨和迷惘中生出來的種子嗎？」

人面魔蛛眼睛有些發紅，似乎是被沈棠梨的話觸動了一面的回憶。

正陷入痛苦的掙扎之中。

若是它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話里並不存在什麼鼓動性。

她用手中的劍吸引人面魔蛛的注意，真正起作用的是她的聲音，那伏魔吟的作用就是引魔深陷魔障，重回舊憶。

「我是在仇恨里長大的種子，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那樣對我，他們為什麼要把我賣了？」

他不過就是比弟弟愚笨一些，加之生了一張好容貌，父母就把他買到了小官館，讓他去伺候男人。

他好痛苦，每天都想要回家。

可是每次出逃，就會被抓回去，而抓回來等到他的就是另一場折磨。

幾次下來，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客人們嫌棄他，連館主都嫌他給自己賺不了錢，就把他扔到了柴房自生自滅，他看著牆上那編織蛛網的蜘蛛，好生羨慕。

它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

而他卻是不能。

為什麼他那麼笨，為什麼他就逃不出去，是不是他多出幾條腿，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為什麼我離不開啊？」少年臉上出現了一串串的血淚，滴連成線的落下。

「你已經離開了不是嗎？」沈棠梨聲音輕飄飄的：「真正困住你的從來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到底是什麼困住了你呢？」

少年充血的眼睛出現了一絲清醒，隨後又被心底的恨意給淹沒。

聲音也再度的詭異了起來。

「哈哈哈哈，沒有什麼能困住我，我自己也不行。」

「我現在很快樂，我現在很好啊。」

「我樣子怎麼了，我離開了，我離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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