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夏式手法
六月的午後，天氣有些燥熱，如果不是沿街種植的高大梧桐樹葉遮擋了一方陰影，長時間走在路上也會生出些煩悶的疲累。
夏夢眯眼望向一溜整潔的街道，輕吁出口氣。
朝日奈祈織側頭看向那張流汗的小臉，放緩腳步掃過街邊店鋪。看到一家環境幽靜還裝了立式空調的刨冰店后，輕觸了下夏夢的胳膊，指了指。
「到那裡，休息下。」
夏夢剛弄懂他話里的意思，俊雅溫潤的男生已抬步走入店鋪，她連忙跟上。
一股清涼的空調風迎面撲來，夏夢精神一震，擦了擦額際的汗水，站在原地休息。
朝日奈祈織見狀，自行到前台點了兩份刨冰，又道：「請問，您這裡有傘嗎？我想買一把，舊的也沒有關係。」
這家刨冰店是老字號，前台站著的是店裡的老闆娘和她女兒，兩人一聽到這個優雅清華的男生想要買把舊傘，對視一眼笑了笑。「第一次約會嗎？」老闆娘看向還立在門口閉眼吹風的小女生，笑著道：「看在你這份心意上，不要你的錢，記得還回來就行。」
朝日奈祈織清雅一笑，點頭道謝。
「你們走的時候過來拿吧。」老闆娘在放刨冰的托盤上加了兩碗冰鎮西米露，略帶皺紋的臉上滿是愉悅的笑意，「看著你們這些小年輕，我就喜歡，西米露是送你們降溫的。祝你們有個愉快的約會哦~小夥子，加油！」
「謝謝。」朝日奈祈織沒做解釋，端起托盤轉身，對看著自己的夏夢舉了舉手裡的東西，走到一處空座坐下，眉眼淺淡望她一眼，把托盤裡的東西拿出，擺放在自己和對面的桌上。
一番動作和掛在唇邊的淺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優雅又不失貴氣，瞬間吸引了刨冰店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那邊那個男生好帥，好有王子氣質啊~」
「可惜有女朋友啦，不過長得真一般，一點兒都不配！」
「也不一定是女朋友啊，過去認識認識唄，說不定還能留個電話以後聯繫。」
夏夢望著幾個圍上朝日奈祈織的女生，笑了，彷彿是看著曾經的自己一般，愉悅地眯眼欣賞起來。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問著什麼，有個女生拿出紙筆想讓他留下號碼，面對溫雅應對的男生，她們不時爆發一聲興奮的低呼，卻沒注意到對方眼底的淡漠和溫煦笑意下的疏離。
優雅如王子般的人，看起來骨子裡也透著清貴呢。
夏夢摸了摸下巴走過去，戳了戳堵在外圍的女生後背，被對方瞪視一眼后，目測了下對方的三圍，唇角漾起一抹笑，隨後……
出手如電般，採用夏式猥瑣法——摸屁股抓胸，在一眾女生驚叫聲中，順利突破重圍，擠入到朝日奈祈織身邊。
飛快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故意發出「啾」的聲響，摟著他肩將人貼靠到自己胸前，面對膛目的女生，抬起素白纖長的食指點了點已經大腦空白的祈織的臉，發出一個「他」音，又回手指向自己，說，「我的。」
頂著眾人驚愕的目光，夏夢放下那根食指在暗地裡搓了搓，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點在某人臉上的細膩觸感，輕嘖了幾聲，一副享受的姿態。
直白宣示主權的動作，讓幾個女生紛紛瞪了搖頭晃腦的夏夢一眼，不甘地轉身離開。
夏夢無壓力的笑笑，鬆開手，坐到桌子對面，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吃了起來。
朝日奈祈織回過神，慢半拍反應到剛才臉上貼觸的細微軟綿，好像是女生的胸部，耳尖微微發紅，「你……」才發出一個音，想到對方聽不懂，便沒了下文。
望向對面吃得歡實的女生，他深棕色的眸子微動，想到她剛才說的話，唇角笑意猝然收斂，垂頭凝視面前的草莓刨冰，思緒漸漸飄到很遠的地方——似乎曾經也有個女孩兒，在繁花綻放的季節里，溫柔淺笑立在百花叢中，對他說，「你是我的。」
陡然間，夏夢感覺到空氣變冷了。
她詫異抬頭，就見對面的男生微低著頭，如月輝般的銀絲擋著他那雙好看的眼，挺直如玉的鼻直通溫潤的唇，而那隻修長的右手，正一勺一勺地舀起刨冰，喂到嘴裡，吃掉。
如此反覆同一動作。
清冷，淡漠。
夏夢看了他半晌，識趣的保持靜默。
－－－
立在刨冰店外，夏夢透過玻璃窗看了眼立在前台的朝日奈祈織，轉頭望向陌生的環境。
乾淨整潔的街道，色彩斑斕的人群，特色十足的店鋪，玲琅滿目的廣告牌……
一瞬間，空洞蒼涼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頭頂忽然出現一片陰影，打散了她突生的情緒。愕然中側目，一隻好看如玉的手出現在眼前，順著它上移，正對上撐著傘，已然恢復平素優雅溫和的男生。
「……阿里嘎多。」夏夢心想，這人對女生還挺細心。
朝日奈祈織點點頭，指著一個方向，簡潔地說，「那裡，衣服。」
－－－
買衣服的過程中，兩人除了點頭搖頭，沒過多的交流。
朝日奈祈織在櫃檯付了錢，替夏夢拎著袋子走出服裝店，瞥過內衣店的牌子，猶豫片刻，掏出手機在翻譯器上打道：『你需要去內衣店裡看看嗎？』
看出他眼底只有詢問沒有嘲諷，夏夢鬆開了緊握的拳，胸部一向是她的軟肋和禁忌。
垂頭看了眼沒啥起伏的胸，她咬咬牙，點頭。
去，為什麼不去！
乳-溝，擠擠總會有的！
朝日奈祈織詫異看著她突然昂揚起的鬥志，剛「嗯」了聲，就見夏夢一個箭步進了內衣店，他立在原地看著店裡似乎在跟店員手舞足蹈做著溝通的人，幾不可聞嘆出口氣，舉步踏進店裡。
不遠處的一輛保姆車突然停在路邊，從裡面探出一個頭頂棒球帽，戴著個大墨鏡遮去大半張容顏的鬼祟小人。
路人紛紛投去各異目光，那人也沒在意，壓了壓自己的帽子，轉身對車裡的人交代，「你們在前面路口的停車點等我，我去去就來。」
不待車裡人說話，他迅速走過人行道，來到朝日奈祈織和夏夢所在的內衣店外，朝裡面猛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