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村民械鬥
事發地點距離秦家並不是很遠，也就是五六里路。
三人快走了二十分鐘，就已經能看見不遠處的一個壩子裏聚集了一百多號人。
這一處壩子處於牛蹄嶺的山坳里，所以當地人起名「牛蹄壩」，富強村和紅衛村的分界線就在這個壩子裏。
因為壩子地勢平坦還有一條小河流過，可以說這裏的土地是相當的肥沃，這裏種出的糧食產量也比別的地方高處很多，所以兩村之間一直存在土地邊界糾紛問題。
這麼多年，一到春耕時節，兩村的人為了巴掌大的地就會爭吵不休，甚至拳腳相加。
鄉政府、派出所都出面做過調節，但是依舊沒有什麼效果，雙方寸步不讓，依舊是年年吵、年年打。
但是近兩年卻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李安其實知道別看表面上是兩村之間的土地糾紛其實更深次原因是農民的收入下降造成的。
1999年開始國家實行「退耕還林」，其目的為了保護環境，按照政策對佔有的農民土地給予補償，確保農民的收入不降低。
政策是好政策但是到了有的地方卻已經變了樣。
尤其是貧困地區的縣、鄉兩級政府，他們的財政都很困難，都盯着這一筆金額巨大補助款。
上面各種理由的節流挪用資金，結果真正能到農民手裏的補助款已經大打折扣，實際上農民的實際收入是下降的。
這也就導致了農民對現存耕地更加珍惜，尤其是像壩子這裏地勢平坦水源豐富的優質土地誰不想多佔一點，所以兩村的土地糾紛更加突出。
兩村的分界處，水田裏的稻子已經被踩的歪七扭八，標誌着村子邊界的界碑也被人拔了出來扔在了一旁。
田裏兩撥人分別站在南北兩個方向正在相互對峙著。
他們手裏拿着什麼樣的東西都有，鋤頭、耙子、磚塊、石頭，此時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大戰一觸即發。
「鄉親們都冷靜一下，大家都先後退一步，有什麼事情坐下來談。」王德福站這兩撥人群的中間，奮力的分開人群。
王德福是富強村委會副主任兼會計，年紀三十七、八歲，長的瘦瘦高高，眼鏡高度近視戴的鏡片厚的猶如酒瓶底子一般，村裏人背後都叫他叫王底子。
「我說王底子，紅衛村的人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你還在這裏和稀泥。」一個留着寸頭，瘦臉的年輕人說話了。
「吳勝，你給我閉嘴，怎麼哪兒哪兒都有你。」王德福有些急了。
這個叫吳勝的年輕人，是村裏出了名的暴躁脾氣，整天遊手好閒，喜好一個打抱不平，只要是村裏出了啥事，他准第一個出頭。
「我為啥要閉嘴，這片地去年的時候紅衛村的人就偷偷的多佔了我們兩壟地，今年開春又悄莫西西的再佔兩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我呸！」吳勝說完一口濃痰就吐在對面人的腳下。
「我說狗剩，你張嘴就噴屎呢。」對面同樣一個黑臉小夥子站了出來開口，他叫的狗剩是吳勝的小名。
「劉輝，你在說一句給老子試試。」吳勝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手裏握著的木棍就要輪上去。
「冷靜，冷靜。」王德福一把就抱住了吳勝，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
「呵呵，你們說我們村多佔你們地了，證據在哪裏，還是你們的人看見了？」劉輝冷笑一聲，滿臉的嘲諷之色。
「還有臉說，你們偷偷的把界碑拔了，幹這種事的人斷子絕孫。」富強村這邊的村民里又有人說話了。
「誰說的，給老子站出來。」
在農村罵人家斷子絕孫這話比罵娘還嚴重，劉輝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我說的怎麼了，有本事打我啊。」又有一個年輕小伙站了出來。
劉輝陰著臉惡狠狠的指著小夥子說道：「哪裏出來的兔崽子，再給老子多說一句，我撕爛你的嘴。」
小夥子也是不服氣，直接就把臉伸了過去說道：「哼，你試試。」
小夥子話音剛落，劉輝掄圓了手臂就是一個耳光抽在了小夥子臉上。
但是哪裏想到，小夥子也不是受欺負的主，就在挨了一巴掌后直接手裏的板磚就拍在了劉輝的腦門上。
這一個變故猶如點吹響了戰鬥的號角，人群里有人大喊起來：「紅衛村的狗日的欺負人了，打啊！」
對面也是有人大叫着：「上啊，要是退了，咱們就輸了。」
兩撥人瞬間就扭打在了一起，棍棒齊飛、罵聲連連，眼看現場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別打了，別打了，大家冷靜一下啊。」王德福大聲的叫喊著，可惜現場群情激奮，誰都沒把他當回事。
就在這個危機時刻，
「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徹在壩子的上空，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聲槍響驚得停了下來，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只見一個穿着運動服，手裏端着火槍，白白凈凈的年輕人緩步走了過來。
「《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條規定,聚眾鬥毆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大家是都想進局子裏吃牢飯嗎？都散開！」
李安一到場就先聲奪人，講起了法律條文，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人群里已經有人默默的把手裏的鋤頭、棍子放了下來，老百姓對於坐牢還是畏懼的。
腦門上被開了瓢的劉輝立馬就不幹了，自己剛被人打，就停下來，仇還沒報呢，怎麼能算了呢？
他扒開人群，走到李安前面，上下打量一番后，語氣不善的問道：「你特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蔥，管到這裏來了。」
李安同樣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黑臉青年，冷笑一聲說道：「我是富強村駐村幹部李安，你說我有沒有資格管？」
聽到是駐村幹部劉輝眼睛一轉，隨即說道：「你是富強村的幹部，肯定幫你們村的人說話。」
他扭頭就對着後面的人大聲說道：「大家不要被他嚇著了，俗話說的好話法不責眾，今天這個場子不找回來，以後富強村的人就會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大夥上啊。」
被劉輝那一句「法不責眾」的話一挑唆，他身後的人群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我看誰敢！」李安這一次聲音變大了，凌厲的目光掃過眾人，身上帶着一股無法忽視的威壓，像一座高山，讓眾人不敢有輕舉妄動。
李安最終的目光聚焦在劉輝身上，那冰冷的眼神讓劉輝不由的後退了一步，有些結巴的說道：「你......你想做什麼。」
「我告訴你，煽動群眾鬧事造成社會秩序嚴重混亂的，處於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現在已經夠得上了。」
「你說是就是了，你不要嚇唬我。」劉輝看着李安說的頭頭是道，此時心裏有些發虛。
「我嚇唬你，我剛才已經通知鄉里的派出所，等一下公安來了就知道我說的話是不是嚇唬你了。」李安說完掏出兜里的手機晃了晃。
「切，公安來了就信你的話了，我們這麼多人都證明是你們村的人先動的手。」劉輝強撐著說道，並且對着身後的村民使起了眼色。
「對，是富強村的人動的手。」紅衛村的村民開始起鬨。
「呸，劉輝，你要不要臉，明明就是你先動手打人。」李安身後的吳勝也不甘示弱大聲的反駁道。
「你們先東手的！」
「狗日的，騙人死全家。」
「.......」
緊張的氣氛再一次被劉輝調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