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異教之禍

席間蘇宇彷彿自來熟一般向被騎士那木稱作沙衣閣下的主人敬酒，而那木也只是側立在主座后側方一言不發，彷彿對這些美酒美食美女都不感興趣。

「沙衣閣下，不知道我這麼稱呼您是否合適？」蘇宇按照巴人的禮儀對著主座舉杯，在靈力的作用下，雖然歌舞依舊，但他的聲音仍然清晰可聞。

「當然可以，能夠成為一名侍奉沙主的沙衣是我的榮幸。當然，你可以稱呼我本迪，遠方的朋友。」本迪以不遜色蘇宇的靈力技巧回答，同時對著周子衿等人舉杯。

「迪哥，這裡的普通人似乎並不會說咱們大唐國的官話，但閣下和那木騎士卻說得非常好。」

本迪微微皺眉，光潔的額頭上露出幾條淺淺的紋路，似乎覺得被稱作「迪哥」有些突兀：「叫我本迪就好。這沒什麼奇怪的，只有成為靈醒成為見習騎士或者見習灰衣才有資格學習。」

「騎士和灰衣是……？」

「我們都是沙主的僕人。」

「那不知道沙主是什麼人？」

「放肆——！」本迪突然怒喝，音樂戛然而止，舞女們紛紛跪伏顫抖不止，「我決不允許有人這樣侮辱沙主！」

「沙主是不可描述的，他無處不在，只要黃沙瀰漫的地方就是沙主棲息的地方。靈氣讓沙主蘇醒，賜予他的僕人力量、食物和水，讓我們在這亂世能夠活下來。」

「感謝沙主！」本迪跪伏在主案旁，將整張臉貼在地上。眾人這才注意到，主座之下不是什麼地毯或者墊子，而是柔軟的細沙，與那木先前從褡褳口袋中拿出的細沙別無二致，只是顏色不同。

「感謝沙主！」

「感謝沙主！」

包括那木在內，樂師舞女以及所有的侍者都跟著一起跪伏在地，同樣的將整張臉都貼在地上，那樣子就像是親吻愛人的肌膚。

整個大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周子衿六人尷尬的坐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熊二喉結滾動，將一大塊羊肉帶骨吞下：「你們傻了吧？」

？！對面的周子衿頭皮發麻，鄰座的李戰秋反應極快，一巴掌把熊二一張大臉按進了裝著羊肉的大盆里。

「感謝沙主！」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直衝圓形的屋頂，淹沒了最要人命的幾個字。蘇宇突得也五體投地，直接把臉埋進沙里。

「大唐有句話叫做不知者無罪，請沙主原諒我的不敬！」

人才！一道陰影鎖鏈從本迪身旁的食案下悄悄收回，周子衿摸了摸額頭的冷汗。

「猴哥你幹嘛打我？」

「不小心的，本來是想拿你點羊肉。」

「不行！你剩的比我還多呢！」

「沙主的胸懷就像沙漠一樣無盡寬廣，所有真心的悔過的人都會得到原諒。」本迪起身，那張臉上竟然纖塵不染。

「讓我們繼續歡迎遠方的朋友。」

「感謝沙主！沙主的胸懷像沙漠一樣無盡寬廣！」眾人齊齊高呼，樂聲再起，舞步旋轉，只是總有那麼一絲尷尬。

這一頓足足吃了有兩三個小時，直到周子衿已經感到有些許涼意才算結束。

「周子衿隊長，還有諸位勇士，我代表沙主，奉大主教之命來此迎接諸位，感謝你們的遠道而來替我們解決異教之患。」

「異教之患？」本迪點點頭，示意那木將一個木筒交給周子衿。

周子衿打開一看，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張現在已經少有的羊皮紙，上面用大唐通用語和沙文雙語寫道：

授予西南小隊隊員見習騎士身份，方便執行任務「異教之禍」。

落款是：沙主最真誠的僕人-哲理。

除了羊皮紙以外還有六枚小巧精緻的徽章，圖案是一隻虛握龍捲黃沙的灰色大手。

「謝謝。」

「因為諸位沒有受洗並通過考核，所以不能授予諸位騎士身份，還請見諒。不過見習騎士身份足以保證諸位在此行動不受干涉。」本迪有些歉意地說道，「當然，如果哪位勇士遠離留下侍奉沙主，成為騎士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倒是很想，可是家裡已經給我訂了親。」蘇宇迎上本迪玩味的笑容，有些遺憾地說道。

「訂親了可解除，蘇宇勇士，你看我沙族美女如何？一個不夠的話你可以多選幾個。」

「咳咳……本迪閣下，還是麻煩您先給我們介紹下任務吧，異教之禍是什麼意思？」周子衿覺得自己是時候擔負起隊長的職責了。

「異教啊……」本迪沒有再和蘇宇閑扯，他的聲音冰冷，充滿恨意，「那是一群被沙主遺棄的傢伙，邪惡的力量腐蝕了他們的身體和靈魂。」

「你們的任務目標就是協助騎士團給他們帶去解脫。」

「解脫的意思是？」李戰秋皺眉問道。

「當然是結束他們在邪惡力量下苦苦掙扎的宿命，重新投入沙主的懷抱。」那木以拳擊打自己的胸口。

「那木就是如此嫉惡如仇，諸位不要介意。我更贊成讓那些願意懺悔的異教徒先贖罪，等到適當的時候再給他們解脫。畢竟這樣，沙主才能順著他們的心意引導他們重新降生，不至於成為孤魂野鬼。」

「我明白了，我們一定會努力完成任務的。」周子衿見李戰秋還欲再問，連忙插言。他沒有料到第一個任務就會牽涉到宗教問題，而且很可能在這裡也是政治問題，但現在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先接下再說。

「那些異教徒應該如何辨認？我們下一步應該去哪裡呢？」

「自然是沙漠之城，到那裡你們會知曉一切。我會給你們一份地圖，但也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本來我是想請那木騎士帶你們前往沙漠之城的，但這裡的沙民需要他的保護，所以也只能你們自己前往了。」

「畢竟，這也是任務的一部分。」

「不用勞煩，有地圖就已經很好了。但是在路上我們也許會遇到異教徒，應該如何辨認呢？」周子衿敏銳地感覺到，不論西北的真實情況如何，顯然這裡很不平靜。

「很簡單。」

「沙主會指引你們。」本迪指了指周子衿手中的徽章，微笑著說道，「還有什麼疑問嗎？」

周子衿看向奚姚，見她搖了搖頭，於是自己思忖了片刻之後說道：「我們的灰鱗馬可否寄存在這裡，等返程的時候再來取。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想租借六匹適合騎乘的駱駝。」剛才進門的時候他就看到一側有一座不小的駱駝園，裡面有一些實力不過安全級的駱駝，很可能沙族也像老秦人一樣掌握馴化的手段。

「自然沒有問題。關中的灰麟馬是少有的優質坐騎，但在沙漠可不如我們沙族的灰駱。你們只管把他們寄放在我這裡，同時我再免費讓你們租用六頭安全級上等的灰駱。怎麼能讓遠方的朋友既出力又出錢呢？」

「感謝本迪閣下。既然如此，我們沒有什麼問題了。」周子衿起身招呼眾人行李離開，只有熊二還戀戀不捨。

「今夜就在這裡好好休息，明天再出發吧。」

「我能再要一盆，不，三盆羊肉嗎？」

「沒有問題，勇士想吃多少儘管和侍者說就是了。」

「那木閣下，我今晚可以和你睡一間房嗎？我很想多學習一些騎士之道啊！也許我們還可以交流一下，我家鄉的巫武精神一定會讓你大開眼界。」

「我只有一張床。」

「沒關係，我不介意。」

「那好吧。」

……

「順便問一句，本迪閣下，另外一支隊伍來了嗎？」

「他們啊……早就來了，也許已經道了沙漠之城。」

「他們是哪個地區的隊伍？」

「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