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圍城
「空悠兄，你已證大道，何必執著紅塵。」
師妃暄表情平靜，但眼眸卻愈顯明亮，登時一股森厲無比的劍氣，把宋忠籠罩在內。
宋忠微微皺眉，自己實力提升的同時，師妃暄也進步飛快。
"鏘"！
寶劍出鞘。
一道無堅不摧的劍氣，從劍鋒吐出，向宋忠攻去。
"師小姐請賜教！"
宋忠衣衫勁拂狂揚，瞬間撕裂，他踏前一步長劍出鞘。
"妃暄手中劍名色空，空悠兄小心了！"師妃暄美目一眨，手中長劍散出燦爛的光輝。
劍氣漫空，色空劍化作滿天光影。
宋忠蓄勢靜待，兩道劍影浮現，一黑一白，寒冷和炙熱交擊，頓時爆發出一股毀滅的力量。
蓬！
色空劍一頓，劍影消散。
師妃暄強行壓下口中鮮血，正欲反擊，忽然眼前華光一閃，宋忠手中長劍如閃電般當胸搠至。
勝敗立判。
時間雖短，這卻是一場驚險無比的戰鬥。
「你的境界已在我之上……」師妃暄嬌軀輕震,深深吸了口氣，露出一絲苦笑，緩緩收回色空劍道：「離開吧……天下大勢勢不可擋，妃暄不想你……」
「仙子！」宋忠露出苦笑坦然道：「仙子應該知道我們這些人的來歷，我們來此也算紅塵歷練，不如仙子助我？」
師妃暄眼中閃過一絲異芒，凝望宋忠輕聲道：「空悠兄，妃暄離去后，下一次便是我師父和四位師伯前來。李唐得天下關係到正道氣運……你雖能勝過妃暄，但不可能是他們得對手！
天下大勢勢不可擋……這，這是妃暄最後一次忠告！」
言罷，師妃暄轉身便去。
宋忠搖了搖頭，離開洛陽趕往前線。
等他趕到偃師，目光所見，城內一處廣場之上躺滿了傷兵。
李建成前鋒已然和王世充手下交手，偃師城南一處具戰略性的高寨陷於一片火海之中。
李靖似乎已經發揮起作用，這第一次交鋒，竟然被擋下。不過王世充一方雖勝，也是傷亡慘重。
「哎！」城牆旁，李靖嘆息道："王世充手下大多都是臨時抓來的壯丁，他們沒有受過嚴格訓練，上戰場根本就是送死。
你可知這一次我們不過圍剿對方兩千人，居然兩百餘人陣亡，傷者逾六百。"
宋忠聞言也是一愣，不可思議道："王世充坐擁洛陽，怎麼可能手下都是這種人……"
「哼！」李靖冷笑一聲，「王世充並不信任我……這老狐狸怕死，精兵良將都被他留在洛陽附近。可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李建成將洛陽包圍，他便是真的再無半分勝算。
你真的不打算派兵？」
李靖直視宋忠，正色道：「一旦洛陽淪陷，平衡將被打破，到時候你想有所作為便更是難於登天……」
宋忠一怔，苦笑道：「我，我不過是順應本心，至於爭霸天下……」
「你……」李靖皺眉：「眼下，單單這一戰，就有多少家庭破碎，如果讓李建成攻下洛陽，到時候更是生靈塗炭，無數人無家可歸……
你，你若沒有爭霸天下的心，就沒有必要趟這渾水。」
「唉。」
宋忠搖了搖頭，他的目的自然不是當皇帝，至於誰當皇帝他也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最終評價。
結合自己第一次的經歷和李浪提供的推斷，他認為在獲勝的前提下，過程越是離奇，評價便越高。
可惜，這些只是他和李浪的推斷，是真是假，也只有結束后才知曉。
「洛陽不能失，需要我做什麼。」宋忠長長吐氣，看向李靖。
「……」李靖眼中有些憤怒，沉聲道:「你若是普通人我也不便多說什麼，可你的實力遠在我之上，若有你相助這天下必然能少幾年烽火。」
「罷了……」
見宋忠依舊不為所動，李靖目中殺機一閃，心中已經打定主意，洛陽事了下一步便是不顧一切先殺眼前之人。
想到此，李靖暗藏心中殺機，開口道:「眼下敵我實力懸殊，你實力超群，可算作奇兵。」
說着李靖從懷中掏出一份地圖，攤在地上道:「根據附近地形圖看，李建成大軍只能駐紮在這裏，你便趁著夜色……」
……
當夜，宋忠趁李建成陣腳未穩之際，突襲軍營，一把火燒了對方糧草輜重。
接下來十多天，戰事頻繁。幾次小規模的交鋒之後，終於迎來一場大戰。雖有李靖壓陣，但無奈雙方差距太大，大唐戰神也無力回天，只能撤回洛陽。
宋忠站在一處高地，目光落在遠處。他已走上一條前路迷茫的路，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往前硬闖，盡人事聽天命。
接下來，李建成大軍勢如破竹，一路直逼洛陽。王世充雖多次組織反擊，雖然有李靖獻計策，但因為各種原因，他始終不敢讓李靖指揮大軍。
在夕照的餘暉下，李建成大軍以步兵為主在戰鼓聲中緩緩推前，直抵洛陽城外，將這曾經的東都團團圍住。
城牆之上，李靖與宋忠遙望遠處，在堅強的防禦工事和壕塹環繞下，李建成帥寨鎖鎮兩坷，脅迫洛陽。
"大勢已去，王世充氣數已盡……"李靖輕嘆一聲，雖心有不敢但事已至此，憑他也改變不了什麼。
「希望王世充不要抵抗，否則這洛陽城中不知道會是何等慘狀……」
「如果讓你來守城，能不能……」宋忠沉聲問道。
「呵！」李靖搖頭，苦笑道：「天時地利人和全失，就算是我，也不過是困獸之都，徒增傷亡。眼下的洛陽如同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往來交通被截斷，不需幾日城內便會爆發混亂……」
「我若能攻陷帥寨，斬殺李建成，或許能改寫洛陽的命運。」
宋忠雙目神光閃爍，盯着遠處營寨。
「怎麼可能！」李靖臉色大變，「先不說這四周無數士兵，李建成麾下幾位大將都是屍山血海中走出，就算你真的殺了李建成，他們只會血祭洛陽，根本不可能退去。
而刺殺王世充也不可為，王世充手下看似將士離心，可是由於他長期的部署，兵權大部分在王系將領控制下，若你出手對付王世充，極可能引發內鬨巷戰，那時不待李建成來攻，洛陽城便已自崩。
不過眼下情況還不算太壞，洛陽作為東都，還是有些底蘊，這裏可不光都是王世充的人。
此刻王世充嫡系人馬退守皇城，外城只剩下一支兵馬，你即刻控制這隻兵馬主帥，剩下的交給我。」
……
忽然之間，鼓聲雷動，號角齊鳴，四周一顆顆煙花升空，火光閃閃，天上星月黯然失色。
洛陽城中，從百姓到兵士將領，都是臉如士色，目生懼意。
咚！咚！咚！
進攻的鼓號響起，四周數以萬計的唐軍齊聲吶喊吶喊，士氣昂揚沸騰到了極點。
皇城之內，王世充臉上血色盡褪，目光掃過下方一干王氏子弟。
「好，真好！」
一眼掃過，王氏子弟臉色均是無助，彷徨，懼怕，毫無鬥志。
這一刻，王世充雙手緊緊握拳，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低聲悲呼道："可悲，可嘆，可笑……"
長笑從他口中發出，他一步步走向象徵權力的寶座，雙手大張，暴喝道："你們心中作何感想，是不是都收到了李建成的降書，覺得除了獻城投降外，我們再無其他選擇！"
下方一干王氏子弟聞言臉色大變。
"父皇…"王玄應最先作出反應，跪地悲呼。
"閉嘴！"王世充怒喝，「別以為朕什麼都不知曉。」
王世充有三個兒子，分別是王玄應、王玄恕、王玄瓊。此刻三人臉色劇變品字形跪在最前方。
其中，王玄應是長子，王世充稱帝后被封為太子。次子王玄恕，被封為漢王，王玄瓊此刻還未到受封的年齡。
一陣沉默之後，王玄恕倏地立起，直視王世充道：「父皇，此刻生死存亡就在你一念之間，我知道李靖還在城中。
父皇何不……」
不等王世充開口，一旁王玄應怒喝道：「那李靖是何人？你這是引狼入室！師妃暄那貝戔人不是說會幫我們，此刻大軍圍城，怎不見那賤人身影。我們眼下只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
王玄恕嘴角逸出冷笑，"不知道那李建成許了大哥你什麼好處，從此刻起，誰再敢說投誠的話，我便殺誰。"
"造反啦！造反啦！"王玄應臉色慘白『噔』『噔』『噔』後退了幾步，大聲悲呼。
「放肆！」王世充大喝一聲，「誰肯與我大鄭共存亡！」
『鏗鏘』之聲不絕，殿中眾將紛紛拔出佩刀佩劍。
王玄應身體一軟，跪倒在人群之中。
「玄恕，洛陽城的安危便交予你了！」王世充目光如炬，猛地起身，拔出佩劍，一步步走向王玄恕。
「父皇！」王玄恕接過佩劍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敵人兵力在我們五倍以上，且戰意高昂，訓練精良，但我們洛陽是大都會，只要能解決內部的問題，未必不能當下對方。」說着他目光掃過在場之人，冷聲道：「你們應該知道對面不是李世民，李世民聲譽良好，善待降者，可那是李建成，我們敢走出洛陽，便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