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是人間最殘酷的考驗

別離是人間最殘酷的考驗

青青一直守著電視屏幕,主持人開始新年倒計時,窗外又是一波鞭炮聲,里內外呼應著,歡樂地邁入新年。手機簡訊跟著響了,項田不差一秒地發來第一聲的祝願,常用的四字佳句,總能概括了他美好的心意。青青剛要回復,虞洋的簡訊接踵而至,一樣的暖心祝福,讓她不由會心一笑。青青先回了項田的,轉而簡潔地回了虞洋四個字,新春快樂,外加微笑表情。虞洋秒回她一個笑臉符號。其實元旦假期的第一天,青青就收到過虞洋發來的新年問候,她當時想回句新年快樂,心想事成的,但猶豫了下,又把編輯好的文字刪退。只當默默收到就好,也足以帶給她欣慰!

節日總是在吃吃喝喝中度過,人也變得渾渾噩噩,食睡乏味。待年味淡去,假期歸零,新的學期又開始了。

分開一個多月,同學見面格外親,重聚時刻,大家說說笑笑,在宿舍里分享各地的糕點,完了,就各自去找惦記的對象了。

項田乘坐的火車到達時間是晚上,他給青青打電話,讓她在約好的地方等他。青青估摸時間差不多該到了,就出發趕到校門口的地鐵站。項田一出站,見到她,就興奮地丟下行李箱,毫不避諱地抱住她親吻起來。久別重聚,兩人原本想在外廝守過夜,誰料方圓十里內的旅館皆爆滿,沒處容身,二人只得在校園裡來回晃悠,直到宿舍要關門,才趕回去休息。

春風悠然,天氣漸暖,最好的時光近在眼前。去教室的路上,偶爾一放眼,青青欣然發現桃李爭妍,已是春色滿園。平日排滿的課程,像是把人拴在擰緊的發條上,在深重的學識裡頭暈目眩,無暇顧忌天空蔚藍。只待假日里能鬆口氣,或呼朋引伴,好去享受春光美景一番。

儘管青青想得美好,現實卻變化突然。開學沒多久,項田便主動聯繫錄用他的單位,表示願意提前到崗實習鍛煉。公司人事對他印象更為加分,當即表態隨時歡迎他入職見習。沒想到他心隨所願,如願以償。可他忽視了女友,沒有考慮青青的感受。

青青得知后,自然不痛快。她心裡失落又不舍,表面還要裝作深明大義,替他感到高興,支持他的英明決定。這種事情,只能舍小我,顧大局,總不能做拖後腿的自私鬼,影響對方前程。項田口口聲聲說不願和青青分開,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從工作事業角度出發,關係未來發展大局。一向善解人意的青青怎會不理解,不接受呢。對於項田的提早離開,她是早有心理準備,畢竟學長學妹差了兩個年級不可逾越的時間距離。不過,她沒料想會這麼快,這麼急,中間省去了半年過渡期,讓她立刻得著手應對,尤其是心理上的。

沒有隆重的告別,項田拖著他來時的行李箱,向青青揮了揮手,就登上南去的火車。

他這一走,青青空虛了許多,也空閑了許多。不過,每個人身邊的位置是有限的,連同時間精力,都可以物理量化。項田空出來的時空,自然有人乘虛而入,填補進來。平時難擠進來的舍友、同學,關係親密的人,又回來了。青青一時的失落感,也很快煙消雲散。

灰姑娘拖著青青去聽講座,又介紹新詩友給她認識,不過,她們漸漸發現青青並不是真的對詩歌感興趣。一到周末,老大組織去爬山郊遊,哪裡風景好就往哪裡趕。室友相伴,美景相映,青青還不忘拽上師磊做隨身攝影,去記錄她們最動人的青春。專業課老師特意提醒,說大好春光,同學們要多去戶外練筆,手不能生。奇怪的是這幫搞藝術的學生,再沒人願意背畫夾出門,更別說靜心在戶外寫生了。專業技能全交給了電腦,誰都不屑於練手工。

趙雅涵和張浩宇再沒什麼大動靜,就是鬧了彆扭,厚著臉皮去找青青,青青也學會了和稀泥。更多的時候,她也像看熱鬧的,觀劇情斗轉,牽動心弦,但比電視劇要真實精彩。除了這些煩擾,青青的感情世界顯得空洞。項田不在身邊,她一個人的戀愛是苦澀的,寂寥的。

別離是戀人間最殘酷的考驗。一旦分開,思念就萌發生長。多樣的言語文字,溢滿電話或網路兩端,繁複地表達同一個意思。可遠水終究解不了近渴,直到聽者的情緒及感受力減弱,乃至說者也同樣覺得麻木累人。最後,對話日漸蒼白,可說的內容越來越少,留白的時間越來越多。雙方開始停頓、沉默,反思,走神,交流變得沒了激情。聯繫隨之斷斷續續,頻率也就衰減下去。一方面,項田在那邊工作和人際關係日益適應,無聊寂寞的時間變少。另一方面,青青對現狀無力,也逐漸習慣了一個人。

青青有時冷靜一想,習慣是最可怕的,意味著很難改變,或是已經變了。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依賴感下降,說明此人正走向獨立的自我,也意味著另一個人的影響力和關聯度減弱。身邊人一旦看出端倪,就有好事者伺機勸分,趙雅涵暗示過,老大直言過,顧瑛更是叫青青早分早好,不必傻了吧唧等到項田領到畢業證了,再來跟她saygoodbye。儘管青青想迴避這個話題,裝作麻木不仁,但說者有心,聽者多少自會往心裡去。

一次在電話里,青青跟項田吵了起來,對他不滿的情緒,一涌而出。長久的壓抑,讓她感到情緒發泄后,前所未有的爽快。於是,她鼓起勇氣,向他提出分手,並總結性地發了一段訣別文字:我和你的世界里,不存在對等的雙方,主動權永遠不在我,你像個高高在上的人物,而我妄自菲薄,只能仰視你,矚目你,順從你。我也幾乎喪失了自我,不能堅持己見,不能明辨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什麼?感興趣的是什麼?總是天真地以為也許那也是愛情,也許那樣下去也是一種幸福,也許和你在一起也是對的,也許我可以這樣堅持走完一生。可我早就應該反思,如果沒有也許呢?如果我心隨我願,愛我所愛呢?哪怕我終究得不到什麼,可我不至於悔恨,不至於漫長的餘生與愛擦肩而過,我不甘心!我的心原本就是溫暖的,儘管我成長中缺少了父愛,儘管我經歷有所不幸,也不一定能溫暖別人,但我至少可以溫暖我自己,安放我的過去和未來。我不會因為別人對我的冷漠和傷害,就選擇去傷害別人,對別人冷漠,我始終做不到。但是,至此,我認輸了,決定放手了。我要的幸福,或許在下一站,這一段,我就此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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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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