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傅柔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黑透了,這一覺睡的有點太香導致她都有點分不清這是哪裡。
視線混沌中她還以為這是在自己的洞府,然後她目光一轉,看到了她床前站著一道影子。
她一口氣提不上來,頓時咳嗽出了聲。
微風從敞開的窗口遞入,吹得傅柔脖頸涼颼颼的,她一邊咳嗽一邊縮著脖子,可沒想到她的咳嗽驚動了黑影,他頓時就俯身朝她襲了過來。
傅柔一驚,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渾身汗毛立起,正準備叫——
下一秒便感覺一個冰涼的手落在她的額間,隨即謝青衣那溫和的聲音便響起:「不舒服嗎?」
他手指輕彈,床邊柜上的紅燭噗嗤亮起,將黑暗的屋子映起一份微黃的暖光。
搖晃的燭火映出了謝青衣的身形,為他那張雋秀如玉的面頰渡上一層溫暖的光源。
他仔細端詳著少女的小臉,見她小臉慘白慘白的,心裡一揪,下意識便伸手去探了她的額頭。
原本冷若冰霜的眼角頓時如春水化開帶著綿綿的情意。
他發出意味不明的哼聲,手指微動,指尖忽的很癢。
她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就已經生出了想要跑的心思。
謝青衣沒想到花祈竟然會過來,而且還是以如此大搖大擺之姿。
他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像是想給她信心一般,手指塞進她的掌心中輕輕點了點,雖然有點涼,但是傅柔莫名的就感覺不那麼慌了。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會。
像是凍得最硬的冰塊那麼冰。
「你怎麼在這。」
花祈抬眼朝著謝青衣看去,眼角帶著冷的能扎死人的視線,能把謝青衣扎死就最好扎死。
「新婚當日你便丟下我跟別的鬼廝混,這對我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只是這指責中,沒有包含多少怒意,更多的是撒嬌般的可憐。
不順眼到他甚至想要撕碎他那張偽善的嘴臉。
「你好暖。」
「我怎麼不能來了,你帶走了我的人,還不准我要回來了。」
傅柔才不吃這一套。
看著可真討厭啊,他們交疊的那雙手。
然而,謝青衣說一會。
別想!
只是沒想到,到了地方她見到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她腳步往後退著,只是剛退一步便被謝青衣抓住了手腕。
謝青衣將她護在身後,擋住花祈的視線,隨後道:「這裡不歡迎你,在我沒趕你走之前自己離開。」
「看了一會。」
手指觸及到的皮膚極為溫暖,本來是想看她有沒有生病的謝青衣,觸及到了這份溫暖以後,手指就留戀的停留在她的額上不願離開了。
只是對一會的時間沒什麼概念而已。
傅柔以為他說的一會,真的只是一小會,只是湊巧正好她醒了,被她撞上了而已。
他像是新婚當日便遭到拋棄的糟糠之妻,追到勾欄院只為了找回自己那貪戀野花的丈夫一般,帶著怨氣的聲音指責著傅柔。
花祈瞧著他們彼此交握的手指,紅唇微翹,眼眸內的神色卻暗暗沉沉的。
「可你好冰。」
要是之前沒發生那檔子事估計她還能可憐他一番,現在?
都不止倆時辰了。
傅柔被凍的一哆嗦,頭顱向後撤了一下,退開了他的手指。
他已經忘卻了時間,光在床頭前看她,都能看入了迷,又哪裡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見少女垂頭不語,他不禁有些抱歉的接著說道:「我本想叫你起床起來用膳,只是見你睡得正好,不忍打斷,便……」
在此之前他雖然看謝青衣不順眼,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不順眼過。
他輕輕的說著,聲音像柔和的風,吹進傅柔的耳中。
只是他一抬眼,就瞧見了他惦記了一小天的少女。
謝青衣聞言一怔,抽回手指攥在身後,頓了一會才問道:「剛才是被我嚇到了?」
看似風情萬種,實則眼裡含針,妖氣到處散亂。
一路上謝青衣給她講述有多少好吃的,還能賞夜間盛開的奇花,還讓鬼怪給她表演,整的傅柔還有點小期待。
傅柔雖然不知道大晚上的要用什麼膳,但想到他們是鬼,晚上吃飯也是個很正常的事情,便也欣然前往。
月色旖旎,來人穿著一身紅色長袍,斜斜的靠在石桌上,那雪白的手臂從衣袖探出,倚靠著微垂的頭顱,神色慵懶,八尾漫不經心的在身後搖晃。
花祈沒跟他多廢話,身隨意動上前目標明確,就是謝青衣牽著少女的那隻手。
憑他這力度,要是瞄準了,謝青衣的胳膊絕對得廢掉。
謝青衣當然不會站著任由他輸出,他先確定好少女不會被影響到,隨後手指微動,便從地中召喚了鬼魂大軍。
這可是他的領域,花祈來他的地方找事,這分明就是找死。
地面開始晃動,似乎有什麼破土而出,謝青衣轉頭剛要提醒傅柔閉眼,就聽她小小的尖叫了一聲,這邊打鬥的二人頓時頓住,視線都朝她看來。
然後就看到一個破土而出的慘白爪子正抓在她小腿上。
花祈眉眼一豎,還沒等他動作,那鬼爪便被利落的齊根削斷了。
謝青衣面無表情的將少女往他身後攏了攏,強大的鬼氣從他身上震懾而出,他周圍本來還蠢蠢欲動的土地頓時平息了。
「別怕,把眼睛閉上就沒事了。」
謝青衣安慰著她,見她神色惶惶,便伸手覆在她頭上安慰著她。
花祈可見不得這些,他心眼小,見到了心裡就會嫉妒的冒泡泡。
沒看眼下他就已經快被泡泡淹死了,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從地里冒出來的鬼。
他身上的怨氣比鬼還重,他還怕鬼,他現在只想把那個小沒良心的抓回去接著跟她釀釀醬醬。
最好一年生三窩。
花祈指尖彈出幽藍狐火,長袖一揮火焰瞬間漫天,將那些朝他包圍而來的鬼魂大軍燒個乾淨。
他眉眼被火光映的幽冷,視線里滿是少女和謝青衣的親密姿態。
為了爭奪配偶,這仗……
他打定了。
閉著眼的傅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只覺得一會有火烤的味道,一會有二人打鬥的聲音,其中還時不時摻雜著二人你來我往的嘴斗聲。
傅柔忽然就覺得……
有點餓。
她剛這麼想以後,下一刻她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她有些窘迫的捂住肚子,希望它能停止。
不管怎麼說,她好歹也是萬岳宗的弟子,肚子叫像話嗎。
其實她倒不是有多餓,只是平時吃習慣了,稍微有點餓肚子就會有反應。
其實她完全不吃也是沒問題的。
這麼想著的時候,下一聲又開始叫了起來。
雖然她肚子叫的聲音對當下的環境來說是微不可聞,但是時刻關注她的二人卻也察覺到了。
於是他們都休戰了。
雖然都很不情願,但卻是極為默契的共同停手了。
於是莫名其妙開打又莫名其妙和好的他們共同坐在了一張桌子上,一起看少女吃飯。
被迫被觀賞吃飯的傅柔咽了口白飯,覺得這頓飯有點難熬。
所以她看向二人,真誠的詢問道:「你們……都不吃嗎?」
不吃的話能不能別看著別人吃啊,她要吃不下去啦!
一個鬼一妖,這倆跟飯八竿子打不著的物種,因為傅柔的一句話端起了飯碗。
謝青衣還好,曾經是人,吃起來雖然沒滋沒味,但舉止文雅,吃相斯文,好歹像個吃飯的樣子。
花祈就不一樣了,他可是正兒八經的妖怪。
雖說表裡是個人皮,但裡子可是藏了個獸心,他不吃人都不錯了,還吃人飯。
花祈擺弄著兩根筷子,時不時發出碰撞聲叮叮噹噹,吵的傅柔皺起眉看了他一眼。
雖然少女沒有表達出她的怒意,但很明顯吵著她了。
花祈從來沒怕過誰,眼下卻被少女這一看威懾到了。
雖然她綳著小臉瞪人的樣子也很好看,但他也不喜歡被瞪的對象是自己。
花祈只好放下那兩根擺弄不明白的筷子,看著少女吃飯。
本來還挺好的,少女吃飯像是小松鼠進食一樣。
可愛又賞心悅目。
只是謝青衣忽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開始行如流水的給少女夾著菜。
而且他們二人還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寧和的談論著菜品。
氣氛好的彷彿沒有他這個人。
花祈心裡憋起了一簇火。
他忍了一會,但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起身直接坐到了少女跟前,略有委屈的說道:「我不會用,你喂我。」
傅柔吃飯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花祈,不知道他這是玩的哪出。
眼看少女並沒有動作的意思,花祈便上前自主接過她筷子上的食物。
當然,是用嘴接的。
他眼眸彎起,唇齒快速嚼動咽下,隨後魅聲道:「我還想要。」
他當然並不是覺得食物好吃,而是沾染在食物上面少女的味道令他著迷。
所以這四個字說出來的味道便別有用意。
他盯著少女的小嘴,喉結微微動了一下。
要不是因為謝青衣那個掃把星在。
這個美食他早就吃上了,何必在這窩著吃點邊角味解饞。
或許是種族天賦,他的聲音總會帶著某種奇怪的暗示。
正在吃飯傅柔都差點被他帶歪。
不過好在,她對這頓大餐的熱情並沒有因為花祈莫名其妙的暗示消退,反而意外的好說話道:「讓謝青衣喂你。」
這樣一來,花祈也能吃上飯,她也不用被他騷擾了。
花祈聞言一愣,剛想拒絕就聽謝青衣答應了下來。
「好。」
謝青衣一本正經的將筷子放進嘴裡抿了抿,然後夾起一道菜放在花祈嘴邊:
「吃。」言簡意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