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聽到那話,花祈豎瞳瞬間緊縮,他立刻瞬移到妖怪身前,尖銳的指甲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他陰氣森森的說道:「你再說一遍。」
小妖怪嚇得瑟瑟發抖,吞吐著口水說道:「那個人類、不見了。」
花祈周身的妖氣立刻暴漲,純黑的瞳孔里也漫上了血色。
不好,妖主要妖化。
察覺到這個事實的季查司和松辛二人連忙一左一右上前壓制花祈暴動的妖力。
「妖主,冷靜點。」松辛硬聲道。
在季查司和松辛二人合力壓制下,花祈理智稍稍回籠,但黑眸中仍然摻雜著幾縷血色。
似是還嫌這不夠亂,謝青衣漫天的鬼氣也傾瀉了過來。
趁著花祈沒有回神,萬千鬼氣霎時朝著四面八方的門涌了進去。
福寶扯著他的袖子試圖拽著他離開:「耽擱不起的大人,夫人的事情先往後放放,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更深更冷的鬼氣快速從他腳下蔓延,很快他周圍的地面便一片漆黑。
希望她此時已經平安逃走了,不然……
抓她來的人竟是妖主。
但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花祈沒有心思阻攔,他現在滿心思都在少女身上。
訴說著少女無法聽見的歉意。
「來不及了大人!快點先過去看看吧,鬼門的波動太大,這事很快就會驚動到韶淮景的!」
妖主什麼時候開始又吃起人了。
這簡直令人不敢置信。
但他卻不能說。
門外踉踉蹌蹌的傳來一道聲音,謝青衣聽的熟悉,轉頭看去,便見到是福寶。
他抿起唇角,神色帶著深深地猶豫。
這個命令讓他們覺得很莫名其妙。
傅柔本來還想趁亂逃走,只可惜她剛摸到門邊便感覺自己被一到視線盯上了。
他聲音輕輕,如同嘆息一般的散在空間里。
「趕緊找人。」他咬牙甩開手裡小妖怪的喉嚨緊聲吩咐著。
帶頭巡查的松辛心知肚明。
巡邏隊接到緊急的命令,連忙派遣一隊又一隊的搜尋著。
是那種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殘破美感。
光是想到那樣的下場他都忍不住心裡一緊。
謝青衣的鬼氣快速在殿內搜尋著,只可惜找了一圈又一圈也沒找到那熟悉的氣味。
然後,緩慢的將視線看向了傅柔。
他的心猶如滴血。
指尖深深刺進掌心,滲出點點鮮血,謝青衣面無表情的看著滴落在地上綻放開來的血花。
福寶清晰的分析著利弊,可這些道理謝青衣如何又不懂。
松辛片刻都未耽擱立刻派人尋找,留下季查司一人攙著花祈若有所思的思考著。
眼帘微顫,半晌他輕聲道:「抱歉。」
大戰一觸即發。
他凝眉,還沒等出聲詢問福寶便慘白著一張鬼臉道:「鬼門開了,現在……亂套了大人。」
想到她那一副驚慌害怕的模樣,松辛便不由自主的繃緊了下頜。
「大人!」
找到一個人類女子?
他們夜時宮什麼時候有過人類。
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夜時宮看似安全,實則內里危險遍布,憑她那副嬌嬌弱弱的模樣,萬一闖入了什麼危險的禁地,下場便只有死路一條。
他面帶極深的怒色,發尾開始無風自動。
話音落下,他便扭身離開,身上大紅的婚袍雖經過破損,但穿在他身上卻有種殘缺的美感。
謝青衣聞言臉色驟變,他動了動唇,眸內開始涌動糾結掙扎的神色。
更別說是個女子了。
她抬頭看去,便見到季查司正眯著細長的眸子看著她。
他睜開眼,眸內已經滿了陰暗的泥濘。
他以為少女沒聽見,但其實傅柔聽見了。
她只是說不出來話而已。
朝著謝青衣伸手半天而被忽視的傅柔有著說不出的心酸,眼見他腳都踏出門檻一步了,她連忙起身朝他攔了過去。
謝青衣瞧著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狐狸精,語氣微冷道:「汝有事。」
他這個態度其實算是不錯了,想花祈那個不要臉的狐狸在他滿心期待等待新娘子到來的時候半路搶了親。
光搶親不說,等他來要人的時候他不僅不歸還,還將人給弄丟了。
眼下更是生死不知。
而他面對他的同類時只是語氣冷了點,沒立刻大打出手已經說明他很有素養了。
傅柔說不出來話,只能拚命的指著自己眨眼睛,見他面色不動,焦急的她直接張嘴無聲的阿巴阿巴。
只可惜這都被謝青衣無視了。
他最初會被傅柔吸引的原因,並不是她的相貌,而是她那一身勾人甜香的氣味。
季查司當然知道她的味道有多香,所以他特意在那套衣服上塗抹了母狐狸特有的發青味道。
而這套衣服眼下正被傅柔穿著,謝青衣自然是察覺不到。
怕是他想破頭都猜不到,眼前這個賣弄風騷的狐狸精會是那個連被他碰一下都會臉紅慌亂的少女。
所以,他好不猶豫的就和傅柔擦肩而過了。
傅柔轉頭還想挽回,胳膊卻在這時被拉住了。
她轉頭看去,便看見了季查司那張俊麗的臉。
細長的金鏈微微晃動,單框稜鏡折射著淺層的光斑,映著那對淺色琥珀的細眸更加無情。
他唇角微彎,似勸慰又是帶著一絲逃不出掌心的把握,安撫道:「死心吧。」
「沒人能認出你來的。」
傅柔心頭一跳。
些微怒火焰逐漸從心底淺層燃起,隨後越燒越旺,很快就將她的眸底填滿。
看著少女被憤怒勾勒的越發清亮的雙眼,季查司有些許痴迷的湊近仔細觀看著。
她生氣的樣子……
可真令蛇著迷啊。
他感嘆的想著,毫無防備的欣賞著她眼中鮮活的情緒。
傅柔卻趁著他著迷的時候,單手從儲存空間里拿出一張符紙。
在拿到這些符紙以後,她就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用上這些符紙。
原本她只想著早點下線,只要能讓她快點死,別的她都無所謂。
只是這次,她真的有點生氣了。
她心裡默念著啟動咒法,也開始慶幸對方看她內力垃圾所以沒封住她的大穴。
不然她現在怕是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隨著最後一個字在心中落下,她食指並中指夾著符咒朝前扔去。
勾勒著金墨硃砂的符紙突然白光大作,一道如雪巔臨下的冰清聲隨之響起:
「凌光萬千。」
一道月牙形的巨大白色劍芒以呼嘯之勢攜帶萬千光華朝著季查司擊去。
他豎瞳緊縮,狼狽的朝側滾去,卻還是在手臂上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口子。
啪的一聲,單框稜鏡跌落在地面不遠處,上面的鏡片已經碎裂成晶。
那道劍芒雖見了血,卻並未停下,直直的朝著花祈襲去。
那其中洶湧泛動的浩瀚純正氣息連遠在門口看大門的妖怪都忍不住畏懼的瑟瑟發抖,差點雙膝跪下。
經過多次惡戰洗禮的他們,對這股純正內息的味道十分熟悉。
「韶……韶淮景……」
不知道是哪個妖怪抖聲說了出來,其餘的妖怪聽見這個名字臉色瞬間就變了。
唯獨花祈的臉色沒什麼變化,他瞧著這道朝他以碎石擊瓦之勢襲來的劍芒,抬手便以血脈覺醒的妖力進行反面壓制。
他眼眸瞬間變得血紅,漆黑的發頂上也生出了一對雪白的尖耳,周身的妖氣更是變得狂躁暴動。
周圍開始傳來躁動不安的咔嚓聲,接連不斷的聲響讓他們意識到是房梁牆柱不堪壓力的強迫,正在開始崩塌。
意識到這一點的季查司連忙捂著手臂爬起身朝著少女的方向飛快趕去。
因著失去稜鏡的緣故,他眼前視線一片模糊,他眯起眼,試圖用嗅覺鎖定少女的位置,卻發現因為他自作聰明的決定,現在她的味道跟普通的狐狸沒什麼區別。
而現在這裡的狐狸,少說十幾隻。
房梁終於不堪重負的發出最後的鳴叫,隨後徹底斷裂坍塌下來。
伴隨著眾妖瞬間的嚎叫,遠在寧心殿內打坐的韶淮景霎時睜開眼。
看著倒塌過來的橫樑,決心赴死的傅柔閉上眼,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轟隆的坍塌聲從耳畔傳來,她眼皮微顫,身上更是因為預設的疼痛而無意識輕抖了一下。
不過這抖動很快便被安撫了。
她頭上覆下了一隻動作輕柔的大手,與此伴隨而來的還有那細微的凝雪冷香。
「無事了。」
他聲音冷清,卻又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低微柔和。
傅柔眼皮微顫,感覺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她猛地睜眼看去,便見那如冰雕細琢的容面出現在她眼前。
韶……淮景。
他怎麼會在這裡。
傅柔還沒從震驚緩過神來,便想到自己這副妖艷狐狸精的模樣連謝青衣都沒認出來,他又是怎麼認出來的。
她想張嘴詢問,卻想起了自己不能發聲的事實。
她伸手摸上喉嚨,表情滿是無奈。
韶淮景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伸手朝她脖頸點去,隨後大手一揮,掩蓋在那妖艷皮囊下的傅柔本相變顯露了出來。
一開始韶淮景因為擔心她的身體,並未想到其他。
眼下見她身體沒有受傷,遮掩術又被他褪去,她此時的樣子便映入了韶淮景的眼裡。
少女纖腰楚楚,一襲紫色薄紗金片的服飾映的她膚白如雪。
藕似的胳膊和小腿更是在紫紗的若隱若現下映襯的極為勾人。
他眼睫微顫,一股難忍的悸動從心底竄了上來。
他知道,這是業障又開始作孽了。
他現在對於業障的發動已經較為習慣了。
從她走離開以後,業障便一直反覆無常的發動,一次比一次更甚。
此次也勝過上次,燒的他心中如被烈日灼燒。
燒的他難忍的眼尾都泛了一抹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