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傅柔走著走著就迷路了。
這裡實在太大,而且她哪也分不清哪。
找了這麼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長得像是出口的地方。
那狐狸精沒事建一個這麼大的宮殿幹什麼?
害得她現在還在裡頭打轉。
傅柔走累了,靠著牆壁想休息一會。
忽然,她聽見拐角里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她凝神細聽了一會兒,發現是朝著她這個方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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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柔一慌,連忙看向周圍哪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只可惜四面都是牆,唯一的一扇門就在拐角不遠處的地方。
如果她不抓緊的話,很有可能被當眾抓包。
「為什麼會出現在無極宮。」
隊長見他無事,提在嗓子眼的心臟才落進了肚子里。
她也和拐角第一個拐出來的人打上了照面。
那人的面相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個好相處的人,反倒像個冷酷無情的執行人。
得罪後者那便是能活生生把你的皮剝下來。
畢竟她都被對方發現了,肯定是要被抓走的。
但不管怎麼樣,最好是這二位大人都不要得罪。
松辛耳朵一抖,落在唇角的話竟然遲疑了片刻。
她的聲音又細又弱,像是蒲公英的花蕊一樣一吹就飄散了。
所以連忙用出她平生吃奶的力氣奔向那扇門去。手指摸向門扉的那一刻。
她有些錯愕,立馬意識到是剛才一面之緣的那個男子放過了她。
這沒準就是那個狐狸精派來抓她回去的人。
她頓住身子沒有回頭,身後傳來一個低沉冷酷的男子聲線:「你是誰。」
真是嚇死鼠了。
他看了一眼身側的門,然後收回視線定聲道:「走吧。」
寂靜空蕩的走廊里,門扉關閉的聲音極其明顯。
然而她等了半晌也沒聽到對方闖門的動靜,反而過了一會那些腳步聲漸漸的離她遠去了。
對上她視線的剎那他豎起的瞳孔微縮,唇角微張似乎要說什麼。
這其中一個便是以要求嚴苛,認真且一絲不苟而出名的松辛。
隊長擦了擦汗,僥倖這次巡邏得虧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傅柔鬆了口氣,確認外面再無一點動靜,她這才開門溜了出去。
她前腳剛溜出來,後腳還沒等確認行進方向,身後的門就被人用力推上了。
巡邏隊隊長見松辛停下不走,便對著松辛說道。
匆忙間她瞧見了對方頭頂上毛絨絨的灰耳朵以及那對泛著幽綠光澤的冷色瞳孔。
如果這次再被抓回去的話,沒準兒真的就要被釀釀醬醬了。
雖然這些長廊每日他都走了數次,但哪次都沒有今日驚心動魄。
誰不知道,這位大人要求一向嚴苛。
她可不能被抓回去。
傅柔本來以為這下完蛋了。
她在門后心驚膽戰的等著他們沖入門內將她帶走。
傅柔想想就害怕。
如果被他發現有什麼漏洞,亦或是巡邏的不夠認真,那絕對是不會被輕饒的。
但不管怎麼樣,她現在起碼躲過了一劫。
就這片刻時間,傅柔就成功擰開門躲進了裡面。
妖主的左膀右臂,那是任何一個都不是能輕易得罪的。
另一個便是狡詐陰險且酷愛虐殺的季查司。
「怎麼了,松辛大人,這裡是有什麼異常嗎。」
這著實是在預料之外。
松辛抿唇,然後搖頭道:「無事……」
傅柔連忙求救似的看著他,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求求你。」
要說得罪前者頂多只會受一層皮肉之苦。
松辛縱然鬼使神差的放了她一馬,但是他也不可能任由來歷不明的人在宮殿里亂竄。
如果確認是別有用心者,他一定會將其抓起來關進牢里審問,不會留絲毫情面。
傅柔訕訕的轉身對他道:「我要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松辛眉頭微蹙,冷苛的面色沒有絲毫動容:「我是在查問你,沒有與你說笑。」
他那冷質的綠色眼眸泛著審視的眸光,彷彿她只要說錯一句他就會立刻將她抓起來。
她倒不怕把她抓起來,就怕他抓起來之後還會將她送去那狐狸精的床上。
雖然從現在的狀態上看去,狐狸精大概還沒有下達命令。
但是發現她不見是遲早的事情。
運氣好謝青衣贏了的話,能過來帶她走,但是運氣不好的話……
可能就那啥而亡了。
傅柔不敢說真話,但她又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在那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眸子下過關。
眼看少女眼中冒著慌亂無措,那副可憐的模樣再加上她那一打眼看上去就沒什麼力量感的小胳膊小腿。
松辛很快就斷定她不是自己進來的。
無極宮戒備森嚴,單憑她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溜進來的。
要麼她是被抓進來的,要麼她有同夥。
松辛傾向於前者。
畢竟她有同夥的話早就出現了,何必將她自己一個人丟在這裡摸不清路。
再甚,誰會選擇一個內力平平的人當做同伴來闖無極宮。
松辛一打眼就看出她內力基礎很薄弱。
這主要取決於他敏銳的視力。
他能從一個人的儀態身姿,吐納和步履看出對方實力如何。
而她這樣的水平,怕是連看大門的兔子精都打不過。
「你是被抓進來的?」
片刻后,他下了判斷。
傅柔正愁不知道找什麼借口,就見對方給了她一把梯子。
她連忙點頭:「是的!」
松辛皺眉,抬眼又瞧了她一眼道:「抓你的目的是什麼,吃掉嗎。」
傅柔又連連點頭,瘋狂同意。
都一樣都一樣,那跟吃也沒什麼區別了。
反正結果都是一個死。
「此事重大,我要稟報給妖主處理,你跟我走一趟吧。」
松辛沒想到無極宮裡竟然有妖私自抓人吃。
這可是重罪。
幽妖里能平安無事的存活到現在,全靠著當年妖主和韶淮景定下的那一紙合約。
不能亂殺無辜之人,更不能吃活人,也不能肆意插手凡俗之事。
雖然這一紙合約限制了很多妖物的自由,但起碼從此以後幽妖里再也沒被所謂的正義之士上門清剿過。
當然,這其中也有他們打不過的可能性。
畢竟正道門派中唯一能看的修士也就只有韶淮景。
就他一人心無雜念,練了一身劍意,可斬萬物妖魔。
其餘剩下的,便都是些不入流的或是已經到了瓶頸但堪破不透的老修士。
光憑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妖主的對手。
所以最麻煩的便是出了這種事,如果讓那些正道之士發現,保不定又要一番煽動言論,然後結幫結派的去找韶淮景以天下大義的結論讓他除妖。
松辛並不畏懼戰鬥,他只是不想破壞萬年來好不容易建立的那一絲微妙的平衡。
幽妖里動蕩太久了,需要這片刻的休息。
所以眼下出現這種事,他需要很謹慎的對待。
「不行!我不能去。」傅柔很激動。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後來稟報消息的那個小妖叫狐狸精的稱呼便是妖主。
那她現在跟著去,不就正好撞上槍口了嗎。
把自己送回去什麼的,她才沒有這麼傻。
見她態度激動,松辛的目光不由得多打探了她幾眼。
他那宛如能看透人心的視線頓時讓傅柔心虛的低下了頭。
「我有苦衷的,你相信我。」傅柔沒辦法說真話,只能委婉又弱小的表達自己的意願。
「我沒有絲毫惡意,我只是想離開這裡。」
「你放我離開好嗎?」
眼前的少女聲音輕柔,視線更是帶著期盼的波瀾。
松辛耳尖一動,罕見的差點就要張嘴答應了她。
回過神以後,他眉頭緊蹙,不明白為何自己剛才差點心軟。
之前也是,他本應該帶著巡邏隊當眾抓捕她,然後關進監牢里,讓監守隊的人去審問。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由他進行進行私人審問。
雖然看上去沒有什麼區別,但是意義在他這裡卻是天差地別。
畢竟一個能見光,一個不能。
如果現在這裡突然出現任意第三個妖,他都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個人類,而他卻絲毫不作為。
傅柔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她知道留在這裡的時間越長,危險就越大。
必須儘快想辦法逃走。
「我保證不會對外說出去的,我只是想活命而已。」
「求求你。」
少女伸出細白的手指輕輕拽住了他的衣袖,極輕的晃了一下。
松辛碧綠的目光落在她細白的手指上,他沒有說話,亦沒有拒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但在傅柔看不到的角度里,他原本靜立不動的尾巴卻以極快的速度晃了晃。
他的心情……
莫名愉悅。
想讓她再求求他。
這種想法一生出,就被松辛立刻打散了。
他眉頭蹙的更緊了,稜角分明的俊臉綳的像是鋼索,帶著不容拒絕的冷漠。
他身後蓬鬆的大尾巴卻搖的更歡快了。
松辛沒辦法違背內心的真實想法,便只好硬著聲線道:
「你……」
傅柔抬眼看他,心臟跳的弧度快了起來。
他到底是會放了她還是……
將他帶去狐狸精那裡呢。
決定生死的關頭到了,傅柔發現自己意外的有些緊張。
當然那並不是面對死亡的恐懼,而是怕x盡而亡的恐懼。
「再求求我。」
他冷硬的聲音莫名透著一絲沙啞。
「再求求我,我就放你走。」
這話落下他冷硬的臉上莫名浮上了一層紅暈。
身後的尾巴也誠實的晃起了更加歡快的弧度。
他碧綠的冷質眸子落在少女略顯獃滯的臉上。
似審視,似期盼。
傅柔沒想到竟然這麼簡單,她眨了眨睫毛略微試探的低聲說道:「求求你。」
少女壓低的聲音帶著些許氣音。
反而比剛才的,更甜軟了。
松辛抿住的呼吸忽然就鬆散了,他攥緊拳頭又鬆開,如此重複幾次以後,便應道:「好,我……」
帶你離開,這四個字還沒落下,他靈敏的耳朵動了動,清晰的聽見有道慢條斯理的腳步聲正在朝他靠近。
其實他應該會更早聽見,而不是在這種危在關頭馬上臨近的時候才發現。
剛才他的注意力放在少女身上太多了,導致現在他沒有什麼多餘的時間去掩蓋少女的蹤跡。
雖然旁邊有道門,但是單純的掩蓋身形對那條蛇來說根本沒什麼用。
他的嗅覺可不是一般的靈敏。
迫於時間緊迫,松辛沒有多想,伸手一把將少女拽進了自己懷中。
傅柔只覺得鼻尖被撞的一酸,隨後眼前便陷入了大片漆黑。
她於漆黑中不安的握緊手,手背很快就覆蓋上了一隻觸感粗糙卻又極為溫熱的大手。
他似安慰的扣住她的手背,將她手指穩穩單扣在他胸`前,不讓她亂動。
幾乎他剛用斗篷遮蓋住少女的身形,拐角里便出現了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
他穿著整潔乾淨的束袖裝,這種衣裝很好的將他修長身形體現的淋漓盡致。
半長的黑髮鬆鬆挽成麻花辮,掛在單側的肩膀上,為他增加了些許慵懶的氣質。
他隱於稜鏡后的細長眼眸先是掃了松辛一眼,隨後便定在了他斗篷下隆起的那一包。
他慢條斯理的推了推單框稜鏡,細長的金鏈被他動作帶動的微微搖晃。
「松辛大人這是……躲到這裡尋歡作樂來了?」
他琥珀色的細眸落在斗篷下擺露出的那對小腳輕輕感嘆道:
「罕見啊。」
「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你近女色。」
「這是……吃錯藥了?」
他邁著頗有壓迫的步子來到松辛面前,伸手便要撩開他的斗篷一探究竟。
他手指剛觸碰到布料,就被松辛抬手制止了。
「這種事情,沒必要讓你看個清楚吧。」
他聲音冷硬,淺綠色的眸子更是帶了不容置疑的生冷。
狼的天性就是對雌性獨佔欲強烈。
季查司明白。
所以他十分善解人意的鬆開了手指退後一步道:「我只是好奇……」
他視線輕輕掃過掩藏於斗篷下的身形,薄唇微啟道:
「這到底是兔子精,還是狐狸精,亦或是……」
「母狼?」
他細長的眸子微彎,似乎被自己的猜測逗笑了。
「好了,我來找你並不是想要探討你私生活的。」
季查司推了推欲滑落的單框稜鏡,鏡片后的琥珀色豎瞳淺淺縮了一下。
「謝青衣在前廳和妖主鬧得不可開交,如果不想宮殿坍塌你最好跟我過去一趟。」
他說完此話不等松辛反應便要轉身離開。
松辛緊皺的眉頭剛要放下,便見他頓下腳步,回頭又是一句:
「哦對了。」
「你懷裡的這個小東西……」
「還挺香。」
這句說完,他伸舌舔了舔唇角,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見松辛瞳孔瞬間轉為暗綠色,神色也帶了被冒犯的生殺冷意,他這才扯唇笑著離開了。
眼見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松辛再也聽不見,他這才撤掉了遮在少女身上的斗篷。
因為密閉空間的原因,少女的小臉上泛著紅撲撲的潤色。
連髮絲都凌亂了些許。
他忍住想要為其整理頭髮的衝動,轉而低聲道:「我會告訴你離開的路,只要你順著那條路走,就一定可以離開。」
頓了頓,他又解釋道:「不是我不帶你去,眼下我若不跟著他去,只會讓他心裡生疑。」
「季查司……心性狡詐,千萬不要惹到他。」
一股腦將安全事項全都告訴傅柔的松辛喉結微微滾動,他現在也察覺出了季查司剛才那番話的意義了。
她的味道……
確實很香。
不是那種勾人的香,而是清淺又不自知,帶著若隱若現的香氣。
這種味道因為她在他懷裡憋悶了一段時間的原因而變得越發清晰。
像是她將腕子湊到他鼻前讓他仔細嗅聞一般。
松辛暗綠色的眸子里攪動著某些泥濘色澤,他抿了抿唇,強硬讓自己冷靜下來,給少女講解她之後要走的路線。
「順著這條路往前面拐,你會看見兩扇門,推開左面那扇,注意有沒有巡邏人員。」
「順著那條路再往前走,拐兩個路口,走中間的門,之後就順著那一條路直走就出去了。」
看見少女似懂非懂的目光,他忍不住又問道:「記住了嗎。」
傅柔點點頭:「記住了。」
「我先離開,等我離開以後你再走。」
說完這句以後松辛就抬步離開了。
他朝著跟少女行經路線相反的地方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傅柔的視線中。
傅柔在心中給自己打氣,稍微等了一刻鐘左右,便深呼口氣按照松辛給她規劃的逃生路線走去。
先是拐個路口……
傅柔很順利的就通過了,一整條通道上沒有看見絲毫人影。
她抬頭看著路盡頭的這兩扇門,在仔細聽門裡面沒有明顯的動靜時,便堅定又悄聲的推開了左側的門。
她對松辛倒是談不上多信任,她只是想不到他有什麼騙她的必要。
如果他想殺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折的告訴她離開的路,直接喊人將她抓起來就好了。
所以傅柔並不懷疑松辛給她指明的路。
在推開左側門后她見裡面依舊沒有絲毫人影時鬆了口氣。
很好,天助她也。
就在她鬆懈下來的時候,身側牆角處忽的傳來一聲輕淡又不能讓人忽視的笑聲:
「原來不是兔子精……而是個想要偷偷逃走的人類啊。」
傅柔身子一僵,她瞳孔睜大,條件反射朝著聲音方向看去。
慵懶的依靠在牆角處,用細長眸子打量著她的季查司便映入了她的眼底。
毫無疑問,這是個模樣雋秀且俊麗的男人。
還是個看上去就令人汗毛豎起的危險男人。
只憑著肉眼打量,都能察覺到他的危險。
像是盯緊獵物的毒蛇在周身盤旋,吐露著打探的舌芯,步步試探獵物的底線。
稜鏡邊框下的金屬鏈條微晃,他撐起身子朝傅柔靠近。
琥珀色的眼瞳微微收縮,似在觀察著她的反應。
「你好香啊。」他頭顱微垂,靠近渾身僵直不敢動的少女脖頸處輕輕嗅了嗅。
「我就說……要是有這麼好聞的兔子精和狐狸精,我怎麼會不知道。」
他唇角微勾,抬眼打量傅柔的目光露出了蛇類最原始的本性。
貪婪又糜緋的慾望。
「和我交/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