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燒香

第七章

顧熠剛在直播間里嶄露頭角的時候，平台就注意到了他。

平台方先去和星耀娛樂接洽，然而星耀娛樂對vic團成員們的直播並沒有明確的規劃，在一開始就抱著碰運氣的心態。

能碰一個是一個。

結果還真給他們碰著了。

平台方不得不感慨，星耀娛樂運氣真好。

直播平台培養一個主播要砸下不少資源，就算是當下正火的頭部主播，積攢人氣的過程也可謂十分艱辛。

從小透明到成為教育文化類熱度最高的主播之一，顧熠只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這樣的速度相當驚人。

顧熠又是以男團愛豆的身份來做公考培訓直播的，在話題度上，他就能輕易碾壓其他主播。

他要是平台自身的簽約主播，平台早就替他把後續規劃想好了，現在直播平台想和顧熠有下一步合作，星耀娛樂卻想另外捆綁vic團的其他成員，無奈之下，平台方面只能找上顧熠本人。

顧熠先看合同，合同里對直播時長和次數都有要求，他皺眉道：「這個我恐怕不能保證。」

「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平台的合同里也為顧熠設置了一份底薪，和星耀娛樂比起來，直播平台可謂財大氣粗，底薪是個令人頗為心動的數字。

但限制的條條框框實在太多，粗略翻過一遍之後，顧熠就圈出了十多個自己不滿意的地方。

平台方原以為星耀娛樂已經夠不好說話了，結果顧熠本人更不好說話。

可他們又實在不願意放棄，顧熠眼下籤了《星之戰》，他做公考培訓直播的事遲早要出圈。

他們不好好把握機會，顧熠改天就能被對手公司挖走。

能怎麼辦？

再好好琢磨合同唄。

……

顧熠答應了粉絲去靈山寺燒香，他對s市不算熟悉，只知道靈山寺在市郊，平時香火就挺興旺的。

這種問題顧熠當然先問王阿姨，給王阿姨發了微信之後，對方立刻就回了：「咱們隊里老張老周，還有你徐阿姨潘阿姨也要去靈山寺，小顧你就和我們一起。」

在這種問題上，顧熠一向是拗不過王阿姨的，如果他拒絕，王阿姨會以更熱情的方式把他拉上車，還不如一開始就乖乖聽話。

王阿姨退休前是街道的婦聯主席，干群眾工作的一把好手，她一發話，舞隊里個個響應。

於是第二天一早，顧熠面前出現了一輛33座的大客車。

顧熠：「……咱們是去靈山寺吧？」

看著舞隊的叔叔阿姨們依次上了車，顧熠不再多問，乖乖坐在了第一排司機旁邊。

怎麼說呢？

他的內心已經毫無波動，甚至逐漸融入了這浮誇的場景。

作為和城社區文體建設的骨幹隊伍，剛到靈山寺門前，一行人先拿出橫幅拍照，先是街道文體協會的，然後是老年協會的，還有詩協廣場舞協會的。

顧熠主動上前幫忙拍照，王阿姨卻大手一揮：「小顧你和我們一起，老張負責拍就行。」

張叔一臉無語地接過相機，低下頭和顧熠嘀咕：「放在年輕時候，她們都讓我站中間的。」

顧熠：「……」

另一邊，阿姨們仍然興緻勃勃：「這張照片里有小顧，回頭我拿回家給我閨女瞧瞧。」

「我也是，今天出門前孫女就吩咐了，必須有和小顧的合照。」

顧熠人還沒進靈山寺，照片已經拍了不少張。

好在阿姨們也沒忘記正事，她們熟門熟路替顧熠買了香和蠟燭，她們是本地人，對商家的套路摸得相當清楚，要是換顧熠自己來買，價錢至少能貴上三倍。

顧熠默默登上群，問了一聲：「只要求省考高分就行了嗎？」

他附上了一張香燭的照片。

「！顧老師真的去了嗎？」

「堂堂顧神居然為小垃圾的我如此費心，感動落淚。」

「只要顧神的腦子給我就好了，求不求的不重要。」

「求省考筆試順利過，行測80申論80就行，比心心。」

顧熠一一記下大家的要求。

燒香也有講究，站在什麼位置，用什麼姿勢，顧熠一竅不通，都由王阿姨她們指導。

要來燒香，顧熠穿得比平時更正式一些，他不是為自己求的，是為粉絲們求的，姿態自然更加虔誠。

「謝謝顧老師！」

「顧神就是我的超人！」

粉絲們在群里瘋狂吹捧著顧熠，而就在同一時刻，某個八卦論壇上，一條帖子被頂到了最上方——

「來靈山寺玩，遇到超帥的小哥一枚！」

「樓主發誓，這是樓主見過的最最最帥的小哥！」

【素人能有多帥？】

【每一個樓主都這麼說，什麼s市楊庾舟，c省紀珩，結果發來的照片比河童好看不了多少。】

【上回說人家氣場1米8，結果實際身高169.5，根本就是詐欺啊啊啊啊！】

樓主沒有多辯解，直接甩出了照片：「絕對不是詐欺！」

早晨的陽光並不十分熱烈，卻足夠將靈山寺前的樹木渲染成濃郁的顏色。

綠樹圍繞著的廣場前，儘管已經有了許多遊客，可香爐前的那道身影，依然可以用奪目來形容。

稜角分明的五官，黑髮黑眸，低頭時，只是側顏都令人生出無限遐想，抬頭以後——

彷彿連照片都會說話一般。

【我心裡《一枚信箋》的男主角就長這樣。】

【有一種活的沈遙出現在我面前的感覺。】

【樓主的圖一看就不是精修，看臉的話，的確是沈遙本遙。】

《一枚信箋》是近幾年超熱的小說ip，校園文的巔峰，小說爆紅之後，影視版權被早早拍下，但男主沈遙的人選卻一直沒有定下。

《一枚信箋》書粉眾多，男主沈遙的粉絲數絲毫不遜於圈內頂流小生，之前營銷號們把圈子裡一線二線的小生通通遛了一遍，可書粉們還是不滿意。

【話說，這是vic團的顧熠吧？真人真的比公式照好看一百遍！】

顧熠靠廣場舞視頻和《星之戰》有了些熱度，但聽說過他的網友依然很少。

【他居然是vic團j隊的？？？vic團怎麼回事？】

【a隊的諸渝和盧軒長相比他差遠了吧？他居然在最差的隊伍里？？？】

【因為顧熠以前把自己折騰成這樣過，現在突然想開了，想開以後出圈的就都是神圖了。】

【特意去欣賞了顧熠的廣場舞片段，真人太太太好看了！這樣的帥哥不該被埋沒！】

被證明清白的樓主忽然出現：「顧熠好像是和老年團一起出遊的，樓主無心說話，因為樓主此刻就潛伏在老年團里。」

【記得多發照片～】

這條帖子一開始並沒有多少人關注，可隨著樓主發圖越多，帖子越來越熱，居然成了當天論壇熱度最高的帖。

【絕了，不管是笑臉還是冷臉都不崩，帥得氣人！」

「樓主此刻只想化身和城社區的叔叔阿姨，能讓帥哥附上美美微笑。」

【和城社區最近在招志願者，顧熠好像是和城社區的文化宣傳員。】

【同去同去。】

顧熠和王阿姨她們參觀了靈山寺，也去爬了山，不得不說，叔叔阿姨們的體力十分驚人，顧熠最近常常練舞，爬山的速度還是比不過她們。

王阿姨她們在聊志願者的事，社區要創文，志願者人數不夠，年輕人不太樂意參加，光派老年人上社區那邊又不放心。

「社區的小喬和我說過好幾回了，叫我發動居民，我在群里問過幾回，也沒人理我。」

「咱們想參加又不讓。」

「這麼熱的天，你們去站馬路，去引導文明行為？你別把人小喬給嚇著了。」

張叔解開袋子，一人分了一根雪糕：「小顧，來，吃雪糕。」

顧熠倒是有心去，但《星之戰》下周就要開始，他最近已經加班加點在練舞了，實在抽不出空。

舞隊的叔叔阿姨們也不許他去，覺得顧熠已經在朝陽杯出了大力，不能連這種小事都麻煩他去。

「咱們再替小喬想想辦法。」王阿姨說，「明天我來聯繫小喬。」

一行人下了靈山寺，王阿姨她們還在車上想主意，顧熠眯了會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是c省省考的日子，s市的考點都很偏遠，顧熠聽粉絲們抱怨過好幾回，他這天特意起早了些，想聽聽大家考完遇上了什麼真題。

剛刷完牙，顧熠發現自己被小區群@了。

他默默露了面。

小區群齊齊在刷：「歡迎大功臣小顧！」

顧熠：「……」

他整個人都被淹沒在五顏六色的中老年表情包里。

但顧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王阿姨興緻勃勃發著語音：「……小喬和我說，一大早就接到十幾個電話，問來咱這當志願者能見著小顧嗎？」

「他說行，人家年輕人一個個喜滋滋報了名。」

「……現在隔壁社區都想借小顧用，我說小顧可貴了，你們出不起。」

「一千起步，上不封頂。」

「主要是防止他們以借用之名在朝陽杯上對我們進行狙擊。」

「對！」

顧熠：「……」

不至於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