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強者重利益,弱者談感情

第四十四章 強者重利益,弱者談感情

我想如果我是老闆,我一定分得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跟誰是誰非。

能當老闆的都是頂頂聰明的人,甚至我認為老闆一定是智商和情商皆遠在我之上的女人。

在企業經營的這盤大棋里,她足夠「心狠手辣」(這裡沒有貶義的意思,甚至我都能理解有時候作為管理者這種強硬手腕是必須的),她明白我是不可多得的「才女」,並且我這樣的女生對企業的「忠誠度」極高,非常看重「朋友義氣」。

但是為了改革公司的管理制度,她還是毫不留情得捨棄了我,架空了我設計主管的頭銜職位,因為她很清楚市場部經理當初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我這個設計主管「單飛」的,他會緊緊把控住手裡的管理權,她也知道小冉難搞,不服我管理,所以她只能通過在外面再找一個男性設計師,來替她扛下這面「大旗」。

老闆是運營出身,對設計作品的風格基調有她自己的審美偏好和追求,她親自選的這個扛「大旗」選手,如若本身設計能力十分優秀,對她來說自然是「如虎添翼」,如若本身設計能力差點,她也覺得沒有關係,不影響她布下的「大局」。

因為她更多的是希望能找到一個懂統籌規劃,會統一管理的人才,讓她可以跳過丁經理和其它部門領導,直接跟設計主管對接上。不出意外,這就是她布線的初衷,眼下她也達成了她的目的。

只是我不知道她在滿意之餘,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想到會因此失去我這個心腹知己,內心覺得有一絲遺憾呢?

我想我已經看到答案是一個大寫的「NO」。

金秋的主題項目我幫她力挽狂瀾之後,她似乎並不十分在意,在電梯里迎面撞見我,她用一臉「漠然」跟默默無言,取代了往日那招牌式的「嫣然一笑」和熱情的招呼。

那一刻的我深刻體會到,生意人都是鮮講感情的,更多的會從利益層面考慮你的職場價值、商業價值,再決定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你,僅此而已。

即使你能力再強,在老闆的心裡,少了你,地球不會不轉,人事自然會幫她找到更適合代替你崗位的人員。

職場的現實和殘酷在於這裡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尤其在部門分工精細的大公司,最講求的是每個固定職位產生的經濟效能可以達到最大化。

漸漸地,我愈發強烈地意識到我在MG的處境正在變得越來越糟糕,甚至可以用舉步維艱來形容:

一方面包文龍心眼小,容不下我,總想處處蓋過我,事事給我製造各種障礙,讓我的設計工作寸步難行。

另一方面人事也橫插一腳進來了,公司希望新人充分代替舊人,於是乎人事經理每每撞見我跟總監產生意見分歧的時候,就表現出一副「看熱鬧只怕事情鬧得不大」的架勢,常常不分青紅皂白地幫著新人一起刁難訓斥我。

我心裡很明白,這是公司不想同時支付兩份高額的薪水,預備故意氣走我。

關鍵最讓人寒心的是老闆對我的態度,自從新的設計主管來了之後,老闆就再沒有給過我好看的臉色,老包雞蛋裡挑骨頭故意說我「這不行那不好」,老闆竟然全信,我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但是公司始終沒有主動提出來要辭退我,我想但凡我自己願意這樣忍氣吞聲下去的話,我完全可以跟他們這些「妖魔鬼怪」堅持鬥爭到年底,來年再另謀高就。

可驕傲如我,自尊如我,職場中我可以接受正常的公平競爭機制,卻無法忍受這些靠下三濫手段制服對手的惡性競爭機制。

設計於我原本是一件集創造性,審美性,趣味性為一體的工作,現在只剩下「勾心鬥角」的苦澀。

原本我覺得設計師就像一群心靈手巧的藍圖製造師,我們用聰明才智,藝術頭腦,描繪出現世的美好,構建出未來的美好,所以無論我們要為這份「美好」,付出多少辛勤的努力和汗水,我都覺得值得。因為覺得值得,所以每時每刻都活力滿滿,充滿激情地迎接每一天太陽的升起。

可現如今,這份活力激情被一股邪門的爭鬥氣焰衝撞得蕩然無存,每天的工作於我而言失去了最初的單純和快樂。

我越來越厭倦這樣日復一日的無謂爭鬥,終於在某個下雨的清晨在噩夢中醒來,生出了另謀高就的想法。

醒來時頭痛欲裂,媽媽突然打來電話詢問我工作的事情,我沒有睡醒,心煩意亂間直接回了一句:挺糟糕的,估計得考慮換下家了。

媽媽一聽急了,語氣瞬間變得冷峻嚴厲起來:「成亦菲,你就不能踏實穩定點?這家單位才做了一年多,你又要換工作了,他們是攆你走了,還是打你虐待你了?這麼多年就沒見你老老實實在同一家單位待個十年八載的,隔三差五地折騰,你累不累啊?」

我心想我要不跳,我更心累。每每聽說我動了離職跳槽的想法,不論出於什麼原因,媽媽總免不了會在電話里教育我一番。

因為我們家族裡,媽媽那輩的兄弟姐妹,不是教師,就是醫生護士,他們都十年如一日得在同一個崗位上耕耘,幾乎就沒有人會中途放棄鐵飯碗,轉身下海經商或者干點別的啥的先例。

他們這輩人一生追求的都是一個「穩」字。所以她對我「兩年一小跳,四年一大折騰」的青蛙彈跳式的工作狀態特別不滿意。

要不是我每換一份工作,都有合理的理由,並且薪水待遇都會往上上升不少,我大概在她心中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失敗青年,妥妥的人生「LOSER」。

媽媽這一輩子都紮根在同一個小鎮同一片土地上,沒有去異鄉真正生活,漂泊打拚過,並不清楚這世上大多數勞苦大眾其實都過著遊走他鄉,四海為家的日子。

當然我們並非沒有家,我們都有一個家叫「老家」,但是為了心中的夢想,為了更好的生活,我們不得不背上行囊,漂泊四方,哪裡有錢賺就在哪裡租房。

就像曾經的爸爸,在異鄉漂泊數十年,走南闖北,去過白雪皚皚的黑吉遼,也待過潮濕陰暗的S市弄堂。

這世上360行,雖然說行行都能出狀元,但是絕大多數工作,都不可能像教師、醫生、公務員那樣穩定踏實,可以十年如一日穩紮穩打地待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工作崗位上一干就是一輩子。

設計師聽起來像是很高大上的職業,其實也只是眾多苦逼打工狗中的一員,唯一的區別是我們跟老闆交換的不是「體力勞動」,而是「腦力勞動」。

但是每當腦力勞動過度,考驗的就是一個人的綜合身體素質,俗稱體能。

很多人因為長期加班熬夜,年紀輕輕就得了無法治癒的頸椎病腰椎病,甚至還有個別設計師由於夜以繼日高強度的連續加班,猝死在電腦面前,雖然是個案,但是卻讓人觸目驚心,不得不引起警惕。這也從側面反映出我們這個行業,並非外界想象得那般光鮮亮麗、輕鬆自在。

我對媽媽說:「凡事有利有弊,這些年,我像一個男生一樣闖蕩過很多城市,歷經過很多磨難,但是也因此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人生風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如果可以穩定,誰不願意安安穩穩得待在同一家單位干到老死呢,可那些諸如公司合併收購,內部人員重組,老闆違約說話不算話等不可抗拒,不可預測的外界因素導致的跳槽,你怎能單線條地一味責怪是我不夠安穩,不能堅持在同一個崗位上好好工作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跟我整什麼古詩詞?」媽媽聽了我說的話,更生氣了:「你還好意思講的?誰讓你當初不聽我的話,不報師範類專業,非要考大學當什麼設計師?你要聽了我的話,現在也不至於居無定所,四處流浪。一個女孩子家家,一年到頭在外面飄著,真是讓我為你操碎了心!」

「但那又不是我的錯啊,我現在準備另謀出路,是在及時止損,天下之大,此處不留人,自有留爺處,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主管經理的職位,在這邊繼續待下去,我是沒有發展前途的,還每天被氣個半死,我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找罪受的......」我委屈地申辯道。

媽媽氣急敗壞地打斷我的話,沖著電話叫嚷到:「你要什麼發展前途?你一個女孩子,成天闖什麼闖,你現在這個工資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指望著自己再往上爬,能爬到哪裡去?也不想想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不好好給我安定下來,找個對象,早點結婚生子,還成天想著要有更好的上升空間?你止什麼損?你現在走了,丟了飯碗,你損失才大發了!我的話你愛聽不聽,你不聽的話,以後你的事別跟我商量!」

說罷,媽媽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聽著電話那頭「嘟嘟」的盲音,我的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我真的很想告訴媽媽,不是每個人跳槽都能跳到更高薪酬的工作,女兒能夠以不斷增強的自身實力嚮應聘單位展示才華,獲得更好的發展機會,這恰恰證明女兒是個願意不斷學習、不斷成長、銳意進取的綜合型人才,是所謂的潛力績優股,而不是一個安於平庸的普通人才。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老闆可以為了她所認為的更大利益放棄我這枚「棋子」,那我也會用我的行動告訴她,老闆和員工之間看起來是「上下」關係,實則也是「合作」關係,你若當我是「寶」,我自會努力為你發光發熱,你若當我是「草」,我也沒必要為你當牛做馬,奉獻我的寶貴熱血年華。

誰說女子不如男?我暗下決心,有一天我要讓她知道她放棄的不是普通的「小卒」,而是一名有隱藏潛力完全可以獨當一面的「女將軍」。

父母在這點上永遠不能看得通透明白,因為他們的觀念還停留在過去的年代,不論是事業還是婚姻,他們都只求一世安穩,不求轟轟烈烈。他們寧願讓你委曲求全,偷生苟活,也不希望你冒著風險,衝鋒陷陣,力爭去當一個更出類拔萃的人。

而且在世俗的觀念里,大多數人都會覺得女生犯不著如此拚命,相比於你能成就一番厲害的事業,他們更希望女性能夠安心做好一份普通的工作,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另一半和婚姻家庭之上。

所以即便我已經離過兩次婚,在這兩段錯誤的婚姻里吃盡了苦頭,甚至幾次都命懸一線,父母家人依然認為只有婚姻和男人才是女人最後唯一的安全港灣跟歸屬。

而我覺得把未來幸福的可能完全押注在男人身上是很愚蠢的做法。畢竟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我們每個人都要自己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一段感情或者婚姻能否幸福,靠的是兩個相愛的人一起齊心協力,共同經營維護。而不是靠另外一半單方面的供養支助。

婚姻也不該是人們獲得幸福的唯一途徑,什麼「到了結婚的年紀不得不結婚」,什麼「父母催婚逼得太緊不得不成家」,那都不該是結婚的理由。

為了結婚而結婚是最愚蠢的做法,也是很多婚姻一結就「昏」,結得快離得也快的罪魁禍首。

面對再婚這件事,我想我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才能避免重蹈覆轍,這是我的前半生用血淚換來的經驗教訓,每每當我推心置腹跟媽媽談及這樣的觀點時,她從來沒有認真聽進去過一個字。

雖然我離婚,媽媽也陪我受了不少罪,但是這其中最大的受害人,卻永遠都是我自己,我所經歷的痛苦沒人能替代,也沒人能夠感同身受,包括最愛我的家人也不能。

所以每次面對人生重要的關口,我都希望我可以自己去獨立思考,自己去勇敢抉擇,且自己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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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我的雙生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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