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頑固「結石」

第十八章 頑固「結石」

很多人擇偶的時候總會有一條深刻在基因里的不成文條件,那就是必須沒有家族遺傳史,身體健康,沒有隱疾。不可否認,我們在挑選伴侶的時候,除非傻子,正常人都會希望另一半健健康康,活蹦亂跳,沒有得過「大病」。

畢竟像林黛玉那樣的小說人物,現實里沒有幾個人會歡喜,身子骨太過脆弱,情感太過細膩,經不起現實的一點「風吹雨淋」,隨時都可能會倒下,這誰接得住?

但是我現在想用我自己的親身經歷毫不避諱得告訴大家,這世界上除非極少部分幸運的人,體質極好,可以一生都無病無災,康健無憂,真的從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可能是毀滅性的完全讓人招架不住,反而經常小病小難的人不容易掛掉。

這種說法是老人們的「口口相傳」留下的經驗之談,不一定完全符合事實,但是卻也符合事物發展的部分規律,小病小災某種程度上確實是你的身體在「排毒」。

絕大多數紅塵俗世里的人,沾染人間煙火,歷經人世滄桑,在人生不同的階段,多多少少都會遭遇過大大小小不同的疾病,有的尋常如重感冒發燒,有的則是「不尋常」到讓你防不勝防,一旦認識不足、處理不好就會要了你命的「重疾」。

但只要不是可怕的家族遺傳史,不是自身嚴重的生理缺陷,也不是人類迄今為止難以治癒的重症頑疾,我們都不能苛刻要求未來的另一半從未生過任何大病。而且大多數人即使得過重病,也不可能會讓你知情。

活在世上每個人都可能會生病,如果一個人真的愛你,他會捨不得看你受苦受難,一定會願意陪你一起勇敢面對人生的風雨磨難。同理,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你也不會因為他得了一些完全可以治癒的疾病,就狠心拋棄他。

當大的病痛災難突然造訪時,如果你還是單身,還未找到自己的愛人,也不能自暴自棄,千萬要穩住自我的心態。

身體之所以會生病,它一定也是有淵源的,是因為我們以往對身體一點一滴的「虧待」,環境對身體一絲一毫的「影響」,都會日積月累,慢慢演變為身體的一種「病症」。

身體會生病,不完全是一件壞事,它會警示你,要更認真專註地調養呵護善待它,要更珍惜你現在活著的每一天。

話說差點「死」過一次的人,才會更懂得珍惜生命,這不是勵志「雞湯」,而是人間「真實」。——

就在離婚後的第二年,正當我的工作事業做得風生水起的時候,上帝就曾賜予我一場「生死劫難」。

時間再次切回2017年的南京,那時候的我擺脫了不幸婚姻的糾纏,越來越注重對身體的健康管理,每天活力滿滿,過著無憂無慮、豐富多彩的單身生活,讓大家都無比羨慕時,誰曾想到,意外突然發生了。

有一天我在跑步機上跑完5.2公里,在健身館的衛生間上廁所,起身的時候,我看到廁所小便槽里竟無故出現一攤「血水」。

因為我當月的例假還沒到時間,突然小便出血,我第一反應是:難道是我今天晚上運動強度過大導致內臟出血?我馬上否定了這個假設,因為我之前也經常跑5,6公里,這個強度以前從未出過血,這次並未過量,不可能是這個原因導致的出血。當時我怎麼都想不到,還會有什麼別的原因會導致出血,於是我就想再觀察看看。

結果第二天,第三天,連續好幾天都有輕微出血的情況,我開始緊張,因為之前得過腎結石,喝中藥沒能順利排出結石,期間有做過體外衝擊波碎石手術。

我懷疑是我的腎又出問題了。

之前醫生常叮囑過我:平時要多運動,要多喝水,每天至少七大杯,不吃容易形成尿酸的食物,不然結石還會長,長過一次之後,如果不加註意,依舊不多做運動不喝水的話,就會形成容易長結石的體質。

所以我都記在了心裡,我身體力行,生怕哪天任務完成不到位,就要再承受結石的折磨。

但奇怪的是,我這明明執行得好好的,怎麼會這時候又得結石?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請假去了醫院。不查不知道,一查差點沒被嚇死,醫生說我的腎上竟長了一顆直徑五六厘米,形如「鵝卵石」的「大結石」,而且最要命的是這顆大結石還是長在最尷尬的位置——在腎的彎角處,所以無法進行體外衝擊波手術直接把它擊碎,做體外衝擊波手術很可能會直接傷到腎引起生命危險。

醫生檢查時,皺著眉,一直說:好奇怪啊,怎麼這麼奇怪啊,你的腎形狀很奇怪,老是長結石的話,很可能是......需要進一步檢測才能確診。

醫生欲言又止,讓我不由腦補了很多可怕的狀況,我自己上網查了類似的病症,說這種病很可能是不治之症,以後一直長結石,直到腎衰竭。

我看到網上那些似是而非的描述和判斷,我一個人越想越害怕,拿著CD片和病例的手在顫抖,我坐在醫院的走廊里,無助得失聲痛哭了起來。

我問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我一直這樣積極勇敢得面對人生,經歷了那麼多坎坷,我都沒有自我放逐、自我拋棄,一直努力成為一個更優秀的自己,你為什麼依舊不肯放過我?難道你真要這麼殘忍地奪走我年輕的生命?我還有夢想沒有完成,我還沒遇到我的真命天子,還沒有生兒育女,甚至都沒體驗過愛與被愛的幸福,我還沒有孝順媽媽,報答她的養育之恩,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沒有做,我不想就這樣悲催地離開人世。

哭完之後,我突然想通了,我對自己說:菲菲,結果還沒出來,我們不能自己嚇死自己。橫豎就是一死,但只要有一線生的希望,我們就不能自暴自棄。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眼下必須調整好心態,積極面對。

有時候真的很佩服我這種天生懂得自我激勵的性格,它能幫助我在任何危急的情況下,迅速做出調整和對策。我的過去經歷了太多的坎坷波折,讓我學會了跟「上天」對話,也越來越善於跟自己的「心靈」對話。

哭泣是我憐惜自己當下的處境,我知道它需要釋放悲傷釋放壓力,停止哭泣是因為我明白此刻一直悲傷哭泣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導致事情惡化,與其消極處理,不如勇敢面對,尋找最佳出路,為自己爭取「時間」。

於是我跟公司告假,回去尋求「熟人」幫助。因為家裡就有現成的「大夫」,他的朋友李醫生還是碎石科的主任,於是就向他諮詢治療建議。李醫生一聽到結石,第一反應就是做碎石手術。我心想我好好的腎,再多做幾次體外衝擊波手術,就真的被擊打得越來越不成樣了。

但當他看到如此大顆的結石時,他傻眼了,說了一句:如果一定要碎,只要你們肯在手術協議書上簽字,我也不是不可以做。但是如果有生命危險我們不負責。

我家裡聽到他這麼說,都第一時間表示不可行,不能拿生命開玩笑,還是想想其他的方法。

因為我一直記得南京鼓樓醫院的專家醫生說我鈣磷指數嚴重失去平衡,讓我再驗一下血,看看甲狀腺是否有問題。

我就自己跟醫生說我想做一下這個檢測。但是老家的醫生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他們關注的焦點始終放在如何解決這塊碩大的「鵝卵石」,我也沒再堅持,因為我畢竟不是醫生,我不懂腎里的結石怎麼會跟我脖子上的甲狀腺有所牽連?加上醫生都沒提這檔事,我也就沒再提及。

後來我們又去了南通附屬醫院的泌尿科,姨姐姐推薦了當時泌尿專科最厲害的專家醫生,介紹我們認識。醫生拿著筆在紙上給我畫了一張腎的結構圖,開始給我演示:

「這樣大的結石,體外衝擊波是無法碎掉的,目前我們有兩種方法可以取出結石。一種是將鈥激光的導管導入腎臟進行治療,鈥激光手術創傷性小,術后癒合快,但是你的結石位置尷尬,在這個直角的拐彎口,即使管子引入到埠處,它未必能再深入拐彎處吸出結石。也就是說即使我們冒險做了這個手術,手術的結果,七八成概率是會以失敗告終,白白花大錢受一次大罪,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只能幫你清除一小部分結石,但是一次手術的費用高昂,插管也是需要提前導入,而且整個過程包括插管人都會非常受罪。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用力點了點頭,因為上次突發胰腺炎的時候,我已經深刻體會過插管的痛苦。於是我趕緊追問:「那另外一個方法呢?」

他繼續往下說:「另外一種方法就是傳統的手術,就是在皮膚表面腎的位置開始導入切口,再穿破腎取出結石。「

他說後者是安全係數最高,手術成功率最高的手術。因為這項技術已經經歷了很多年的實踐考驗,被證明是行之有效,風險係數最低的。

但風險係數低,不等於沒有風險,醫生助理在正式準備給我動手術的前兩天找到我,讓我簽手術協議,他把所有手術可能會引發的風險都給我繪聲繪色得描述了一遍,專業術語我也是聽得雲里霧裡,一知半解,但是當他說到這個手術可能會引起腎大出血,進而休剋死亡的時候我聽得非常清楚,非常明白。

一瞬間,一股巨大的悲傷湧上心頭,我還年輕,就要冒著生命危險做這場手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哭著跟媽媽說:「我不要做這個手術,可不可以讓我先嘗試鈥激光手術?」

媽媽不同意,我一下子從病床上坐起來,跑到外面嚎啕大哭起來,我心裡真的太難受太難受了!媽媽從病房追了出來,勸我回去簽字,我一邊哭一邊對著媽媽喊:為什麼老天爺對我這麼不公平?我才剛三十齣頭,可我經歷的坎坷與磨難一樁樁一件件,到底何時是個盡頭?不做手術,結石一直去不掉我有可能會死,做手術,我也有可能會死。如果我在協議書上簽字,如果我死了,怎麼辦?

媽媽看我哭得像個淚人兒,眼睛也紅了起來。但是她強忍住了眼淚,對我說:「菲菲,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要難過你就放聲哭出來。但是哭完,手術還是要做的。你要相信醫生的技術,手術失手的概率很低......」

媽媽講的道理我其實心裡都明白,只是在那一刻我深深感受到生命在疾病面前顯得如此弱小,我怕自己會出事,我想要萬無一失得活下去。

但是在醫院手術向來沒有「萬無一失」這種事,每一個手術之前,醫生都會把最壞的可能給當事人描述一遍。

但是不管我如何擔憂和害怕最壞的可能,我最後還是用勇敢和理性戰勝了內心的恐懼。我想要自己好起來,第一步就是把這塊大石頭搬離我的體外。

不做手術我可能會死,做了手術,我才有恢復健康的可能。所以手術終究還是做了,而且非常成功。

現代醫療技術的發達,使得手術的經過對被手術的病患來說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毫無知覺」。

我只記得我被醫生推到手術室,放到手術台上,醫生給我戴上類似氧氣罩一樣的醫療器具,不到一分鐘,我就感覺自己昏昏入睡,意識開始模糊直至完全失去知覺。

手術的那兩小時,我的身體和意識仿若完全「置身事外」一般,憑空消失了,又彷彿在那兩個小時里,我的靈魂被置換到了另外一個「虛無」的世界里睡了一覺,一覺醒來,靈魂才歸位回身體,意識才又回到了大腦。

我聽到周圍有醫生和護士小聲講話的聲音,有擔架床的滾輪被推動的聲音,我努力睜開雙眼,慢慢看清在我邊上的其他擔架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等待手術的病友,還看到我頭頂打著點滴的鹽水瓶,我感受到我腰上有疼痛感,但是不明顯。全麻的葯勁還沒過去,我身體的知覺尚未恢復。

最難熬的時光這才剛剛開始,兩小時后,麻藥的葯勁過去了,肚子開始劇烈疼痛起來。護士小姐開始過來忙活。她們一會給我屁股塞止疼葯,一會給我打止疼針。我還是疼得有一種快要死掉的錯覺,晚上完全不能入睡,不斷得問媽媽:我好疼,媽媽,我會死嗎?

可憐天下父母心,爸爸去世得早,每次我在人間承受煉獄之苦,都是媽媽像」在世活菩薩」一樣,守護在我的病床前陪我度過難關。看著我疼,她也難受,也同樣承受著身心的煎熬,陪著我一夜未眠。

我身上很疼,但是不能亂動,因為背上腰的部位裝了一個東西,我也不知道那個東西醫學上叫啥,我只知道那個東西保證我剛做過手術的部位不會血崩,封住了我的一線命脈,而且那個東西還連帶了一個塑料袋,能幫助我過濾尿液。

連續疼了一天一夜之後,疼痛感慢慢開始減輕,最後消失了。我能合上眼睛睡覺了。但是因為右邊插著導管,墊在腰上,躺著十分難受,睡覺也睡不踏實,我要時刻注意不能碰到傷口,便總是往另一邊側著身體。

半個月後,傷口可以拆線了,我也可以出院了,但噩夢還沒結束。

因為大石頭被取出,醫生說在手術的過程中,有一部分碎石可能仍舊殘留在體內,需要在體內安置導管,才能將剩餘的碎石徹底導出體外,否則碎石會引發劇烈疼痛。也就是說那兩根管子還得在體內陪伴我度過一個半月才能拿掉。

帶著兩個導管在體內,人行動起來非常痛苦,會伴隨絲絲的隱痛。外表你看我好好的沒有任何異樣,其實走路的時候,那兩根管子老是在我體內摩擦來摩擦去,我上廁所小便的時候經常能看到斑斑的血跡。

因為附屬醫院只是幫我拿掉了結石,但沒有醫生能解答我為什麼從一開始的小結石到幾年後的今天突然又長了一個大結石,究竟是何原因。

如果真是因為我平時缺少運動,開水喝得少,才長石頭,那麼這麼多年來,我每天逼自己喝那麼多白開水,三天兩頭跑步跳操注重運動,石頭還是「瘋」長完全說不過去啊,而且我的家族裡也從來沒有腎病之類的遺傳史,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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