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紅姑，接客！

昏暗微弱的路燈照著僅能供兩三人並排走過的街道，還不時地因為電線老化而忽閃忽閃的。

飛蛾繞著燈泡撲扇著翅膀，繼續著先輩了千百年來「飛蛾撲火」的良好習慣。

尋夜拖著大號的行禮箱，艱難地走在老城區的青麻石路面上。

高跟鞋敲在石面上，在寂靜的黑夜裡發出清晰的「篤篤」聲。

「靠，重死了，都是那破司機，膽子小得跟綠豆似的。」尋夜一邊繼續前進，一邊低聲嘀咕，「待會回去就畫張黃符讓他那破車半路熄火。」

就在這時，一路隨著顛簸不平的路面顫動的行禮箱突然劇烈地抖了起來，似乎，裡頭還有什麼尖銳的東西不斷地抓著刮銅牆鐵壁。

「別再動了，小心本小姐把你打得魂飛魄散。」尋夜不客氣地用尖細的高跟鞋根一腳踹在行禮箱上。

行禮箱裡頭安靜了。

尋夜繼續往前走。

前行了十幾分鐘，在一個路燈照不到的死角處，她停了下來。

「你是什麼東西？」尋夜幽黑的眼睛盯著一個方向，語氣既有不解，亦有警惕。

黑暗中出現了兩點幽光。

「你……不是人類！」尋夜不敢確定，「身上也沒有陰氣，難道是……洋玩意？」

黑暗中隱藏的東西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你們快滾吧，這東西不是你們能惹得起的。」尋夜朝虛空中揮揮手，指間揚起點點星火。

旁邊的窗戶發出「碰」的一聲，似乎是有東西撞在了上面。

尋夜黑眸盯著那些只屬於黑暗的散魂死靈們急速退卻。

黑暗中的東西移動了一下身體。

「你也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尋夜挽起耳邊的波浪長發，「東西兩方互不干涉，看在你身上的兩種血腥味都不屬於人類的份上，本小姐就當沒見過你。」

她說完，繼續拉著厚重的行禮箱前進。

黑暗之中慢慢出現了一道修長的身影，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眸子，黑色的衣裳，還有，黑色的蝠翼。

只不過，兩隻蝠翼中有一隻尖端的指骨耷拉著，上面還不斷有粘稠的液體滴落，而且，這道身影的站姿顯得有點不是那麼挺拔。

黑眸看著那道玲瓏浮凸的身影走入昏黃的路燈下面，整個輪廓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輝。

黑眸的主人沉吟了一下，抬步想跟上，可就在腳步邁出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地上濕噠噠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不斷顛簸的行禮箱底下，甚至，他還看到有幾絡黑色的長發在行禮箱拉鏈處滲了出來。

眼看著曼妙的身影再次走進了黑暗之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邁開長腿跟上，同時，身後的黑色蝠翼漸漸收攏，消失不見。

尋夜走到街道盡頭。一座籠罩在黑暗中的兩層高的小洋房外面，把行禮箱一把扔在了地上，「紅姑，接客！」

原本沒有一絲亮光的小洋房瞬間亮堂了起來。只不過，這種亮堂不同於一般人家的燈火通明，而是暗暗的黃，會跳動的亮，就像是古代，家家戶戶所點的棉芯蠟燭。

長滿爬山虎的洋房配著昏黃的燈光，是說不盡的詭異。

小洋房古舊的紅木大門「吱」的一聲，從裡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