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動聽的聲音

弱萱這話一出，一院子安靜下來，連蟲鳴鳥啼都沒了。

趙氏張大了嘴巴，嚇得忘了嚎叫。

這傻子是怎麼知道她肚子裏沒有胎兒的？

難道是自己不小心在她面前說漏嘴了？

雷婆子身體僵直，一臉不敢置信的低頭看着懷中的人兒。

她剛才聽見了一個嬌軟甜糯的小孩子的聲音，是她的萱寶說的嗎？

院子裏只有萱寶一個孩子，是她吧？

她的萱寶會說話了？

劉氏同樣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女兒，心都提起來了，嘴唇微微顫抖，她揉了揉耳朵，小心翼翼的說：「萱寶，你……剛才是說話了么？」

是她聽錯了嗎？

萱寶剛才說話了！

還喊了一聲娘！

是幻聽嗎？

弱萱以為劉氏沒聽清，就重複了一次：「她腹中沒有胎兒，為何會動胎氣啊？」

劉氏落淚了。

是真的，萱寶會說話了！

雷婆子眼眶紅了。

啊！她的萱寶說話了，口齒清晰，聲音嬌滴滴的，太甜，太好聽了！

趙氏回過神來，忙大聲嚷嚷：「萱寶，你胡說個啥！你一個三歲小孩懂什麼？我可是貨真價實懷着一個妹妹！這可是鎮上的大夫說的！」

趙氏故意說是妹妹，她知道雷婆子有六個兒子，四個孫子，弱家幾代沒有女娃，才會將萱寶這個痴兒當寶！

可是沒有人理會她的話。

或者說她腹中有沒有胎兒這根本不重要！

劉氏流着淚激動的對雷婆子道：「娘，萱寶會說話了！萱寶她喊娘了！」

雷婆子激動得使勁的點頭。

她用手抹了抹眼淚，柔聲哄道：「萱寶，我是奶奶，叫聲奶奶。」

「奶奶。」弱萱乖乖的喊了一聲。

「乖，萱寶乖！萱寶真厲害，會喊奶奶了！萱寶會喊奶奶了……」雷氏又哭又笑的不斷重複最後一句。

「萱寶可以再喊一聲娘嗎？」

「娘。」

「嗚嗚……」然後劉氏和雷婆子忍不住一起抱着弱萱，抱團痛哭！

兩人都沉浸在弱萱總算會說話的喜悅中，就忽略了她說了什麼。

趙氏也是傻眼，這個痴兒怎麼突然會說話了？

只是，她竟然知道自己假裝有喜？那還不如一直不會說，當個傻子呢！

這時，弱家的男人們從地里回來，看見抱頭痛哭的三人，都嚇傻了。

弱水見自己的娘和媳婦抱着女兒抱頭痛哭，心都漏跳了一拍，臉上閃過驚慌：「咋啦？娘，發生什麼事了？」

趙氏見自己的相公都回來了，心虛的直接躲回屋了。

她怕弱萱會再次說她腹中沒胎兒，讓弱河起疑，知道當初什麼都沒發生過，會休了她。

劉氏和雷婆子見他們回來了，忙抹了抹了眼淚。

雷婆子高興的對眾人道：「萱寶會說話了！」

劉氏激動道：「相公，萱寶會說話了！萱寶，爹爹回來了，快叫爹！」

「爹！」

這一聲「爹」就像平地起雷，在弱家的小院中炸開了花！

炸得弱水一個七尺男兒瞬間淚目，站在那裏動彈不得，不知所措，腦海只有一個念頭：萱寶會說話了！萱寶會喊爹了！！

幾個男孩是反應最快的，迫不及待的跳到了弱萱面前，爭先恐後的道：「萱寶，我是哥哥，叫哥哥！」

「哥哥。」聲音清脆嬌嫩。

弱萱揉了揉眼睛，剛才好像看見了有人頭上籠罩了一團黑氣，但一下就消失了，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萱寶叫我哥哥了！萱寶叫我哥哥了！」小男孩高興得跳了起來。

「萱寶，我是大哥！弱舟大哥！叫大哥！大哥給你搗鳥蛋！」

「萱寶，二伯，叫二伯……」

「萱寶，二伯娘……」

「三伯！萱寶，叫三伯……」

「萱寶，二哥……」

……

一家人爭先恐後的搶著讓萱寶叫人。

雷婆子一共有六個兒子，分別取名弱海，弱江，弱河，弱水，弱山和弱川。

此刻只有老二一家，老三，老四，老六和四個孫子在。

弱萱乖乖的喊了一圈：「二伯，二伯娘，三伯，六叔，大哥……，」

聲聲清脆悅耳，恍若天籟！

弱家的人扭頭偷偷抹眼淚。

太好聽了！

這是世間上最動的聲音，沒有之一。

這一聲稱呼，他們盼了三年多，足足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總算盼到了！

他們看以後誰還敢說他們家的萱寶是痴兒！

此刻他們以為萱寶會說話已經是最大的驚喜了，沒想到更多驚喜在後頭。

晚飯時候，萱寶會自己動手吃飯了。

洗澡的時候，萱寶要自己洗。

洗完后，萱寶是自己穿好衣服，走出來的。

萱寶不僅會說話，會自己吃飯，洗澡，還會走路！

太多的驚喜，讓弱家人有點不敢相信，彷彿在做夢。

夜已深，整條村子的人都睡了。

弱水兩夫妻抱在一起無聲落淚，因為高興，也因為過去的種種辛酸和心疼。

他們不敢睡，就怕醒來就是夢。

弱萱靈魂剛恢復，又是小孩子的身體，早就支撐不住睡了。

弱水問劉氏萱寶怎麼突然會說話，今晚太多驚喜，他一直忘了問。

「我也不知道，我和娘一起去給村長送柴火，只留萱寶自己在屋裏，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三嫂正在喂萱寶吃蛋羹……」劉氏將當時的情景詳細說了一下。

現在想到當時萱寶發黑的臉，她依然後怕。

弱水聽得心都揪起來了，趙氏還是不是人？如果她不是懷了三哥的孩子，他都想去揍她一頓！

他想看看萱寶的嘴和臉，可四周太黑，也看不清，他只能探了探女兒的鼻息：有氣！

他才放下心。

劉氏最後總結：「估計是噎了一下，萱寶的靈魂清醒了？」

以前他們帶萱寶看過許多大夫，那些大夫都說她天生痴愚，沒得治。

他們不信，也不放棄，萱寶那麼乖，怎麼可能是痴愚？

後來有位游僧說萱寶不是痴愚，只是靈魂還未蘇醒，醒來就是正常人。

只是游僧也不知道她的靈魂何時會蘇醒，只說有可能隨時就醒，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醒。

不過他們都堅信萱寶總有一天會醒。

弱水第一次相信老天：「這是老天保佑，萱寶總算醒了！」

劉氏也覺得對：「相公，我想找個好日子去廟裏還神。」

「好。」弱水還想問萱寶開口第一句話是不是喊娘，還說了什麼。

這時弱萱翻了個身。

他立馬噤聲。

兩人怕吵醒孩子，不敢再說話，動也不敢動，慢慢就睡著了。

半夜弱萱是餓醒的，肚子咕咕叫。

昨晚的晚餐只有一大盆野菜湯，平時晚上她是可以吃一碗蛋羹，喝一碗野菜湯的。

這待遇整個弱家，只有她有，可是那碗蛋羹被趙氏吃了。

弱萱從記憶中知道是家裏太窮了，沒銀子買糧，吃不起飯。

原因就在大伯在軍營被狗咬傷，得了瘋狗症到處咬人，賠了不少銀子。

二伯去縣城趕考天黑沒看清路，摔下山，斷了腿，治腿也花了不少銀子。

三伯有眼疾，一到晚上就不能視物，看了許多大夫都醫不好。

她因為一出生就不會哭不會鬧，三歲也不會說話不會走，爹娘找了許多大夫給她看，也花了許多銀子。

家裏人賺的銀子都不夠他們買葯看病，所以越來越窮。

弱萱看家人的臉相覺得弱家不該是這樣的。

應該是那團黑氣的原因。

頭頂有黑氣，這是被霉運纏身，可哪來的霉運？

她太餓了又沒了靈力，一時找不到原因。

作為一株只需吸收陽光雨露就能生長的萱草花，第一次領悟餓的滋味，有億點點不好受。

弱萱想到修鍊，修鍊就不會覺得餓啦！

而且修鍊就可以擁有靈力！

弱萱立馬開始修鍊，然後她悲催的發現這裏的靈氣太稀薄啦！稀薄得幾乎沒有！

而且她身體丹田像被冰封住了一樣，根本儲存不了靈氣。

她看了一眼從小窗口灑進來的月光。

幸好她是一朵花，可以吸收日月精華來修鍊。

她悄悄爬到月光底下躺着，然後在小小的丹田裏拚命的挖啊挖！

挖一個坑來存靈氣。

一直快到天亮，她才挖了一個小小的坑，儲存了少少的靈氣，勉強夠使出一個小小的法術。

肚子還是有點餓，想吃東西。

弱萱就想到了院子裏那棵柿子樹上吊著的半生不熟的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