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撥雲見日

22.撥雲見日

行動當日。

慕容敬朗問万俟睿:「將太子救出后,我們是不是就要回盛京了?」

万俟睿邊整理衣衫說到:「那是肯定,在少陽的事兒結束了,也就不需要再待下去了,你想留下來玩玩?」

「沒有,這幾個月都玩兒夠了。」

「嗯,也是。」万俟睿又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慕容敬朗心情有些低落,轉念一想,盛京才是他們的家,不回家還能去哪兒?他苦笑一聲,万俟睿並沒有察覺,說:「敬朗,你去看看顧淮他們準備的如何了,還有咱們的徐大掌柜。」

「好,遵命。」

徐修涵隨身裝了幾個小瓶子,慕容敬朗拿起來聞了聞,不是特別好聞,但又覺得清涼舒適,徐修涵說:「上次南絮和左副使大人遇到的毒花毒草,雖然聞到后不會造成生命危險,若是雙方此刻發生衝突,損失會更大,我這幾個小瓶子,可是保命的。」

「怪不得潤明執意要帶上你。」

「哈哈哈,多我一個多一份保險,我們走吧!」

「走。」

前廳。

万俟睿、慕容敬朗和徐修涵到達前廳的時候,慕青已經將夜幕的人召集起來整裝待發。

「二位可是姍姍來遲啊!」

万俟睿不理會他的調調,說:「準備好了你們就先出發,我和敬朗隨後就走。」

「好。」

轉身面對夜幕眾人說:「夜幕眾人,聽令。」

「……」

「我等必將全力以赴……」

「我等必將全力以赴……」

「我等必將全力以赴……」

夜幕眾人的聲音低沉渾厚,但字字都鏗將有力。而此時,劉長風率領的京都府侍衛也已經在門外準備妥當。

慕容敬朗小聲對万俟睿說道:「我們出發吧!」

万俟睿:「好,出發。」

慕青率領的夜幕眾人和謝玉謝安按照指定路線向少陽山莊行進,劉長風率領的一眾人馬則被派到了別處,同時顧淮和慕楓跟隨其中……

另一側的南絮和少陽守城大營的20的人小隊也按照計劃準備妥當……

万俟睿、慕容敬朗和徐修涵從正面大搖大擺被請進了少陽山莊。

「老夫見過左副使大人。」楊崇方早早就在大門處等候着万俟睿慕容敬一行,面帶笑容,任誰見了,都會覺得這只是一個和善的老頭而已,万俟睿也一改平日冷漠的樣子,回禮到:「楊莊主,打擾了。」

「哎,無妨無妨,大人能來我這少陽山莊,老夫真是欣喜萬分吶,大人身邊的這二位是?」楊崇方看着慕容敬朗問到。

「這二位是跟隨我一同出差的慕容敬朗、徐修涵。」聽到「慕容」二字,楊崇方心裏立馬想到了盛京的慕容家於是他仔細打量著慕容敬朗,見此人溫文爾雅,手裏的摺扇價值不菲,到真像是富貴人家出來的不諳世事的公子了。

楊崇方心裏所想並不影響他面上神色。「來的都是客,三位快快請進。」隨後側到一邊,將万俟睿、慕容敬朗和徐修涵迎了進來。

身後的管家楊洪則四處打量著,發現這三人只又万俟睿帶了隨身的兵器,短小精悍;慕容敬朗只拿了一把扇子,悠哉悠哉的還真像是來做客的,徐修涵更是空無一物,看上去軟弱不堪一擊。楊洪看確實沒有異樣,也便跟隨着進入會客廳。

「大人請嘗嘗,這是我們少陽獨有的少陽茶。」

一進入會客廳,婢女們已經等候在作為兩側,剛一落座,婢女們開始了泡茶沏茶的一頓操作,不一會兒呈給万俟睿他們的便是清香碧綠的茶水。万俟睿接過,慢慢的品了起來,慕容敬朗也沉浸其中,徐修涵不聲不響的喝着,也不發表什麼意見,茶香誘人,茶水清冽,到真是不錯,徐修涵心裏想着。

楊崇方看到三人正有模有樣的品著茶,說:「三位大人,這茶可合口味?」

万俟睿:「當然,甚是好喝。」

慕容敬朗:「這少陽茶茶香清冽,多虧了楊莊主,我三人才有幸品得此茶,在此謝過楊莊主的美意了。」

楊崇方:「哪裏哪裏,老夫也就是儘儘地主之誼,將少陽的特產帶給三位大人品味也是老夫應該做的。」

万俟睿:「哈哈哈……」

楊崇方:「三位大人近日來可還有其他事?」

万俟睿:「那是自然。」於是管家一揮手撤下了廳上的所有婢女,自己也離開了會客廳,出去時順手將門也帶上了。

「大人可直說。」

「我三人奉皇上之命來少陽督查政務,經查,少陽府的所有政務記載中,有數處存在問題。」

說完此話,楊崇方心裏想到了什麼,但還是裝作很疑惑的樣子回答:「這問題可是與我少陽山莊有關?」

「楊莊主明白人,這不今天來問問您,我等也好回去向皇上交差啊!」

「那是那是,不知大人問的是何事?」

「這第一件事便是一起人口失蹤的案子,聽說山莊數月前來了位客人?」万俟睿沒有藏着掖着,直接將找人的事兒說了出來,楊崇方聽的心裏一驚,故作鎮定的回到:「老夫喜交天下好友,我這山莊可是經常會有客人來,不知大人說的具體是哪天來的客人?」

「那山莊每日到訪的客人可有記錄?」

「大人說笑了,人家來我這兒做客,怎麼會記錄呢。」

「也是也是。」

「大人不妨說說是具體哪天,我記性差,興許我這管家能回憶的上來?」

「具體哪天不清楚,只說是數月之久了。」

「那還真是沒有,我這兒的客人也只是小住個幾天而已。」

「哦,原來如此,想必是底下人情報不明了。」

「哈哈哈,無妨無妨,大人,如果能幫上大人,老夫一定傾力相助。」

「楊莊主果真豪爽。」

慕容敬朗也插話到:「楊莊主也是喜交朋友,估計也是人多嘴雜的,說差了吧。不知莊主平時都喜歡與什麼樣的人交朋友呢?」

「這就比較廣了,還真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

「也是。」

楊崇方問:「那第二件事為甚?」

「第二件事便是莊主打獵時所遇到的那處因為疫症亡了的村子。」

楊崇方此刻臉上不再是無動於衷,眼神低沉看向地面,万俟睿和慕容敬朗眼神此刻也鎖定了他,楊崇方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來,抬起頭,又是一副和善的面容。

只聽他說到:「是此事啊。」

「哦,可否請楊莊主詳細說說?」

「那日我和庄內的客人外出打獵,回來時路過那村子,想進去討碗水喝,歇歇腳,不曾想整個村子靜悄悄的,於是我們幾人便挨家敲門,無人應答,最後還是老夫我比較魯莽,隨便打開了一戶人家的大門,這才發現的。」楊崇方撫著鬍鬚,好似在跟別人分享故事一般的輕鬆自然,万俟睿自然也就信了,他說:「那還真是多虧了楊莊主了,楊莊主可記得那些人身上都有什麼癥狀嗎?」

「一看到那些屍體,哪還趕上前去看,趕緊派人回來報給知府大人。」

慕容敬朗心裏哼了一下,這倒是把自己甩的一乾二淨,再看向万俟睿,他倒是對楊崇方的這番話十分的信。

「對對對,我倒是忘了這茬了,若不是楊莊主,這個村子可就被遺忘嘍!」說到『遺忘』這個詞,万俟睿故意拉長了調子,慕容敬朗觀察著楊崇方,卻見此人面色如常,心裏真是佩服。

「既然如此,我要問的也就問清楚了,多謝楊莊主。」

「左副使大人客氣了。」

「早就聽說少陽山莊是少陽城的一大標誌,今日我等可有幸參觀一下嗎?」

楊崇方早就料到了,万俟睿這一行人來絕不會問完話就走的,於是順着說到:「哎呀,都怪老夫,怠慢了各位大人了,老夫正有此意啊。」

於是吩咐管家楊洪前面帶路,領着万俟睿、慕容敬朗和徐修涵參觀山莊。

來到二層的花園處,徐修涵被花圃里的奇花異草吸引了過去,眾人也就停下了腳步。看着醉心於花草的徐修涵,楊崇方說:「這位大人很喜歡這些花草啊。」

「我這純屬個人喜好,每到一處,必會收集一些當地的奇花異草。今日得見楊莊主的花圃,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說笑了,我也喜歡侍弄些花兒啊草啊的,若是喜歡,大人盡可摘了去。」

万俟睿見楊崇方如此爽快,說什麼應什麼,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趕忙和徐修涵回謝他的好意,眾人又繼續聊著,不時傳出陣陣笑聲,倒真像是朋友相聚的歡樂場景。

突然,從高處飄來陣陣黑煙,一下子轉移了眾人的視線,只聽管家楊洪大叫一聲:「不好,着火了。」便向外跑去,隨手招呼上了二層伺候的下人,慕容敬朗和徐修涵更是詫異,剛要開口,就聽楊崇方說:「無妨無妨,也許是哪個下人不當心點着了柴房,我們繼續。」

「楊莊主,真的沒事嗎?人手不夠的話我們三個也可以搭把手的。」万俟睿還真是上心,但此時楊崇方的表情就沒有那麼輕鬆了,他時不時的望向濃煙飄來的地方,外表救火的聲音漸漸嘈雜了起來,一行人來到了二層門口處,之間整個山莊的下人都來滅火,有推著車拉着水桶的,有一隻手提着一桶水哼哧哼哧跑上來的滅火的,能裝水的傢伙事都用上了,但是火卻越著越大,煙也越來越大,越來越來,楊崇方和万俟睿他們不得不捂住了口鼻,飄來的濃煙逐漸遮擋了視線,万俟睿料到這是絕佳能躲開楊崇方的時機,於是拉着慕容敬朗和徐修涵就混進了下人的隊伍里,跟着他們一路來到了起火的那處院子。

院子本就不大,但是嗶哩啪啦著的正旺的火,一桶一桶澆過去的水,地上混成了泥,泥水相間,人也寸步難行,不時有下人沒有站穩摔倒的,慕容敬朗扶起一位摔倒了下人,問:「這院子裏可住人?」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兒。」另一旁有人聽見接了話說:「這個院子是莊主的客人住的,已經住了好幾個月了。」

「好幾個月?」

「是啊。」

慕容敬朗反覆想着「好幾個月」,這時万俟睿小聲說到:「這就是我發現太子的那處院子了。」

「原來,咦,徐兄呢?」

光顧著看路問情況了,卻發現跟在身後的徐修涵不見了,二人決定分頭去找,正找著,靠近院門處徐修涵正蹲在地上,慕容敬朗走上前,發現他不時在扶起跌倒的下人就是幫着提水滅火,一點兒都沒閑着,慕容敬朗趕忙上前給他搭把手。

「怎麼樣,你們打聽到什麼了嗎?」

「打聽到一些,但現在煙太大了。」

慕容敬朗朝四周看去,發現了正在指揮下人滅火的管家,於是他貓腰跑過去對他說:「趕緊把莊上能用的人都叫過來,這火太大了,光靠這些人,什麼時候能滅了。」

楊洪看到慕容敬朗也進來了,先是臉色一變,眼神充滿著敵意,但是看他們手裏提着水桶,不好出口責怪,但熊熊燃燒的大火就在眼前,顧不得其他,於是楊洪無奈,只能衝出濃煙去找人救火。

楊洪離開了,慕容敬朗對万俟睿說:「這是你安排的?」

「不然呢,你真以為我會硬闖?」

「太子呢?」

「應該被慕青他們救出去了吧,謝玉謝安他們辦事放心。估計人已經被送往盛京了。」

「那就好,繼續救火吧,善後工作總得我們做。」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提起水桶衝進了火場,另一側的徐修涵也沒有閑着,忙着救人,忙着救火。

這時,只聽到一聲較為細軟的聲音傳來:「阿昌哥哥,阿昌哥哥……」

「小姐,小姐,你慢點兒!」下人而聲音略顯着急,最先聽到動靜的慕容敬朗從煙霧中出來,碰到了趕來的楊月如。

「阿昌哥哥呢?他怎麼樣了?」楊月如抓住一個下人就問,下人忙着滅火,搖搖頭就走了,楊月如不放心又一個一個的問,大家都在滅火,況且她口中的「阿昌哥哥」下人們還真不知道。

「姑娘,你說這院子裏有人住?」

楊月如看到問他話的慕容敬朗,疑惑的問:「你是誰?」

「哦,我是今日來莊上做客的,見到起火便來相助。」

「哦,這院子,這院子,自是住人的。」楊月如的眼神似有閃躲,慕容敬朗明白了,也不再追問什麼了,說:「我看大家忙活了半天,也沒有說是有什麼人啊?」

「那是那些下人不曉得,這院子裏……」

「小姐,這兒危險,趕快回去。」剛才追着楊月如的丫鬟這下追過來,打斷了楊月如要說的話,楊月如不甘心就這麼走了,「阿昌哥哥還在呢,我要救阿昌哥哥。」

「小姐,這火太大了,也許,客人已經救出去了。」

「對,父親一定不會不管的,走,我們出去找找。」說着丫鬟帶着楊月如離開了,慕容敬朗這下確定了,這個客人就是祁國昌了。

楊崇方跑進來的時候正看到三人忙裏忙外的救火救人,剛還擔心此處秘密被泄露,一見此景,任是誰都無法說出責怪的話,楊崇方嘆了一口氣,轉頭囑咐身邊的下人,一會兒下人就將熱心救火的三人從火場中拉了出來,楊洪從別處拉來的救兵終於將熊熊的大火撲滅……

灰頭土臉的幾人聚在這一方的小小院子,万俟睿他們也很知趣的不去問這是什麼地方,衣服髒了,臉上也花了,楊崇方不好意思拱手行禮說:「多謝三位大人出手相救。」

「楊莊主客氣了,應該的。」

隨後吩咐管家準備水、乾淨的衣物,又安排得力的人伺候三人沐浴更衣。万俟睿、慕容敬朗和徐修涵自然高興,事情也辦成了,也沒有鬧僵彼此的關係,現在的發展可是要比計劃時要辦的完美。

沐浴結束,更完衣慕容敬朗將剛才見到楊月如的事情告訴了万俟睿。

「這麼說,那院子裏住的就是祁國昌了。」

「人已經救出去,要是你說的那個楊月如沒有找到她的阿昌哥哥她一會兒還回來的,我們看戲就行。」

回到會客廳的楊崇方,來不及清洗身上的污漬,這場火著的莫名其妙,又是如此巧合,院子裏的那個人現在也下落不明,正在苦惱的時候楊崇方想到万俟睿剛來時問他的那個問題,會不會,那個人就是万俟睿他們要找的人,楊崇方手背了起來,在廳里來回的踱步,眉頭緊皺,直到慌慌張張進來的楊洪才打斷了他的思考。

「怎麼了?」

「不好了,老爺,城外的…城外的武器被偷了。」

「什麼?」

「剛有人來報,我們派去看守的人都被殺了,庫里的武器全都沒了。」

楊崇方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楊洪沒能來得及扶住他,和楊崇方一起蹲坐在了地上。

楊洪說:「老爺,今日他們來,是不是一切都計劃好了?」

「為了什麼?」

「您看這火起的莫名其妙,客人又下落不明,城外的武器又被偷了,莫不是徐文彬把我們的事兒都抖出去了?」

「不會,他不知道我們這些事,但是,他們卻是有所圖謀的。」

「那老爺,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把人看住了,這個事情說不清楚,就別想出山莊!」

更令楊崇方頭疼的是,楊月如這個時候跑過來。「爹,阿昌哥哥呢?他怎麼樣了?他還好嗎?」

楊崇方不想理會,但是丫鬟一人拽不走楊月如,楊崇方忍住怒氣說:「給我把小姐關回她的院子,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出來。」

此時楊月如彷彿有些魔怔了,嘴裏不住的說着:「爹,爹,你告訴我阿昌哥哥到底怎麼了,那火,那火,那麼大,阿昌哥哥會疼的……」越到最後,楊月如的語氣越來越瘋癲,話也說的不利索了,楊崇方又氣又心疼,「阿昌哥哥說要教我讀書的……」

「阿昌哥哥說要帶我出去玩兒的……」說着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但她絲毫不在意,嘴裏還在喃喃著……下人們趕緊拉住了楊月如,講她脫拖出了客廳。

自己的女兒被折磨如此,山莊內又被折騰一番,想到這些楊崇方已經氣到極點,咬牙切齒間都是對背後之人的憎恨,恨不得將其揪出來千刀萬剮。若真是如他所想,這一系列的變故都與今日所來之人有關,他也只有奮力一拼了……

沐浴完的万俟睿、慕容敬朗和徐修涵回到了會客廳,楊崇方也換好了乾淨的衣裳等候在此,再見時,他臉上的和善換成了偽善的笑容,這一改變,三人都察覺了出來。

「下人們伺候的可還順心?」

「感謝楊莊主了,一切都很妥帖。」万俟睿喝着茶,一臉的悠閑愜意,到好似他是來遊玩的一般,當然,慕容敬朗和也是如此。

「老夫有一事不解,還請左副使大人解惑。」

「您說。」

「大人一來向我打聽的那個人,可還有其他的什麼特徵?」

「也沒什麼,就是家裏有錢,可能綁架他是為了勒索吧。」

這個回答,慕容敬朗微微笑了笑,這話說的跟沒說一樣,楊崇方說:「如今可有什麼線索了?」

「線索不多,所以今日才來此打擾您的,既然您也說了沒有,那我也就該告辭了。」

說罷三人齊齊站起,行禮準備要走,卻被楊崇方攔了下來。

「大人們莫要着急,幫我山莊滅了這大火,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好好享用,這晚飯說什麼也要讓老夫好好招待各位大人了。」

「楊莊主客氣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我們還有其他公務在身,就不打擾了。」

卻聽楊崇方提高了聲音說:「不想打擾也打擾多時了,各位大人,老夫好意留下吃飯,不要不識抬舉啊!」

已經轉過身的万俟睿三人又緩緩回過身,這時從門外湧進了許多手持武器黑衣人,將三人團團圍住,慕容敬朗心想這一戰無論如何是避免不了了,於是他將徐修涵拽到了自己和万俟睿中間護了起來,楊崇方看到后哈哈哈大笑,說:「各位大人,我少陽山莊可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地方啊,怎麼,火也放了,就這麼走了?」

万俟睿也不甘示弱:「楊莊主,你這可就大錯特錯了,從我們進來到起火,你也一直跟我在一起啊!」

「哼,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裏外夾擊。」

「證據呢?」

楊崇方雖沒有拿出證據,但是氣場毫不落下風,說:「老夫我辦事乾淨利落慣了,管他有沒有證據,來人,給我拿下!」

話音剛落,四周的黑衣人拿起武器就朝三人砍去,慕容敬朗拉住徐修涵以免他被對方衝散收到傷害,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發揮,手中的扇子早已換成了一把精緻的短刀,每一招式的出擊都能準確的劃在黑衣人的身上,沒一會兒,和他交手的黑衣人就已經敗下陣來,身上一道道的血痕觸目驚心。

万俟睿這邊就更加不用擔心了,三五個人圍住他都沒能讓他落於下風,看到慕容敬朗暫時脫身,他冷笑一聲,抬腳就踢飛了身側的黑衣人,一個帶一個的倒了下來,後邊的人繼續跟上,他也是來者不拒,一腳就朝着對方的胸口踢去,一口鮮血吐出,最後,他用足尖帶起地上掉落的武器,甩向正朝自己攻過來的黑衣人,劍入胸膛,鮮血如注,廳內的打鬥終於結束了。

「楊莊主的招待,我等確實是受不起啊!」万俟睿此刻還能玩笑的說出這話,倒讓楊崇方等人心裏不安了起來,他正要安排楊洪去查看工廠的情況,只聽院內,不,準確的說是四周,都響起來了嘈雜的聲音,楊洪剛一出去,就被領頭的南絮逼的步步倒退。看到外邊的人,楊崇方知道一切已經泄露,面上卻沒有任何的慌張。

「哈哈哈,老夫還是低估了京都府的辦事效率,怎麼會簡單的想到你就是來我這兒做客的呢?哈哈哈哈……」說完這話,楊崇方仰天大笑,在場的人看着他,神情嚴肅冷漠。

「楊莊主,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莊上的客人到底是誰?」万俟睿終於恢復他應有的神態,楊崇方說:「你不是知道嘛?」

「京都府問話,希望你快問快答,免受皮肉之苦。」

「呵,老夫我經營這山莊數十年,什麼苦沒受過,還能怕了你去?」

「楊莊主,坦白事情的真相,或許你還有命在。」慕容敬朗的這句話似乎點醒了楊崇方的某處記憶,他突然呆愣在原地,這時南絮突然說到:「你不想再見到楊大公子了嗎?」

楊崇方睜大了眼睛,手指著南絮說:「你,你,你,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不要緊,畢竟打聽情報是京都府最擅長的事兒,除此以外,還有你的女兒,楊月如,如今也在我們手上,他們的命,你都不要了嗎?」

楊崇方聽完此話后,眼睛裏已經充滿了血絲,他開始哈哈大笑,神態癲狂至極,嘴裏還不住的說着:「我的兒,我的兒啊……」一旁的楊洪及時拉住了發瘋的楊崇方,万俟睿見狀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於是吩咐京都府的人將其帶走,同時封鎖了整個山莊,由少陽守軍和京都府守衛共同看守。

一回到別苑,慕青早已窩在躺椅里睡著了,無人叫醒他,疲憊的万俟睿、慕容敬朗和徐修涵三人徑自走過去,找了個座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喝,万俟睿稍微歇了歇後便問起了他今日的情況。

只聽慕青聲音柔弱無力的說:「那兄弟二人沒費多大力就救出了太子,反倒是進那小院的時候費了些功夫,那處院子太過於隱蔽了,然後老二胳膊在跳牆的時候給折了……」

「他倆救出太子后,我將徐大夫給的葯給他餵了下去,謝玉謝安駕上車就朝盛京走了,然後我就回去清理現場,最後放了把火,這邊完事,我就去找南絮他們了,然後我就先回來了……」

躺椅上的人說到最後聲音已是如蚊子般低弱,於是他換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窩著,長長的呼吸了一下又說:「救這個太子很輕鬆,就是最後進那個洞,和那群人……真是……唉……」慕青此時說話更加力不從心了,万俟睿沒多想,慕容敬朗也以為他是太累了,二人都沒太在意,反而是離得最近的徐修涵從這幾句話的聲音聽出來不大對勁,坐直了身子正要詢問,正巧這時南絮進來,她看着窩在躺椅上的慕青,神色滿是擔憂,徐修涵也預感不好,二人看着慕青,說:「哥,慕舵主受傷了,挺重的,你快給看看。」南絮沒說一個字就緊張一分的神情,讓慕容敬朗和万俟睿無法再不當回事,兩人騰的站了起來,趕忙走過去,但慕青此時已經昏了過去,任由眾人如何搖晃也都雙眼緊閉,臉色蒼白,慕容敬朗心裏咯噔一下,二話沒說扛起他就往後院奔去,徐修涵和万俟睿緊隨其後,所有人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顧淮和慕楓回來后沒有在前廳看到人,到了後院后看到在門外獃獃的南絮和陸離,顧淮趕緊問:「怎麼了?」

陸離說:「是慕舵主受傷了。」

慕楓大步走上門前的台階追問:「他怎麼會受傷?」陸離剛想說話,慕楓就推開了門進去,陸離欲言又止的,但屋內此刻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

「公子,我們回來了,我哥,怎麼樣了?」

慕容敬朗沒有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人,万俟睿靠在窗前低着頭,徐修涵拿着針無法下手,站在床前手足無措,慕楓見狀搖晃着徐修涵說:「徐掌柜,你為何不行針,我哥他,到底怎麼了?」

「慕楓兄弟,慕舵主他,已經無從下針。」

說完這話,徐修涵收起了手裏的針,慕楓見他如此動作着急的吼了起來:「你別收,徐掌柜,你別收,他還能救的啊,你為什麼收起來,你為什麼……」

陸離和南絮,就連慕容敬朗都是第一次見慕楓這樣,他們都慌了神,床上的人臉色慘白無任何血色,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剪影,慕楓跪在床前,搖著床上的人,「哥,你醒醒,哥,你醒醒啊……」突然慕楓看到了慕青身上隱隱的傷痕,他一把扯開他的衣服,那一道道刀痕,血漬還未乾,一條條交錯著,彎彎曲曲猶如蛇一樣盤亘在他的身上。陸離和南絮不敢看,慕容敬朗想要扶起慕楓的手顫抖的伸出去,又縮了回來。

慕楓大哭着:「哥,你醒醒,是誰傷的你,我給你報仇,哥……」

所有人的心聽到這一聲聲的「哥」都沉了下去,慕容敬朗挪動步子上前拉起了慕楓,將他帶出了房間。

「公子,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徐掌柜,你救救他啊……」慕楓撕心裂肺的叫着,徐修涵卻只能無奈的別過臉去,慕青的身體是一直硬撐到現在的,如今已到極限,無力回天,徐修涵雙手撐在桌子上,心裏似有什麼東西堵著,悲痛萬分,万俟睿從窗邊走過來,在他身後拍了拍他,無言,屋外,慕楓的悲傷又不甘的聲音還在迴響,所有人在一瞬間從疲憊切換到了悲傷與無奈。

屋內留下了徐修涵和幾名下人在照顧著慕青,其餘人回到前廳,氛圍變得更加的沉重。好久,慕容敬朗開口問南絮:「南絮,慕青是怎麼受的傷?」

南絮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擦掉了眼角的淚水,將他們遇到的情況完整的回憶了一遍:

「我們從瀑布那兒進入后,沒有遇到守衛,我和守城士兵很順利的就摸到了工廠的入口處,當時我們就有些擔心會不會有什麼埋伏,我和守城士兵的領頭計劃好了進去之後該如何如何,但是,我們沒想到,裏面確實是設下了埋伏,我們剛進去就折了兩名兄弟……」

「後來我們不敢輕易往前走,洞內的情況比我上次夜訪要複雜的多,我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着裏面的陷阱,還好,躲過暗箭,躲過了尖刺,走到洞內最中心的位置時,洞壁上方的樓梯處突然出現了一群黑衣人,對,是一群,很多很多的人,因為黑壓壓的根本看不清數量,他們在上,我們在下……」

「他們手裏有箭,那箭上有的點着火,有的,我不確定箭上是不是還有毒,我們已經最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硬拼到底,這個時候是慕舵主出來救了我們,我們才有了喘息的機會,但我們加起來的人也只有對方的兩成多,慕舵主的輕功很好很好……」

南絮突然哽咽了一下,繼續說:「慕舵主,我也不知道,我不了解,他怎麼就突然噴出了一口血,然後就跪了下去,可是那之前沒有黑衣人能近得了他的身,那些黑衣人看到他受傷了,更瘋狂的涌過來攻擊他一人,我想上前去幫忙,可是我脫不開身,陸離也被纏住了,他就一個人從一堆人里硬生生的沖了出來,全身都是血,還有好多傷口,他現在的這身衣服應該是回來后換的……」

「那些黑衣人不要命的打他,洞壁上方還有弓箭手,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你們了……我在南府拼殺時,都沒有這樣的害怕過……」

南絮說完后,顧淮嘆了口氣,万俟睿神情獃滯,慕容敬朗說:「他是受慕容家所託,才來的,不然他應該是好好的。」

万俟睿:「他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這麼嚴重?」

陸離說:「夜幕解散之前,他和一個人打過一戰,對方不清楚底細,武功很是詭異,那是他第一次顯的有些慌張和無措,結果就是,他敗了,臨了受了對方一掌,那一掌將他的功力全部散去了。」

万俟睿和慕容敬朗無法相信這些事情,「那他現在的武功是……」慕容敬朗問陸離,「是他服藥暫時得來的,這種葯只有南疆有,在需要之前一天服下,功力能迅速恢復十成,但是一旦停下來,必死無疑。」

「所以,所以,當慕容家召他回來時,他就已經做好了這些打算了。」

「是的。」

慕楓紅着眼看着陸離,雙手捏在她的肩上:「阿離,你既然知道為何不說?」陸離不敢正視慕楓,她知道慕青在慕楓心中的分量,她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是在洞裏,他受傷的時候才發現的。」

慕楓雙眼無神,悲傷卻無淚,口中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宣洩,一張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他一拳重重的打在桌子上,頃刻間,桌子被劈成了兩半,顧淮趕緊拉住了他,將他穩在椅子上。

万俟睿開口問陸離;「能一掌化去所有功力的人?」

「應該是。」

慕容敬朗問万俟睿:「你想到了什麼?」

万俟睿說:「能一掌化去所有功力的人,整個中楚國也只有一位,叫謝無心。」

「我聽說過此人,可是夜幕和此人無冤無仇,為何會來趕盡殺絕?」

「恐怕不是他要來趕盡殺絕,而是他身後的人吧?」

「誰?」

「不知。」

慕容敬朗憤憤的說:「夜幕已經解散,慕青也從未有過要反抗的想法,他甚至都計劃好了解散后要怎樣生活,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有人要害他,慕容敬朗想不明白,万俟睿清楚,因為夜幕成了某人的眼中釘,必要除之而後快,但是他沒說。

「為何,為何,等我們回盛京就知道了。」

第二天,万俟睿吩咐顧淮將少陽山莊里裏外外都徹查了一遍,山莊內所有下人皆被壓入大牢,隱藏在山莊內的工廠交給了少陽守城的木將軍,並封鎖了工廠向外的出口,僅留山莊內的一處供出入使用。城外收繳回的那批武器也已經登記造冊,工廠內生產武器的所有原料和工具也登記入冊,冊子隨後被京都府連夜送往盛京,武器則是歸入少陽兵工廠代為保管,待案子查清楚再做打算。

第三天,少陽開始下雨,整個夏天少陽的雨都少的可憐,但這次的雨整整下了五天。顧淮和万俟睿在少陽獄審問了整整五天,理清了所有的來龍去脈,楊崇方做的許多地下買賣,唯獨對於私開兵工廠這事,無人知曉;城外村子裏被販賣的人活着的都已經回到家裏,官府也發放了錢財糧食等補助,村民雖有怨言,但是人死不能復生,過去的終將過去,朝廷為此大怒,下令嚴懲少陽知府徐文彬等人,為了安撫死者家屬,万俟睿同意讓活着的人進入工廠取一抔土下葬,才能了卻所有。

被收押的楊崇方和楊洪等人,審問數日不曾張嘴說一句。万俟睿撬不開他的嘴,又不能讓他死,心中氣憤不已。於是嘗試從他最近的手下入手,卻得知山莊內還有兩位高手已經偷偷逃離,万俟睿下令搜山,三日後眾人無果而歸,這也成了万俟睿的心中一個遺憾。

陸離和南絮休息了一天後就開始負責村民的安撫工作。少陽府徐文彬下獄后,許多政務無人管理,万俟睿於是向朝廷申請,重新派官,第三日新官便來上任,這讓万俟睿他們輕鬆了不少,少陽府里裏外外都換了新人,万俟睿警告新上任的知府,當官就要為民做主,新任知府雖然面對万俟睿時唯唯諾諾,但確實是個干實事的人。

直到此時,万俟睿才想起早已回到盛京的百里盛文,他想問問她為什麼走的時候沒有告別,想問問她這段時間過的怎麼樣。他不知道,百里盛文的不告而別,也正是預示了他倆的以後,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一直昏迷的慕青還是沒能捱過去,在立秋的那天,他走了,雨從早下到晚,慕楓趴在他身上哭到暈厥,慕容敬朗給他做了最好的棺材,並讓慕楓護送棺材回到慕家安葬。送別的陸離第一次紅了眼睛,送葬的隊伍看不見了,南絮發現她眼角緩緩滑落了一滴淚。他們都不知道,慕青對於陸離來說,曾經也是一束光的存在,而現在,這束光永遠的熄滅了。

審問完所有人後,記錄的卷宗早已壘的老高老高,万俟睿吩咐人小心保管。因為少陽山莊的楊月如不肯離開,非要留在被燒毀的那處院子裏等她的阿昌哥哥,後來一斟酌,將劉長風留了下來,必要的時候能與盛京做個接應。隨後幾人又在別苑休息了休息,終於在處暑這天,一行人從少陽出發趕往盛京。

別苑的下人是先一天離開的,走的時候,是慕容敬朗最後掛上的鎖,看着住了這麼久的地方,大家心裏都是難捨難分,最後在馬蹄揚起的塵土中,清風別苑永遠留在了原地。

那把鎖,鎖住的,還有幾人無法忘卻的回憶……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永平歲月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永平歲月
上一章下一章

22.撥雲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