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
第十一章風蕭蕭兮易水寒
林通和聞樂的喜訊，在第二天便已傳遍了整個憐花宮。起初人們還不相信，那個龍大人會接受聞樂的愛意。直到君夜親自宣佈了他們成親的ri子——七月十七。
那時才是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一時間，整個憐花宮鬧的沸沸揚揚，甚至於整個地下世界都為之掀起了一絲波瀾。
只有一個地方是寧靜的，鸞鳳樓。
熙鳳為林通倒了一杯酒，笑道：「我還真不明白你呢，怎麼會答應這門親事。」
林通默默的喝着酒，道：「不管你的事，按照計劃進行便可。」
「雖然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但別忘了，我也是個女人。」熙鳳一隻手打斷了林通剛剛準備送往嘴邊的酒，道：「小宮主的心思，可不難猜。」
林通平靜的注視了她一眼，放下酒杯，道：「猜猜看。」
「如今小宮主只想一門心思嫁給你，甚至於在宮裏學習利益呢。」熙鳳緩緩道：「只有兩件事能使女人改變，一件是為了心上人、第二件也是為了心上人。」
「女人的世界，可真狹小。」林通道。
「不錯，無論是女孩還是女人，心中最重要的永遠是一個愛她的男人。可以為他改變一切的人。」熙鳳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通眸子漸漸冷了下來。
「正如你不想任何人將彩兒牽扯進來一般，小宮主也是無辜的。」熙鳳平靜的瞧著林通。
林通沉默半晌，冷笑道：「女人間的同情心么？」
熙鳳皺起了眉頭，漂亮的丹鳳眼露出了一絲久違的憤怒，她深吸一口氣道：「我原以為你只是一個外表冷酷的殺手，其內心還是擁有人xing的。看我似乎看錯了…即便你不多此一舉，我們的計劃依舊會成功。」
「我並非一個外表冷酷的殺手。」林通緩緩起身，注視她的眸子，道：「我只是一個殺手。」
「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所做的這一切僅僅是為一己私yu。你曾問過你自己，若非彩兒的死，你會變得如此極端嗎？」熙鳳道。
林通沉默了起來。
「一個為愛而走向毀滅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但一個僅僅是為了毀滅而拋棄愛的人，是否定自身的人！他註定只能毀滅自己！」熙鳳道。
「你的話，太多了。」林通轉身向屋外走去。
「怎麼了？又要逃避嗎？就如同你逃避自己的內心？」熙鳳呵住他道：「你以為你僅僅只是救了我的命嗎？」
林通頓住腳步。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壓在憐花宮的不是君夜！而是這個世界的黑暗！這永無止境的戰爭！」熙鳳一字一句道：「每個人都被壓的喘不過氣，沒有力氣去反抗自己的命運。」
「難道忘了嗎？在你救下我，曾對我說過的話？」熙鳳走到了他身前，道：「如果你忘記了，那麼我來提醒你。七年前的你，說過什麼樣的話。」
「我記得很清楚，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林通漠然道。
「不，你早已忘記了。忘記了根本的目的，現在的你僅僅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折手段的人。」熙鳳道。
「再說下去，可能會丟了命喔。」林通yin沉着臉，道。
「怎麼了，我戳中你心裏的軟肉了嗎？如果我不是說對了，你為什麼會憤怒？」熙鳳冷笑一聲，道：「不，你心裏本就是憤怒的集合體，對人生的憤怒、對世界的憤怒、對殺害你親人的憤怒…你深深的清楚，如果你發泄這些憤怒，不過將又是這蒼茫世界中失敗者的一員。激不起一絲的波瀾，僅僅又是一隻試圖反抗最終倒在名為『世界』腳下的螻蟻。」
「所以，你選擇了將憤怒化為力量，做為心中仇恨的種子的養料。直到有一天，它能夠長成參天大樹，那時世界將體會你的憤怒！」熙鳳道。
林通緊握雙拳，一字一句道：「我提醒過你。」
「你真的很聰明，聰明到忘記了自己的靈魂。」熙鳳道：「但請想起來吧，找回你的靈魂。毀滅黑暗最好的辦法，永遠不是成為影子。」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林通道。
「不錯，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但如今的你，快要遺失光亮了。」熙鳳道：「如果彩兒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她也一定會失望的。」
轟！
林通動手了，恐怖的氣勢在瞬間迸發，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熙鳳給撞到了牆壁上。還不待她反應，林通的身子已經跟了過去，猛然用手肘擊碎了她的咽喉。
「為什麼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提起一個死人，一個永遠不會活過來的人！」林通手肘抵著熙鳳，猙獰道。
熙鳳不可置信的瞧着眼前，滿眼瘋狂的男人。死亡的氣息將她籠罩，咽喉的疼痛麻痹着她的大腦。
「別把自己看的太高，對我來說你什麼也不是。只不過是我對這個世界發起複仇的一顆棋子，只有選擇做好你份內的事，我才能安心將你遺棄。」林通緩緩收回手了，道。
強大的氣息，在這一瞬間開始消散。籠罩着熙鳳的死亡氣息也揮之一空，荊棘之體強大的修復力正緩緩修復着她破碎的咽喉。
她吐著血，癱倒在地上，死死的瞧著林通。
「我曾對你說，我會給你ziyou。成為我的棋子，做好份內的事，再被我遺棄。這就是屬於你的ziyou。」林通一步步向屋外走去，道：「這一次就原諒你，絕無下次。」
「棋子…」熙鳳意識模糊，雙眼也開始朦朧，林通的背影她也看的模糊：「這真的是救過我的人嗎？」
還是七年前，站在屋檐下回答她為什麼要救自己的人嗎？
「死是無可奈何的，每個人都難逃一死。但死也是有選擇的，與其想着如何結束自己生命，還不如好好的活着。活着就有改變一切的力量。」
「包括ziyou嗎？」
「當然，所謂的ziyou，其實僅僅是自己給予自己的束縛，找不到想要的生活的罷了。如果你能正確的看待這個世界，什麼又能阻止你走向ziyou呢？來吧，跟我做個交易。」
良久，熙鳳緩過神，輕輕的坐在吧枱旁，點燃了旱煙。一雙美眸已經恢復了平靜，苦笑一聲，道：「棋子嗎…」她站起身子，緩緩的收拾著被打翻的酒瓶等，默默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你看看這枚棋子的力量吧。」
ri子一天天的過，林通的生活似乎恢復了往ri的平靜，只是在閑暇之餘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聞樂。
他與聞樂的關係早已不同往ri，聞樂也一改往ri的面貌變得充滿了女人味。當然，林通並未奪取她的處女之身，始終合乎情止於理。即便是這樣，已經是讓聞樂十分開心了。甚至於，她還開始自己學做飯…只是這樣的生活，在沒有林通的時候就顯得無趣了——他大多數時候都在外面執行任務。
每當這種時候，聞樂也會找到樂子，那就是捉弄徐傲…比如讓他去青樓偷女子的褻衣、比如讓他繞着憐花宮狂奔十圈、比如…
各式各樣的法子可供她解悶，有的時候徐傲若是完不成，免不了一頓吊打…但對於徐傲來說卻是痛並快樂着，為什麼呢？
成天在林虎的教導下，聞樂的折磨法子實在是只能算解悶。就在這樣的ri子下，徐傲實力的提升是恐怖的，如今他已經徹底進入了靈丹中期！
短短七個月從築基初期到靈丹中期，這簡直是個恐怖的修鍊速度。對於徐傲來說，這是他人生中最美妙的七個月，在無盡的快樂中度過的七個月。
然而對於林通來說，這七個月是一種煎熬，好在這個煎熬即將結束。
七月十七。
林通為彩兒修建的墳墓就在他屋子後方那座山坡上，一顆杏花樹下。此時，緋紅的月sè照在那深灰sè的墓碑上，映襯著四個蒼茫大字「彩兒之墓」。
沒有前綴，沒有後記。
僅僅是突兀的四個大字。
當林通來到這裏的時候，墳墓前就已經多了一束潔白的鶯尾花——彩兒最喜歡的花。因為，它代表了純潔、明媚，就如她的笑容一般。
只有一個人會在林通之前來祭奠彩兒。
此刻，他就在杏花樹的另一頭，默默的喝着酒葫蘆中的濁酒，蒼老的面頰上帶着些許淚痕，微微泛紅的雙眼平靜的注視着山坡下。
「今ri是你的大喜之ri，不用做準備嗎？」鐘山老人道。
林通將編成花環的鶯尾花放在了石碑之上，修長的雙手輕輕的撫摸着它，平靜道：「早已準備好了。」
「是嗎…」鐘山老人緩緩起身，將酒葫蘆掛在了腰上，道：「那我給你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吧。」說着，他便向山坡下走去。
「離開吧。」林通忽然道。
「能去哪兒呢？」鐘山老人笑了笑，道：「我就在山下，小村離不開我。」
林通頓了頓，道：「山下嗎？」
「山下山上，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是一群無聊的老頭子為自己的晚年找些樂趣罷了。」鐘山老人道。
「是嗎？」林通道。
鐘山老人默然不語，背着手緩緩向山下走去，道：「活着回來。」這四個字，他說的很低，低到有些沙啞，沙啞到讓人聽不清。
可林通卻清晰的聽到了，他微微怔了怔，道：「活着回去…能回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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