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析案情

第5章 分析案情

第二天一早,高顏按時到崗開會。

同事們圍坐在會議桌前,牆上正放着勘查現場提取的照片。

鄭畫圖先領着大家做案情分析。

「從現場看,符合仇殺的基本特徵,但有許多疑點。靈杏山的那棵銀杏距離藏屍的岩洞很遠,想把屍體搬進岩洞,正常情況下需要經過那棵銀杏樹旁邊的山路。因為其他地方山勢險峻難以攀爬,何況背着具屍體?但經過那條山路容易遇到遊客,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受害人是被誑騙到岩洞附近殺害的。」

「但如果受害人是被誑騙到岩洞附近殺害的,為什麼附近沒有滴落的血跡?兇手為什麼要把屍體搬到那個岩洞,是隨機還是預謀?再則,兇手為什麼要做那樣變態的祭拜?那個小小的墳塋代表的是什麼人?這些,都需要我們去查。」

「我們首先要確定屍源……」說到這裏,鄭畫圖頓了頓,看向高顏,「高科長,你昨天晚上看見孟雲菲了?」

高顏微皺眉頭,「看見了,她沒什麼異常……我昨天不該先入為主。」

按常規,刑偵人員在沒有經過確切查證前,不能憑主觀臆想對屍源和相關案情作肯定推斷,否則容易誤導偵查方向。

如果一開始偵查方向發生偏離,後面的每一步都舉步維艱,還很容易造成冤假錯案,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可就算現在,沒看到dna鑒定單之前,她仍然覺得自己沒看走眼。

「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來,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鄭畫圖一略而過,看向其他人。

其他同事各抒己見的時候,辦公室文員把近期靈杏山進出車輛調查情況整理好送了來,肖寒的屍檢報告也出來了。

根據調取各個入山路口的防火監控,近一周內進山的車輛有三百二十七輛,車牌號碼全都記錄在案。

至於這些車輛里有幾個人,進山後去了哪裏,山上沒走網線,也沒有安裝視頻監控設備,無從得知遊客進山後的具體行蹤。

即使如此,能調出進山車輛的車牌號,對於後期的排查也多有助益。

屍檢結果除了之前的初步檢測內容,肖寒進行了補充。

「屍檢能提供最有力的證據還原真相,但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從死者眼珠表面中度翳狀薄雲和精液的新鮮度、下體充血組織情況斷定,其死前和多名男子陸續發生過性關係,體內遺留的精液已經混淆,且已發生腐變,無法逐一辨識。」

「致命傷因後腦遭受重擊,腦組織中有遺留的玻璃殘渣,兇器應該是煙灰缸之類的厚玻璃製品。受害者尚未完全斷氣時被毀容和切胸,手臂、腳踝創傷是死後用刀具刮剜所致……」

肖寒屍檢經驗豐富,工作一絲不苟,之前從來沒有出過紕漏。

聽着肖寒的報告,高顏就知道,兇手具備一定的反偵查能力,讓這起本來就疑點重重的案子更加撲朔迷離、無從下手。

不說別的,光確定作案現場就是個難題。

有厚玻璃製品的地方太多了,家、賓館、茶座,拿着空酒瓶到野外也有可能……

和多名男子陸續發生性關係,是主動,還是被動……

「在死者的胃液和血液里,均檢測有ghb成分,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麻醉藥物,初嘗有鹹味,可溶於水或者飲料里,對中樞神經系統有抑制作用,俗稱聽話水。」

肖寒繼續說,「這種偽裝毒品會在幾分鐘的時間內使人像醉酒一樣知覺遲鈍、心跳放緩、精神放鬆,逐漸喪失本能反應,直到昏睡不醒。因此判斷,死者生前先是主動和人發生過性關係,而後飲用了滲有藥液的飲品,失去意識后遭受多次性侵。」

大家面面相覷,陷入沉思。

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死者對兇手沒有防備,或者說十分信任。

鄭畫圖打破沉默,「看來作案現場不在山裏,在某個相對封閉的房間里。在山上不可能短時間內組織多人性侵。但如果是這樣,那麼用塑料密封袋之類的東西搬運屍體進山藏匿,這麼遠的山路,一個人體力跟不上,應該有同夥,而且前期有車運送。路傑,會後仔細排查進山車輛。」

「明白!」路傑回應。

「如果能確定死者身份,就能查出死者生前的人際交往情況,兇手將很快被繩之以法。」高顏看向肖寒,「肖法醫,死者是不是孟歸鴻的女兒?dna鑒定結果出來了嗎?」

這是高顏最關心的問題,她急於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看走眼。

因為心急,她昨天晚上吃完飯連夜把那兩根頭髮送去了檢測中心。

肖寒拿出兩份dna親子鑒定報告單,意味深長地看了高顏一眼,緩慢而清晰地說:「死者與孟歸鴻不是親子關係,高科長昨夜送來的頭髮,其所有人與孟歸鴻是親子關係。」

高顏難以置信,可鑒定報告上確實寫得明明白白。

「高科長,雖然你判斷失誤,但你當時以為死者是孟雲菲,並說孟雲菲手臂和腳踝上有能夠證實身份的標記,巧的是,死者的左前臂和右腳踝都被兇手殘忍地進行了處理,將可能存在的標記殘忍地抹掉了。」

肖寒臉色凝重,「我一直在想,兇手為什麼單單對這兩處進行特殊處理,他要抹掉的標記到底是什麼?難道也是胎記或者陳疤?」

鄭畫圖等人神色凝重。

高顏心驚肉跳。

她突然意識到,事情好像遠不是一起兇殺案那麼簡單!

兇手可能故意給她設了個局!

從一開始,兇手就把她會當場指認死者身份這件事算計進去了。

死者的dna檢測與孟歸鴻沒有親子關係,而她感覺以假亂真的孟雲菲,卻是如假包換的孟家女。

難道兇手故意讓她懷疑孟雲菲?

可那具屍體……

腦袋裏像塞著一團棉絮,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

兇手和死者是熟人,又對她高顏的偵查行為有預判,這個人能是誰?

「死者胸部乳腺和胸大肌被切割,脂肪組織和肌肉都已經開始萎縮和腐變,分割面十分整齊,兇手用刀技術嫻熟……」

肖寒指著牆屏上的照片,結合鑒定結果侃侃而談。

牆屏上的照片正是高顏捲起死者左袖的瞬間,死者的左臂黃中泛黑,兇手剔骨剜肉十分在行,捏泥造物能力……

高顏心神一震,指著照片,「兇手不但擅長使刀,他用黃泥捏出的手臂輪廓逼真,這樣的造型能力絕不是臨場發揮!」

「沒錯,能捏出形神皆備、以假亂真的手臂,可不是一日之功,需要經過專業訓練。」鄭畫圖接話,「我昨天晚上拿兒子的橡皮泥試着捏了一下,就像根棍子一樣,怎麼捏也捏不像。」

「也可能是會捏泥人的屠夫,殺豬技術高超又心靈手巧那種人。」

路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高顏一愣,猛然想起高中時的孟雲鶴曾送給她一個他親手製作的摩合羅,木刻的玩偶,惟妙惟肖。

不過,轉念一想,她昨晚吃飯的間歇查過孟雲鶴的航班,他是昨天下午兩點才下飛機,沒有作案時間。

高顏揉了揉額角,她怎麼時不時就想孟雲鶴?

「綜合一下,兇手表面與死者關係密切,實際對死者恨之入骨,用藥將死者先奸后殺,擅使刀、會塑形,將死者毀容、割胸、剔除死者身上識別身份的標記,卻忽略偽造死者左臂時泄露了他特別的造型能力,典型的細節遮蔽重點式盲點思維。」

鄭畫圖說,「兇手捏造死者左臂明明可以草草了事,但他力求形神兼備,這說明他平時工作態度嚴謹,是個完美主義者。所以兇手極有可能會雕塑,或者是從事陶瓷工藝品加工等職業的手藝人。」

眾人認同。

這時,肖寒充滿期待地看向高顏,「高科長,你最擅長推理模擬畫像,能將縝密的刑偵手法和高超的繪畫技能完美結合,相對準確地勾勒出死者或犯罪嫌疑人的容貌,之前也發揮這一特長高效偵破多起案件,這次可不可以再嘗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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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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