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兩面人生

蘇曼記得很清楚，十三歲那年，冷老爺子去世，最後一刻，她陪在老爺子身邊。

老爺子最後一句話，是對她說的，說的卻是冷穆。

老爺子說，小曼，對不起，是我欠小穆的。

想起之後，蘇曼的心就如窗外的氣溫一樣，

徹骨冰寒！

終究，是他們一家欠下的。

她還！

燃盡的煙燙到了蘇曼的食指，蘇曼換了根煙，也換了心情。

她要想想如何離開冷苑。

一定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行，一定要讓她的離開，萬無一失，並且她這一離開，永遠都不會回來。

是的，蘇曼想到的就是假死。

可是，冷苑沒有想要她死的人，起碼，現在她還沒看出來。

這幾天，她摸清楚了冷穆的生活規律。

剛開始，她還以為冷穆會在冷氏呆到很晚，其實不然。因為組織也需要冷穆，所以，冷穆一般只在冷氏呆到下午，回冷苑之後，便忙組織的事情。

所以說，蘇曼自己的空間還是很大的，只要冷穆不找她就行。

這樣空間，對蘇曼還說是好事，她一定會等到時機的。

蘇曼來得及等，她有耐性和時間。

只是，蘇馨和李欣等不及。

她已經打擾蘇瀾三年了，從他們認識至今，他們還沒有住在一起這麼久，現在李欣在待產，她不能再讓蘇瀾留在這裏。

想着想着，蘇曼便想到了蘇馨，心一下子溫暖起來，面容變動溫柔，弦月淺淡的月光下，臉頰閃著獨屬母親的光澤。

想着蘇馨，蘇曼都沒有聽見房間里的動靜。

冷穆走近蘇曼，給蘇曼披了一件外套，環上蘇曼過分纖細的腰身。

「曼曼，我道歉。」

冷穆摟緊被風吹得冰冷的蘇曼，溫柔說道。

蘇曼第一個反應是丟掉手裏的煙！

也不管會不會引起火災，蘇曼把煙丟到了窗外，迅速關窗，防止外面的燃著的煙被人看見。

蘇曼還確定了一下氣味，因為是開着窗抽的，沒什麼煙味。

蘇曼沒有聽見冷穆說什麼，其實，她也不知道後面的人是誰。

她唯一想到的是，不能讓人看見她抽煙！

因為蘇瀾看見過一次，後果……蘇曼不想想起。

以三十秒完成這一切，蘇曼開始裝模作樣。

「什麼？」

蘇曼的動作並不慌張，所以冷穆也沒有察覺到蘇曼的異常，抱着人，繼續溫柔解釋。

「我的態度，」冷穆抱緊了蘇曼，深深嗅一口，「我不該……曼曼，你塗了什麼東西？」

冷穆沒有聞到該有的清甜奶香，而是一種……清涼的淡淡辛辣味。

那應該是……女士香煙。

冷穆緊皺着眉頭，盯着蘇曼，眸光仔細而狐疑。

蘇曼抽煙，那他絕不容許！

蘇曼慌了，趕緊轉開話題。

「你怎麼來這裏了？你不是睡著了么？」

「你不在房間。」冷穆答著，繼續辨認蘇曼身上的氣味。

蘇曼推開冷穆，不想冷穆發現她的秘密。

「我睡不着，出來走走。」

蘇曼順手把外套蓋緊，防止身上煙味被冷穆味道。

心裏又竄出一個念頭，冷穆又不是蘇瀾，她為什麼要怕他？！

「曼曼，別轉開話題。」

冷穆按著蘇曼的雙肩，很是嚴肅。

「冷穆！」蘇曼再次推開冷穆，冷冷生怒，「你可以用一條項鏈囚禁我，但是你不可以左右我！我想說什麼，不想說什麼，你逼不了我」

蘇曼想，冷穆一定會動怒。

然，冷穆只是靜默。

良久，冷穆上前。

蘇曼做好冷穆大怒的準備。

冷穆抬手，「咔噠」。

蘇曼脖子上的項鏈應聲落下。

「睡覺的時候，別戴首飾。」

冷穆取下項鏈，交到蘇曼手中，吻了吻蘇曼的額。

吻，不帶一絲雜質，純粹的祝福。

蘇曼的心口再一次被堵住。

上一次，是心口難受的發悶，這一次難受的想哭。

兩種難受是完全不同的。

後者……是感動。

那個多年前的小女孩，從來沒找到長大過，或者說，她沒有成長的過程，一個是自私得想擁有別人所有的寵愛，一個是高傲得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兩個極端的靈魂在蘇曼的身體中，對着不同的人，展示不同的一面。

大部分時候，蘇曼是女王，可在心底深處仍舊是那個小女孩。

需要愛，需要關懷，需要溫暖，需要溫柔。

冷穆給了她，起碼，在蘇曼的眼中，此刻的冷穆給了那個小女孩所需要的一切。

「我是不是答應過你，告訴你關於我的秘密？」

「嗯。」

蘇曼牽上冷穆的手，帶着冷穆走向浴室。

邊走，邊娓娓道來，「其實你知道的，這個浴室大小裏外大小不一樣，你知道裏面有個密室的。」

冷穆反握蘇曼的手，跟着蘇曼往浴室走去，應道，「嗯，我知道。」

掌心的手很涼，很柔軟。冷穆想給那雙漂亮的手溫暖，想這樣牽着手，地老天荒。

蘇曼在浴缸西側停下，推開一塊瓷磚。

蘇曼上前，水藍色眼眸對中小孔，瞳孔識別器掃描過眼眸，「嘭」，精鋼製成的門緩緩打開。

裏面的燈光隨之亮起。

蘇曼放開冷穆的手，看着滿屋子的照片，笑容淺淡。

她的回憶，無法重來的七年時光。

冷穆在屋子中踱步，從剛出生的蘇曼開始，一張張看過去，每一張，蘇曼都有所變化。

剛開始，是一系列嬰兒照，照片上的蘇曼長的很快。漸漸的，照片上的變化不再那麼明顯，不過，照片上的動作變了，蘇曼從躺在嬰兒床上，變為在毯子上爬，然後是扶著牆站立，最後，步履蹣跚得嘗試第一次走路。

每一張照片上，稚嫩的公主臉都未曾笑容燦爛，不過，純凈湛藍的眼睛載滿無憂的純真。

從現在的蘇曼身上，真的看不出那是她的孩提時代。

冷穆觀賞完一圈，走至房間中央的沙發上。

蘇曼坐在沙發上，望着茶几上的照片出神。

冷穆坐下，凝望茶几上的合照，那是蘇曼一家，這個房間唯一的一張全家福。

冷穆伸手，輕輕撫過合照的相框。

那上面有一些清晰的牙印。

「瑞德還是加里？」

「瑞德。剛抱回來的時候咬的。」

「那時候，它在長牙。」

冷穆輕撫牙印，笑笑。

看見瑞德下口，蘇曼一定會抓狂，那時候的表情一定很可愛。

蘇曼蹙眉，不悅。那個時候，好像是夏天，她給瑞德穿了一個禮拜的衣服吧。

蘇曼蹙眉的樣子，冷穆不悅。

展臂攬蘇曼入懷，半是無奈半是溫柔，「曼曼，別怕我，你不該怕我的。」